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少年青衣 > 第八百一十五章 夜宴
  “陛下,百官都到了。”

  “嗯。”趙輕飏站在淮漁身后,細心的給她畫著眉間的花鈿,隨后拿起一根簪子,放在眼前細細打量著:“曾幾何時,我也喜歡這等玩意兒……江風來了么?”

  魏完五面帶喜色,諂媚笑道:“陛下,渝瑾伯也在百官之中,老奴親自帶他落座的。”

  “江風身邊的燕霽清和丁七月呢?”

  “回陛下,十三樓的人并未入宮。”

  趙輕飏驚訝的問道:“他自己進宮來的?”

  “是~十三樓的人與百官護衛一樣,在皇城內宮門外便折返了。”

  “是嘛。”趙輕飏嗤笑道:“這倆人一直與江風形影不離,即便是進宮,他們也在宮外等候,他們在宮外等候嗎?”

  “呃…這個…”

  “不必想,必然是不在,不然的話在皇城內的等候就是了,以他們倆的身份,即便是隨江風進宮也沒有人會說什么,但是他們顯然沒有這個打算,亦或者說江風沒有這個打算,所以江風將他們安排去了別處。”

  趙輕飏一邊說著,一邊細致的給淮漁抹妝,隨后十分滿意的端起了淮漁的小臉,笑道:“這孩子心思重,他總是覺得自己能勝過天地,他呀,總是覺得自己能凌駕于朕之上,料天下人所不及之事,太驕傲了,驕傲得好像一頭幼鷹。”

  “真美啊。”

  “淮漁謝陛下。”

  “你說他今日一個人進宮來,懷揣著什么心事?要知道,此前朕親自去邀請,他可都不會來的呀。”

  “渝瑾伯心思深沉,臣妾不知。”

  “太后呢。”趙輕飏問道。

  “稟陛下,太后還在寢宮,似乎正出發朝奉天大殿去!”

  “走吧,隨朕去見百官文武大臣。”

  趙輕飏放下了手中的妝盒,屬于女帝的氣場一下便鋪設開來,眼中閃過決然與狠厲。

  ……

  ……

  趙輕飏從殿后走出,落座。

  此時太后已經落座,趙輕飏看都沒有看太后一眼,更別提朝太后行禮了,太后目光冷而平靜,并沒有對此表達什么不滿。

  整個過程趙輕飏與太后都是一聲不吭。

  大殿之中,原本坐著的文武大臣在夏青霄和龔九里的帶領下,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好像是排練過似的,走到中央排成四列,齊刷刷的跪下。

  江風顯然沒有經過排練,或者說根本就沒有見皇帝跪下的打算,畢竟無論是仁軒帝還是天授帝,他跪下行禮的次數屈指可數。

  所以江風在整齊的隊伍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江風跟著裝模作樣的行了禮,正要站起來,突然發現好像皇帝還沒有說平身,就又趕忙著急忙慌的跪下了。

  江風的窘迫和慌忙看在趙輕飏的眼里,趙輕飏忍不住笑了一下,心想著:這孩子可真是可愛得緊。

  “眾卿平身,落座吧。”

  “謝陛下!”

  江風趁著大家落座的時候,在人群之中四處搜索,看到了燕王世子宣驥,但是沒有在他身邊看到燕王,看來還沒有到達京城。

  宣驥身旁空蕩了一個位置,顯然是燕王的位置。

  宣驥注意到了江風的目光,頓時惡狠狠的瞪了回去。

  江風一笑,不予理會,皇帝又開始長篇大論了,說什么國家大義,說什么長治久安,江風不想聽,也不愿意聽,他本來就是不喜歡長篇大論的人,他只想做好自己的事。

  皇帝在說話的時候,百官和貴胄都得停下筷子,滿懷恭敬的抬眼去注視著皇帝。

  唯獨江風沒有,江風端起自己手邊的酒壺,倒了一杯,抿了一口,是下洱海,滋味不錯,大概煮酒的時候還加了點別的東西,這就不得不說宮廷里那些伺候皇帝的能人的本事了。

  江風漫不經心的抿著酒,目光與周圍所有人背道而馳,他們看向的是寶座上的皇帝,而江風看著的是遙遠的大殿大門。

  大門外夜幕漸漸落下了,明月漸漸升起,高大的殿門敞開著,涼爽的風吹進來,喝了酒吹著晚風,有些洋洋暖暖的,很舒服。

  江風死死的盯著殿門外的黑暗,趙輕飏早就注意到了江風,畢竟想不注意到都很難,這小子總是能做出與眾不同的事來,哪怕這些一舉一動,都是無心之舉。

  這大概就是她趙輕飏的孩子吧。

  趙輕飏說完了話,眾人齊齊舉起了酒杯,江風還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嘴中滋滋的汲取著杯中的蜜漿。

  趙輕飏越看越喜歡,這孩子,即便是一舉一動,都好似跟娘鬧別扭的小孩子似的。

  趙輕飏說完話后,眾人紛紛舉起酒杯說著拍馬屁的話。

  隨后,趙輕飏便揮揮手道:“眾卿今夜開懷暢飲,盡情享用。”

  眾臣貴胄們這才秉承著自家那點圣學禮儀,拿起筷子,扶著廣袖,夾起一點菜肴,緩緩放入口中,細嚼慢咽,反觀武將那邊,端起酒杯便與身旁人暢飲,雖然對比起來豪邁不少,但也是輕聲細語,不敢高聲喧嘩。

  趙輕飏至始至終沒有看太后的神色,太后也一言不發,趙輕飏悠悠的嘆了口氣,不知這孩子為什么那么多的憂愁。

  趙輕飏一直在盯著江風,可趙輕飏也知道,有一個人至始至終全程盯著自己,那就是坐在她右側次座的太后。

  趙輕飏并不以為意,甚至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太后眼里的目光越來越冷,面前的菜肴美酒動都沒動,她直勾勾的盯著趙輕飏。

  最大的輕蔑,就是無言和不屑一顧。

  ……

  ……

  人來了。

  但是張瑛沒有想到人會這么多。

  皇城寬敞的大道上,竟然并排奔馳了三輛馬車,身后還跟隨者十幾輛馬車,馬車周圍緊緊包圍著騎兵上百。

  皇城大道上是不允許騎馬狂奔的,但是這顯然是太后的手筆,大概沒有哪個巡夜的官兵敢去攔這些馬車。

  “人來了!”燕霽清和丁七月滿臉驚愕,他們也沒有想到竟會是這么大的規模。

  張瑛瞪大了眼睛:

  “法…克!”

  “張先生,你說什么?”

  “我說法克!”張瑛怒砸了一下桌子,樓閣之上看到如此場景,他預料道了,但是人手不足,預想一下,光是眼前的主道路上就有這么多的車駕,而其他四條路,豈不是一模一樣?

  張瑛迅速冷靜下來:“沒有關系,才剛開始,我們有的是機會!江風說了,今夜即使是我把皇城炸了他也給我兜著,希望他能兜得住!”

  “我們能攔得住嗎?”燕霽清問了一句。

  “你們現在才問我?”張瑛苦笑著反問道:“你們能攔得住嗎?”

  “我們能攔一路,但其他還有四路!八百天策軍或許夠用。”

  “沒腦子!仔細想想吧,這么狹窄的道路上,不是人多就能解決的問題!再說了,我們是要刺殺一個人,不是要殺光所有人。”

  “按計劃來!”張瑛陰沉著臉:“跟我搞魚目混珠?老子今天找不出來你,老子就別混了!”

  話音剛落,底下的皇城大道上,兩側高墻沖出了十幾個蒙面人,手持利器,齊刷刷的飛向了這十幾輛馬車。

  “御敵!!”

  上百騎兵,當即迅速追上,集結成了一個鐵桶陣型,死死護住了車駕,加速往皇城奔馳而去。

  緊接著,兩旁高樓又落下十幾人,打了騎兵一個觸不及防。

  這十幾人又十幾人,一擊不成便沒有再追,畢竟兩條腿單單靠輕功是追不上狂奔之中的馬匹的。

  黑夜之中,兩側發出弓弦震響,不斷有冷矢射出,防不勝防。

  連弩上百發,精鐵箭頭,打在重甲之上,即便不能貫穿,也能留下痕跡,這沖擊之下的疼痛也不小。

  幾百米的距離,在這個速度下的飛馳,不過短短幾分鐘。

  在騎兵長看來,這些刺殺根本不足為懼,但他憑借軍旅生涯的職業敏銳,心里很是不安,這刺殺顯然早有預料,不可能如此簡單。

  皇城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只要沖出去,便能直達皇城,這些賊子膽敢在皇城腳下行兇,絕對不簡單。

  果然,下一刻,他們聽到了戰馬嘶鳴。

  聲音忽近忽遠。

  騎兵長瞳孔一縮,在百步之外,有十余騎,他們沒有重騎,但有一柄長槍。

  騎兵長目眥欲裂,當下就認出了這十余騎的身份:“戰歌樓!!你們好膽!!”

  十余騎蒙著面,面面相覷,就這樣被認出來了?

  不被認出來才怪了,除了象征性的蒙了個面,戰馬長槍,怎么就不是戰歌樓?雖然有些驚愕,但他們依舊毫不猶豫的發起了沖鋒,還不忘張瑛長官對他們的叮囑,嘴里高喊著:

  “放你媽的屁,老子不是戰歌樓!”

  “賊子納命來!!”

  “皇城大道不允許縱馬狂奔!!”

  騎兵長被氣得要吐血:不允許縱馬狂奔,那你們在干什么!!

  手里的長槍緊攥,馬上長槍,這是戰歌樓的絕學,他不一定能在一瞬間決出勝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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