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慘的龍吟聲，久久不絕。
火焰蘑菇云沖霄而起，當空擴散。
只是卻被天威始終局限在一片區域中。
層層疊疊的金光浪潮，依舊肆虐在天路上。
當陳道君抬頭看去的時候。
爆炸最中心的金光卻是已經有些暗淡，古蒼月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巍巍如山，似乎這一劍斬向姜六爺后，面對姜六爺的死亡沖擊，他所受到的傷害并不大。
而在古蒼月前方，此時一條橫亙蜿蜒的龍軀，卻正和他對峙著。
數十米長的龍軀，哪怕在經歷了一次沖擊后，身軀已經暗淡無光，可橫亙蜿蜒在天路上，想不發現都很難。
姜六爺……沒死？！
陳道君驚訝的望著天路上的那道巨型身影。
幾乎同時。
姜家諸位也是一片驚喜。
而天路上的張春秋和崔聞道更是呆若木雞。
“爺爺……”
姜麒麟望著那道身影，欣喜若狂。
硬抗天威的傾軋，且是承受大部分天威，古蒼月斬出的一劍，對姜六爺而言，無疑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這一點，眾人在被古蒼月一語驚醒后，就瞬間拎清楚了。
正如古蒼月剛才詢問姜六爺的話那般。
二人廝殺，哪怕是姜六爺決心赴死，但到底是誰更危險，也絕不是古蒼月，而是姜六爺。
從一開始，姜六爺就承受著比古蒼月不知道強橫了多少倍的天威。
這天威才是最要命的。
而古蒼月只是承受了一小部分天威，然后去抵擋姜六爺的全力攻擊罷了。
當爆炸出現的瞬間，所有人都覺得姜六爺的生死已定。
卻沒想到，光芒和火焰散去后，姜六爺竟然還活著！
“你怎么沒死？”
古蒼月右手執劍，劍氣激蕩，劍鳴不止，饒是他也滿臉驚愕地看著姜六爺。
姜六爺幻化的五爪金龍，此時暗淡無光，殘存的金光也不過寥寥，如同黑夜中的螢火一般，甚至巨大的龍軀直接墜落到了天路上，盤踞其上。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活下來了！
嗡隆！
巨大的龍軀震顫了一下，碩大的龍頭緩緩抬起。
金光再度璀璨。
而在龍頭位置，姜六爺的身形隱約顯露出來。
他凌空站著，位置就在五爪金龍的眉心中間，虛張著雙手，猶如王者君臨，俯瞰一切。
面對古蒼月的詢問。
他嗤笑了一聲，道：“這是你一個二代姓能問的嗎？”
言語中充斥著譏諷和鄙夷。
這話，儼然像是一柄尖刀，插在了古蒼月的心臟上。
他的臉色驟然冷厲到了極點，眼睛更是瞇成了一條縫，寒光凜冽。
同樣的疑惑，也縈繞在眾人心頭。
嗡！
伴隨著一聲輕鳴。
五爪金龍身上的鱗甲同時震顫了起來，再度綻放起金光。
只是這一次，姜六爺卻不曾如剛才那般，直接騰空。
而是緊貼著天路，調轉了方向，不再理會古蒼月，而是轉身朝著姜麒麟游弋而去。
“老六……”
天路外，姜家眾人神色復雜。
這樣的舉動，也讓古蒼月、黑袍天狼、張春秋、崔聞道眉頭緊鎖。
茫茫大地上。
剛剛融合了了悟大師感悟的空空大師，此時也是一臉悵然。
“阿彌陀佛，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陳道君若有所思，唇齒輕啟：“或許跟他是遠古八大姓，跟姜家傳承血脈有關，答案或許就在那些上古傳說中。”
頓了頓。
陳道君又感慨道：“如果一開始就和姜家合作，將盤古計劃的人選選中姜麒麟的話，或許這一次踏天，就是百分百的成功了。”
空空大師側目凝視了陳道君一眼，不置可否。
他知道陳道君是在感慨，但也清楚，只是感慨罷了！
盤古計劃成型之初，誰都不知道到底有多高的成功率。
即便是現在，陳東天下大勢加身，其身上依舊有連陳道君都不曾掌握的變數。
在最初的時候，姜家壓根就不會同意！
這本身就是一個偽命題！
姜家從上古傳承至今，身為世族門閥，承擔的責任與天下各門都截然不同。
他們從頭到尾，都有族人踏天的“道”，而不是像陳道君一般強行開辟踏天的“道”。
從某種意義來說，即便陳道君當時真的找姜家，姜家也會認為“盤古計劃”是玷污了他們姜家的血脈，是在毀他們的“道”。
一個有特定成功幾率的“道”，和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道”，換成誰都知道該怎么選！
姜家底蘊，姜家的傳承，姜家的血脈，都直接否定了陳道君的這句感慨。
姜麒麟憑借著“三滴麒麟血”就已經擁有了讓多少人無法企及的踏天成功幾率了？
只是被氣運牽絆，受了因果，遇到了陳東這個變數，一步一因果，最終才成就了陳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姜麒麟才是最有可能踏天叩門成功的！
這一點，空空大師無法否定，陳道君也無法否定，誰也都沒有否定這個的理由。
“爺爺……”
磅礴金光中，姜麒麟熱淚盈眶，欣喜若狂。
視線中，姜六爺幻化的五爪金龍在快速游弋接近，與之前浩浩蕩蕩在天路上橫沖直闖的樣子相比，堪稱狼狽猥瑣。
但姜麒麟并不在意這些，他要的是爺爺活著！
“麒麟兒，爺爺在，不怕！”
姜六爺的身影再度在龍頭中顯現出來，哪怕是若隱若現，卻依舊難掩其虛弱的狀態。
只是他的話，依舊慈祥寵溺。
“不就是走路嗎？來，跟在爺爺身后，就像小時候一樣，只是這一次，爺爺沒辦法牽你的手了，但咱家麒麟兒也是個大娃兒了吶，自己走，爺爺在前邊給你開路！”
一番言語，將姜麒麟的記憶拉扯到了童年蹣跚學步的時候。
那時候，他踉踉蹌蹌，嚶嚶呀呀的被爺爺提溜著雙手，蹣跚前進，而頭上始終傳來爺爺寵溺的安撫聲“爺爺在，不怕，不怕”。
轟隆！
“嗷吼！”
五爪金龍周身乍現金光，龍威再顯。
而這一次，隨著金光綻放，姜六爺幻化的五爪金龍身上卻是直接燃燒起了洶洶火焰，滾滾濃煙同時升騰而起。
這一變化，甚至就連天威血色和劍潮，都避讓三分，任憑其前行。
幾乎同時。
姜六爺霸道的呵斥聲，響徹天路。
“老夫攜孫踏天，爾等再敢來犯，古蒼月能活，你們能不能活，自己掂量！”
言語威脅，霸道無雙。
張春秋和崔聞道，背靠儒道兩家，此刻也是后背生寒，噤若寒蟬。
緊跟著。
姜六爺的聲音，再度響起。
而這一次，卻是質問上蒼。
“姜家后人，攜孫踏天叩門，老朽以無輪回之犧牲，燃殘軀魂魄，永墮混沌，又以祖輩功德福蔭，可問上蒼，能否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