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姜元胤很滿意,因為沒有人反對,盡管也沒有人贊成。
朝堂之上是一片寂靜。
但是對于姜元胤來說,不需要他們贊成。
因為沒有人反對,就相當于所有人都贊成。
對此,姜元胤十分欣慰。
由此可見姜元胤是一個很會自娛自樂的皇帝,不然的話,應該早就被氣死了。
對于皇帝的反應,許多人的側重點不在司祭郎中是誰擔任這個問題上,他們只是單純的認為皇帝生氣了,并不是因為了江風而生氣,只是江風這個問題的群臣爭吵,正好讓皇帝生氣了。
但,事情終究還算是塵埃落定了。
至少,無論朝臣如何反對。
司祭郎中這個職位還是歸江風所有了。
江風淡然對這些是不知道的,他一連釣了好幾天的魚,一連撿了好幾天的石頭。
盡管已經漸漸過了寒冬,天氣溫度也漸漸有了回暖的趨勢,但是還是止不住的冷。
雖然不至于冷得徹骨,但是臨近開春前的清冷,冷得蕭索不已,一絲絲的冷風,拼了命的往人的脖頸里鉆,讓人不住打起寒顫。
在撿了好幾天的石頭回來之后,婉兒吃吃的笑著告訴江風,在城外河水太急,是釣不上魚的,尤其是,江風還是在河邊釣魚,這更釣不上。
江風一拍腦門,怪不得渭河中央有不少漁船呢……
于是江風干脆去了畫船樓,隨便找了一個畫舫扁舟,載著自己一蕩就是一天。
讓江風沒有想到的是,京城里的河中也是有魚的,而且這里的魚還尤為肥美!
江風釣上了魚也沒有吃獨食,而是提著魚,往王老家去,讓王老家的廚子做上一道美味的魚湯,或者拿手的魚膾,將最肥美的魚肉切成薄片,粘上一點點用蔥芥制成的醬,再裹上一點點油,那滋味相當美味。
如果能在這之后,再來上一杯小小的上蒼山,王庭堅覺得,那滋味會更美味。
除了魚膾,還有炙肉,撒上了些許香菜,再加上江風還帶來了幾顆土豆,肉的油漬加上土豆的鮮香,也不失為一場饕餮盛宴。
王庭堅的兒子如今仕途正好,有一個翰林院的名,還有一個國子監的官,平日里忙得很,也看不到人。
王庭堅對江風能時常來看他,很是欣慰來著。
盡管王庭堅的子嗣不能在身邊盡孝,但是好在孫兒輩在身邊,受他教導。
此處宅院,是皇帝陛下賞賜給王庭堅的養老居所,而王庭堅的兒子,在京城之中已另有宅院。
倒不是他不想在自家父親膝下盡孝,只是他畢竟還在仕途中,朝中任職,免不了有各種人情往來的。
所以,此處宅院名為王庭堅府邸,而真正的王家另有所址。
王庭堅的兒子就一個,但是孫輩倒是不少。
今日便有王子敬和王蘭兒過來在身側伺候。
至于為什么今天會這么趕巧,江風來過這么多趟,除了王庭堅與王子敬之外也沒有見過王家的其他人。
原因很簡單,用屁股想想,也知道,不過就是江風最近又在京城冒頭了,只是,這一次不是在才子佳人的詩詞風雅圈子,而是在朝堂。
在這個世界最高的殿堂之上,出盡了風頭。
明明江風的人根本沒有出現在廟堂之上,卻引得整個廟堂為之產生了一場爭吵,甚至陛下都生氣了,生氣到也要維護這個區區新晉狀元郎。
十六歲的年紀,就躋身高位,一舉奪得了陛下的青睞。
科考三元榜首加身,翰林院五品纂修學士,禮部右司郎中,如今,又得皇家祭天大典之司祭郎中!
與他同輩的那些貢士家中長輩,如今見了江風,估計都得客客氣氣的跟他行平輩禮,然后客氣的叫一聲:
江大人!
多少人都想與江風結交啊,可是這請柬和禮物,送進了江府,就好像一顆小石子,投入了大海之中,一下子就被巨浪給淹沒了。
光吃不干活兒啊這屬于是。
但是大家都知道,江風有這個實力光吃不干活兒。
他現在可是陛下眼前的當紅人。
王庭堅雖然與江風在外說是師生,但是,王家的請柬可不好寫上王庭堅的名號,但是不寫王庭堅的名號,送了禮和請柬過去,也還是一樣,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王蘭兒小了王子敬兩歲,王子敬與江風同歲,過了年,江風王子敬也才堪堪十七。
也就是說,如今王蘭兒只有十五歲,可能還更小。
十五歲啊,江風打了個哆嗦,并沒有說話。
不過要說,古時候的十四五歲女孩,真是辛苦得要緊,如此年幼的年齡,琴棋書畫,相夫教子,什么都要學,這又哪里是尋常人知道的艱辛與壓力?
而此時的王子敬,就在忙前忙后,什么君子遠庖廚,這種規矩都被拋之腦后了,筷子不斷的翻挑著爐上的炙肉,然后將熟了的炙肉,趁熱夾到碟子上,粘上了些許蘸料,隨后將肉端到江風和王庭堅的面前,他就像是一個盡責盡職的小廝一樣,服侍著桌上的兩人。
王蘭兒一邊撫琴,一邊好奇的打量著江風。
人是極好看的少年郎,很難相信,如此年少的少年,竟然就已經躋身朝廷的大官了。
而這人明明是自己爺爺的學生,但是此時卻要跟自己爺爺坐在一起,儼然一副平輩的樣子。
還有自己的長兄,竟然如此謙卑!
“最近如何,你長風鎮與長風二鎮里,應該事務繁雜才對吧,怎么有空親自去釣魚,還來我這?”
江風擺擺手,淡淡的說道:“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我那兒人才都挺多的,長風二鎮基本民生建筑已經建設完畢,下一步就可以投入生產了,等投入了之后,我就開始擴大規模,迅速吃下整個京城市場,王老你最近如何了,平民學府的事情籌備的怎么樣了。”
“已經基本籌措完畢了,我這邊門生遍布,不少寒門子弟也正好缺一份事做,只是你現在怎么還有這個功夫關心我的事兒?”
江風困惑的抬頭看了眼王庭堅,問道:“為什么我沒有這個閑工夫?”
王庭堅錯愕的笑了笑,道:“真是,現在朝堂上下為了你這個司祭郎中的事兒吵得不可開交,你這個局勢中人反而好像是局外人似的,悠閑自在,不知道那些朝堂之上,為了這個職位爭得頭破血流的人,看到你這個反應,會做什么感想。”
江風哈哈大笑,道:“何必管他們作何感想。”
“是啊是啊,你就是這么個人,天不怕地不怕!”
江風笑著搖搖頭道:“對了,子敬兄,別忙了,別忙了,坐下來一起喝一杯,還有那位,王蘭兒是吧?別彈了,別彈了,快坐下來,一起喝點茶水,吃點瓜果點心。”
王蘭兒皺了皺眉,道:“江公子難道是覺得我的琴聲生澀,不堪入耳嗎?”
江風一愣,頓時哭笑不得道:“誤會了,誤會了,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王蘭兒微微撅起小嘴,她的琴藝,雖然比不上畫船樓的青允兒,但是在京城的大家閨秀里,也是上流的技藝,怎么好像到了江風的耳朵里,似乎一點贊美都沒有。
早就聽聞這個人的才名天縱,但是他卻不肯為自己的琴音說上幾句好話,這如果不是嫌棄她入不得上流的話,還是什么?
王子敬連忙道:“妹妹不要胡說,江公子…不…江大人。”
“哎哎哎,別別別!”江風連忙打斷道:“說啥呢?哪來的大人?都是同輩人。”
王子敬認真嚴肅的看向了江風,道:“怎能是同輩人?您與我爺爺……”
江風立馬打斷道:“各論各的!我與王老之情,與你之情,各不一樣!你要是再自賤,我立馬就走!”
王子敬猶豫了一下,看向了自家爺爺,王庭堅則是滿臉慈祥的笑,點點頭。
王子敬道:“那就聽江公子的吧!”
“來來來,坐坐坐,你們才應該是主人才對,怎么改的好像我要招呼你們了?”
王蘭兒困惑的盯著江風的臉看,他臉上如此真誠,真誠得好像一點雜質都沒有似的。
“江公子,難得對飲,不如作首詩,以此佐酒吧!浮白載筆,不失為一段佳話呀……”
王子敬一杯酒下肚,有些面紅激動的朝江風說道。
江風聽到這話,頓時裂開嘴,做了個苦笑。
但眼看王子敬滿臉期待,又看王蘭兒也是滿臉好奇。
江風無奈的說道:“子敬兄,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曾經對你說的話了,咱們能不能不要說寫詩的事兒?你說你突然說寫詩,我也不知道咋寫好啊!”
“江公子過謙了!江公子,您送別謝云均之時,接的那首江樓之詩就是最好!欲渡黃河冰塞川…”
江風苦笑道:“好了好了,別念了,你這人怎么還鞭尸呢…好吧,好吧。”
王家兩兄妹立即滿臉期待的看向了江風。
江風干笑了兩聲,眼看王庭堅就是一副看戲的模樣,也是無奈,干脆捻起酒杯,道:
“遠赴人間驚鴻宴…”
三人眼前一亮,好句!恢弘大氣中不失婉轉柔情!
“鬼刀一開看不見!哈哈哈,好詩好詩!聽懂掌聲!”
王家爺孫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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