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
在來之前,李凡想過很多和至尊見面的場景。
在想象中,
至尊要么氣勢如山,橫壓天地,要么平淡如常,談笑風生,
唯獨沒有想到,
他,
居然會這么……狼狽。
沒錯。
現在看上去,確實很狼狽。
其身后那些密密麻麻的絲線,仿佛繩索,限制著他的一切,把他徹底困死在這座山上。
都以為他很風光,
沒想到居然會如此凄涼。
這情景,
似乎有些像被拴在門口,看家護院的老狗。
麻衣至尊的面色依舊平靜。
他沒有再看下方。
畢竟,
所有的那些攻擊手段,都是他用特殊功法幻化出來的,哪怕被全部殺了,也就是耗費自己一些精氣而已。
算不得什么!
而且,即便那些都是自己培養出來的真實的生靈,以他的心性,也不會去理會。
高位者,
本就該涼薄。
轉頭,
與李凡對視。
“有些好奇?”至尊淡淡的開口問道。
李凡眼睛瞇起,開口道:
“這些絲線,是你身后的那些人弄出來的?”
“你身后的這座石碑,連接著另外一個世界?”
“對嗎?”
聽到李凡的話,麻衣至尊的臉上帶著一抹欣賞之色:
“不愧是人皇選中的人!”
“只看一眼,就猜出了結果!”
被至尊夸獎后,李凡的臉上卻沒有任何驕傲,有的,只是凝重。
別人確實不知道。
但李凡不同。
在來之前,他就通過至尊和人皇的對話,知道天道至尊身后還有勢力,看到如今的情景,稍微推算一下,就可以知道。
只是,
這場面,有些超出他的想象,讓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破局。
就好比去救人,結果發現被援救者身上被安置了一個定時炸彈,完全不知道該剪斷哪根線!
好在,
至尊很貼心。
他笑了笑,甚至還有些揶揄的用手指撥動了一下身后的赤紅色的絲線,仿若彈琴一般:
“這些,是他們加給我的!”
“是對我的獎勵!”
“也是對我的懲罰!”
“如果沒有這些東西,也許在當初和人皇一戰的時候,我就已經隕落了!”
“后來,他們出手!”
“鎮壓了人皇!”
“順帶,改造了我的身體!”
“然后,我的傷好了!但也被徹底困在了這里!”
頓了一下后,
麻衣至尊又繼續道:
“其實,現在的我就好像一棵樹!”
“生長在域外大地上的樹!”
“他們種植我,澆灌我,管理我!”
“我的根須不斷的蔓延,不斷的擴張,汲取整個大地的養分,然后結出果實,供那些人使用!”
“這么比喻,你應該很明白了吧?”
李凡面色凝重間,再次開口道:
“你所謂的汲取,應該不止域外,還打算涉足下界吧?”
麻衣至尊笑道:
“是啊!”
“大樹的生長,需要很多養分!”
“一個域外,自然是不夠的!”
李凡沉默了幾秒,然后開口問道:
“作為別人眼里的至尊,你真的心甘情愿嗎?”
至尊走了兩步,身后的絲線隨之晃動。
他笑著開口道:
“不情愿又如何!”
“這繩索既然套上,就再也無法解開!”
“生生世世!”
“誓死方休!”
至尊此時的話很質樸,質樸到哪怕天荒獸這樣的妖獸都可以輕松理解的地步。
只是……
遠處的天荒獸晃動著自己的腦袋,眼睛望著那個“巨大”的石碑。
相比較人類的身高,這個十幾米高的石碑確實算是巨大,但在天荒獸的眼里,卻真的不算什么。
甚至有種伸出前肢就可以將其破碎的感覺。
“主人,你現在是被他們囚禁的,對嗎?”
“這么多年,你為什么不對我說?”
天荒獸的眼睛濕潤,聲音帶著悲憤。
它現在很難過。
整個域外都覺得它是至高無上的神獸,就連當初的四大神王,都對它禮敬有加,但只有它知道,在主人的面前,自己不過是一個看家護院的寵物而已。
至尊,
就是它的信仰!
至尊,
就是它眼里的光!
但現在,
它突然間發現,
自己的信仰,居然也會狼狽!
自己眼里的光,居然也會暗淡!
這種落差,
讓它有些難以接受。
“沒用的!”麻衣至尊微微搖頭,那長長的白眉隨風飄動,顯得仙氣十足。
“我不信!”
本來就負傷的天荒獸搖動了一下自己碩大的腦袋,站立了起來,其中一只前肢折斷,導致有些跛足,看上去狀態明顯很不好,但在它赤紅的眼睛里,卻透著一股決然的光。
“吼!”
天荒獸怒吼一聲,震徹八荒。
隨后,
它一躍而起,用自己另外一只前肢,對著那塊石碑用力的拍了過去。
在不久前,
它的敵人是李凡,
而當看到至尊的情況后,
目標就變了。
變成了眼前的石碑,以及,石碑后的存在!
砰!
它來的快,去的也快!
當其出手的時候,那本來寂靜矗立在山巔的石碑,突然間爆發出一股赤紅的光澤,那光里,透著一抹高高在上的冷漠之氣,然后以天荒獸的前肢碰撞在一起。
咔嚓!
天荒獸另外一只前肢頓時折斷,龐大的身體被撞飛出去,從山巔跌落,也不知道滾到什么地方。
李凡的眼睛瞇起,再看石碑的時候,已經帶起一抹警惕之色。
要知道,
哪怕天荒獸被自己打個半死,好歹也是一尊帝境的妖獸。
暴怒之下,居然連石碑的一道氣息都擋不住!
窺斑知豹,
至尊背后的勢力,
確實很恐怖啊!
看到天荒獸被震飛,至尊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搖頭:
“我早說過!”
“沒用的!”
那種神情,仿佛早就放棄了掙扎。
是啊!
生靈,其實都是渴望自由的!
天空的鳥,
水里的魚,
沒有一個愿意被桎梏在原地。
更不要說天道至尊這樣的存在。
可關鍵是,
他嘗試過,
他掙扎過,
但所有的一切,
都沒有作用。
無奈之下,
只能認命。
李凡看著天道至尊,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
“你既然是被他們困在這里的,應該也不愿意一直如此!”
“就沒有想過改變嗎?”
“如果你愿意收手……也許,我們可以共同面對石碑后面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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