雙方陷入了短暫的對峙。
程有后沒什么耐心。
對峙了沒多少時間，他就高舉菜刀沖將過來。
程父一看，機會來了！
他拉起程母，避開與程有后對撞的方向，繞路沖往門口。
然而，他低估了程有后的狠辣。
菜刀突然間飛了過來，不偏不倚地砍在程父的脖子上。
鮮血噴涌而出，濺了程母滿臉。
“啊——”
程母厲聲尖叫：
“殺人了！救命啊！”
她一把推開鮮血如注的程父，拼了命地朝門口跑去。
程有后飛速沖到她面前，一把揪住她的頭發，拖著她走向程父。
程母感覺整個頭皮都要被扯破了。
劇痛令她差點暈死過去。
可眼下要是暈過去，就再也沒機會醒過來了。
她強忍著劇痛大聲道：
“兒子，我是你娘啊，你要是把我殺了，誰給你燒飯洗衣？誰幫你到處搞銀子？”
“不需要。”
程有后一臉漠然：
“有了錢，還怕沒人給我燒飯洗衣？這世上，就沒有錢搞不定的事。”
“你父親已經死了。”程母一邊哭一邊道，“你拿著他的尸體去向阮青瑤索要銀子就夠了，我還可以做個人證。”
程有后冷笑一聲道：
“你當我是白癡嗎？你跟老頭子感情好，親眼看見我殺了他，難保不會兔死狐悲。真讓你給我做證人，只怕你到時候臨陣倒戈。”
“我不會的。”程母道，“你是我兒子啊，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背叛誰也不會背叛你呀。”
“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程有后面無表情。
程母嚇得尿濕了褲子。
很快，她便被拖到了程父身邊。
程有后左手攥著她，蹲下，然后伸出右手，將插在程父脖子上的菜刀拔下。
菜刀拔下，濺了程有后滿臉。
鮮血沿著菜刀的刀刃往下滴。
好端端的一個家，轉眼變成了屠宰場。
眼看著程有后高舉滴血的菜刀就要砍向自己，程母嚇得渾身發軟，滿眼是淚。
“兒子！”
她一臉哀求地望著自己的親生兒子，試圖用親情喚醒程有后。
可惜，沒啥卵用。
“噗嗤——”
菜刀落下，砍在她的脖子上。
鮮血飛濺。
她一臉驚懼，不敢置信地瞪圓了一雙眼。
“嘭——”
伴隨著一聲巨響，她的身體轟然倒地。
直到死，她都無法相信，自己居然會死在親生兒子手里。
她雙眼圓瞪，死不瞑目！
臨死前的那一刻，她才猛然驚醒過來。
當初，她為什么死都要生兒子？
兒子真有那么好嗎？
不是的。
不是兒子有多好，而是，身邊的人都在拼命生兒子。
如果沒有兒子，她就會被其他女人嘲笑。
如果沒有兒子，他們就成絕戶了。
都說養兒防老，可是為什么，她明明養了一個兒子，最后卻連老的機會都沒有了？
為什么兒子就不能像女兒們那么懂事呢？
真的是她把兒子寵壞了嗎？
可那是她千辛萬苦生出來的兒子啊，能不寵嗎？
有了這個兒子，她腰板直了，喉嚨也響了，倍兒有面子。
怎么可能不寵呢......
在意識渙散，黑暗襲來時，她還在想：
她是不是不應該生這個兒子？
如果沒有這個兒子，她至少還活著。
大不了就是被人看不起，總比死了好。
然后她又想，如果當初，她能好好管教兒子，而不是一味溺寵，那么現在，女兒們也不會與她絕交，兒子也不會為了錢喪心病狂到弒殺父母。
她錯了，真的錯了。
在死去的那一刻，她無比后悔。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她絕對不會把兒子寵成惡魔。
可惜，人生是個單程旅行，沒有回程票。
程母臨死前有多后悔，程有后毫不知情。
哪怕知道，他也無所謂。
他只想要錢，其他的，統統無所謂。
見父母一動不動了，他滿意地笑了。
他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將濺滿鮮血的衣服燒了，又將房間里的血跡全都清洗干凈。
自出生后，他從沒這么勤快過。
自認為天衣無縫沒有留下任何把柄了，他這才推著板車出門。
推著板車行走極慢，再加上他懶慣了，殺人清理血跡等事情做完，已經累得不行了。
板車推行沒多久，他就會停下來歇一歇。
他是子時出發的，到阮將軍府大門口時，已經是寅時了。
時間還早，路上還沒什么人，板車的推行聲就顯得格外響亮。
還沒等他接近大門，兩個門房就沖過來將他攔下。
“做什么的？”
“鬼鬼祟祟的，想要干嘛？”
程有后懵了。
他還沒把板車放正大門呢，怎么這么快就被發現了？
哦對了，有錢人家是有門房的。
不像他們這些窮人，沒人守門。
是他考慮不周了。
不過也沒事。
既然被發現了，那他索性現在就鬧騰。
早鬧早拿錢。
想到這，他扯開嗓門大聲哭喊起來：
“爹啊，娘啊，你們死得好慘啊！”
“阮青瑤你出來！你殺了我爹娘，我跟你拼了！”
“世上怎么會有這么狠毒的女人啊！我爹娘做錯了什么？不就是想要要回自己的女兒嗎？這有什么不對？你仗著有權有勢就無法無天，天子腳下你居然敢殺人，你喪心病狂啊你！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賠我爹娘的命來！”
......
哭聲驚醒了住在附近的百姓。
百姓們紛紛起床，趕來圍觀。
程有后哭得愈發起勁了。
阮青瑤不慌不忙地起床，在趕往大門口的路上，聽門房匯報情況。
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后，她便命侍衛去請京兆尹。
安排好一切，等她趕到大門口時，大門口早已圍了一大群百姓。
阮青瑤：“......”
這年頭的百姓，為了看熱鬧，這么拼的么？
大概也是盛夏的緣故，換做寒冬臘月，應該不會有這么多人圍觀吧？
一見阮青瑤，程有后罵得更起勁了。
阮青瑤冷冷地打斷他：
“我已經報官了，你再亂罵，我告你誹謗，這么多百姓都看著呢，都是我的人證！”
還能這樣的？
程有后驚呆了。
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跪倒在他面前，祈求他的原諒，并且許諾給他一大筆錢嗎？
他自然不會答應，必須等她求了又求，并許諾更多好處，他才勉為其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