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身問心。
姜麒麟卻與之前的崔聞道等人，截然不同。
沒有古蒼月那般傾軋而下瞬息而至，也沒有崔聞道、張春秋他們那種“緩慢的過程”，實則依舊很快。
嚴格意義上來說，姜麒麟的壓身問心才是真的慢。
或許是之前的氣運加持，也或許是麒麟血燃燒到極致催動的效果。
總之，誰都無法說清。
從古蒼月開始，天路已經變得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
不論是陳道君，亦或者是姜家眾人，面對此時的天路，都是一心懵懂。
經典古籍中沒有記載，人族雜史中也沒有流傳，就連神話傳說中也是無一能與之貼近。
古蒼月的問心，讓眾人知道，問心的鐘聲不止一次。
而現在，姜麒麟的問心降臨的極為緩慢，眾人也不再驚異。
但姜家眾人，卻依舊對姜麒麟的壓身問心，忐忑惶恐。
姜大爺沉默不語，屹立原地，目睹天路的時候，周身爆涌的氣勁都如同定格了一般。
他的神色凝重如水，兩側太陽穴上，卻是悄然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而其余姜家幾位，卻是反應各異。
“麒麟兒的壓身問心降臨的怎么這么緩慢？”
“麒麟兒的狀態已經損耗殆盡，現在壓身問心降臨，和天要亡他有什么區別？”
“擔心這些，你們就不擔心麒麟兒的問心到底是什么嗎？別忘了，問心才是最關鍵的，一旦通過了問心，那可就是崔聞道那種一步入圣蛻變凡胎的結果了，麒麟兒現在雖然和崔聞道一樣力量消耗殆盡，但他的局面卻比崔聞道更好！”
……
姜三爺的一句話，瞬間讓幾位姜家人側目。
就連沉默的姜大爺，也不禁側目，晦暗凝重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期冀的神采。
這……好像是黑暗絕望中的又一絲希望！
崔聞道于行將就木時，一語道破問心，一步入圣，雖說最終身死道消，那也是體力徹底消耗的原因，但就算他死，那也是人族最新出的一位儒圣！
同樣的力量消耗殆盡。
眾人卻都明白，姜三爺為什么會說姜麒麟的處境好過崔聞道。
一是姜麒麟燃燒了麒麟血，雖說麒麟血燃燒到現在，已經從極致巔峰，開始走向衰敗，但這個衰敗過程，還能持續一段時間。
換句話說，崔聞道經歷問心的時候，已經是蠟炬成灰，最后亮出的那一抹火光了。
而姜麒麟，卻還只是在走向衰敗，還不曾到最后那一抹回光返照的最亮的火光的時候。、
二則是……陳東！
如果陳東能夠在關鍵時刻，再度引導氣運扶持，那姜麒麟就還有力挽狂瀾，起死回生的專機！
這一點，毋庸置疑！
也是眾人對天下氣運的絕對自信。
而這一切的前提條件都是，姜麒麟的問心是什么？姜麒麟能不能通過問心？
如果姜麒麟真的通過了“問心”，那這將不是他的最終結果，反而是一場蛻繭成蝶的大機緣！
但姜家眾人，卻是面面相覷，陷入沉默。
天意不可測，誰又能揣測出“問心”呢？
如果真的能揣測到，那豈不就是和上蒼開卷考試了？“問心”也就失去了原本意義。
“阿彌陀佛，崔聞道是為什么讀書？張春秋是何為道？古蒼月是何為仁義？道君……你說姜麒麟的‘問心’會是什么？”
不禁姜家諸位的關注點在此，就連空空大師的心境，此時也忍不住好奇起來。
“儒釋道三家的‘問心’還有跡可循，古蒼月的‘問心’是上蒼赤裸裸的殺人誅心，自作孽不可活，是上蒼擺明了不讓他活。”
陳道君背負著雙手，皺眉猜測著，卻是苦澀一笑：“但姜麒麟儼然脫離了這兩個規律，不過他要是能夠過了‘問心’這一關，倒也不是沒有與東兒一起踏天叩門的可能。”
“你這話說了，卻說的不多。”空空大師譏諷了一句。
陳道君淡漠的說：“我本就不關心姜麒麟的結局，我只關心東兒的結果！”
“姜麒麟的壓身問心……”
鎮疆城內，秦葉也不禁為姜麒麟擔憂緊張起來：“姜麒麟，你一定要挺過去啊！”
擔憂緊張的時候。
秦葉甚至完全忽略了身旁的趙破虜和諸葛青。
趙破虜宛若蝦米般，蜷縮在地上，體若篩糠，滿頭大汗。
他的腦袋埋在地上，痛苦得口鼻中不停地發出倒吸氣的聲音，誰都不曾發現，他的眼神，時而晦暗朦朧，時而又泛起金光漣漪，一圈圈擴散，極為迷幻詭異。
而諸葛青則是早已經被懷中木匣中的《神鬼八陣圖》震得臉色煞白，五臟六腑都在翻騰。
鐺！
九霄虛空中，巍峨高聳的天門驀然響起一道滄桑荒涼的鐘聲。
猶如深山古剎，清晨悠悠，那一聲破曉的銅鐘。
“問心”來了！
然而。
“不可能！”
“該死！為什么會這樣？”
“賊老天，我姜家有特權在身，你何故如此決絕？”
當鐘聲響起，吸引所有人目光望去天門的時候，姜家五龍卻是瞬間全都炸了。
就連陳道君和空空大師，也是神色一凜，瞳孔驟然緊縮到了極點。
隨著九霄天門中鐘聲的響起。
天門所處的那道虛空裂縫中，驀然亮起了一團團璀璨耀眼的電球，然后穿梭出了一條條蜿蜒恐怖的電蛇。
而這一幕，卻是和剛才古蒼月“問心”降臨時的場景，一模一樣！
無數電蛇肆虐充斥在虛空裂縫中。
天下各處，萬物眾生，盡皆汗毛倒豎，從心底深處油然而生一股難以承受的恐懼感。
這股恐懼感，降臨到眾人身上，依舊與剛才的古蒼月一模一樣！
砰嚨！
姜大爺氣勁炸響了周遭空間，引得空氣扭曲模糊。
“媽的！媽的！媽的！”
他直接指天，破口大罵：“賊老天！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我姜家人在承受‘問心’，他不曾挑釁你，也不曾挑戰你，更沒有蔑視你，也沒有恃寵狂嬌，你不看其他，就算是我姜家特權，你也不該如此無眼啊！”
聲嘶力竭的破口大罵，幾乎用盡了姜大爺的全部力氣。
剛才古蒼月“問心”降臨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這無盡雷電的出現，那就代表著赤裸裸的鎮殺，根本就沒有活路了！
而古蒼月還是第五道鐘聲響起的時候才出現。
現在姜麒麟的“問心”，僅僅才第一道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