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飄了雪絮，預示著明年應是一個豐年。
江風自昨夜說了那句家人閑坐，燈火可親之后，似乎江府也變得更有溫度了些。
江景潤不在整日悶在房間里讀書，有時候也會出門去看看，在京城中走走。
江景淳也開始慢慢地讓一些事情給下面的人去做了。
婉兒除了去學堂教書，剩下的時候都在陪伴江風。
京城之外有一城防營，是城防軍訓練和駐扎的地方。
這日被葉長淑借了一塊地方，將三千女軍拉到此處，開始訓練了起來。
訓練之法，便是按照江風給她整理出來的那一套，長風鎮訓練的法子。
大姜皇朝雖然因為文人造出來的風氣，女性的地位倒也不是那么低下了。
但是，女子從軍戎，這還是空前頭一例！
都知道兵部尚書葉觀海之女，乃是奇女子，文武雙全，但是誰有能想到，她真能在陛下御駕之前求取得了一道圣旨，準許她組建三千女子軍？
只是，這都太過于荒誕了些，所以，城防軍之中，無論是城防軍還是巡防軍，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思，遠遠的看在這三千女子軍訓練。
“三千女子軍啊，嘖嘖嘖，弟兄幾個多久沒有見過女人了？”
不少士兵訓練之余，光著膀子，看著遠處的三千女子軍。
他們沖著這些女兵，滿臉嬉笑，似乎根本沒有把這一群女子當回事。
能做葉長淑麾下的女子軍，自然是性子剛烈的女子，但即使如此，傳統女子的陳規舊調依舊束縛在了她們的心頭，耳邊傳來那些男子的輕佻不屑的言語，一個個羞憤不已。
但眾人都不知道她們的主將葉長淑為什么會把她們拉到這個地方來，受這些士兵的白眼？
“噤聲！”
城防營校尉李敬滿臉嚴肅的呵斥手底下的兵。
“都沒事干了是吧？滾蛋！”
“李校尉，訓練都做完了，就讓弟兄們看看熱鬧吧，這女子當兵從戎，那也是千百年來頭一遭了！”
“看熱鬧便看熱鬧，嘴里不干不凈，找抽嗎？”李敬怒瞪了那士卒一眼。
葉長淑是葉觀海之女，更是京城奇女子，無論是在文人文壇，還是武將軍中，都頗有美名！
得罪了她，還想有好果子吃嗎？
就算撇開她個人的地位不談，就說葉觀海葉大人，那也是他的頂頭長官！
誰的面子都可以不給，但是唯獨葉觀海的面子，絕對不能不給！
“都給我把嘴放干凈點！讓我抓著了，有你們好果子吃！”
但是底下的士卒都滿不在乎，一個個似乎是很不屑的撇了撇嘴。
“得了吧，李校尉，這位葉大小姐突然想組建女子軍，我估計也就圖一樂，人家那家世，想干什么不行啊？”
“就是，女子從兵從戎，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在戰場之上，可不管你是男子還是女子，可曾聽聞，一女子軍能在戰場上殺敵焉？”
“只怕是，這女子從軍，到了戰場上，都得被那尸山血海，滿天的喊殺聲嚇得花容失色了吧？”
李敬雖然有些生氣手底下的兵出言不遜，但是卻也知道，手底下的這些士卒說的不錯。
戰場，自古便是男人的戰場。
女人，在戰場之上，只能是被屠殺的羔羊。
他也不覺得這位葉大小姐能訓練出什么樣的女兵來。
沒辦法，即使是開明風氣初始，重男輕女的尊卑依然刻在了每一個人的心頭。
即使，是那群女兵，也是一樣。
葉長淑自然也聽得到那些男人的笑聲。雖然不是刻意放聲嘲諷，但是在空曠的校場上，尋常聲量，在不遠處，自然是誰人都聽得見。
不過葉長淑知道世道便是這樣，也并沒有太生氣。
葉長淑現在是主將，既然是主將便不能失去了主將的氣度。
葉長淑騎著駿馬，馬蹄踢踏，緩緩行進在整齊的隊列之中：
“大家都聽到他們所說的話了吧！”
“……”
“你們是不是也覺得自己不應該出現在此地？是否也覺得自己不應該做一個將士？還是說，不是覺得不應該，而是，不配？”
“……”三千女軍低著頭，不言語，因為葉長淑的話，戳中了她們內心中，最卑微的那一部分。
她們，默然了。
葉長淑呵斥道：“混賬！你們既然覺得自己不行，為何當初會應征入我葉長淑的女軍！人可以被別人瞧不起，但是若是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話，那你這輩子便沒救了，任何人都無法將你扶起來，你只能永遠跪在地上，跪在一個男人的腳下！”
葉長淑冷冷的說道：
“如果還有人看不起自己，那邊就是城防營的大門，現在便可出列離開！我不勉強你，我只當你從來就不是我女子軍中的一員！”
“可但凡你還有分毫血性，想要在這不公的世道里掙得一份認同，我葉長淑保證會帶著你們，披荊斬棘，所向披靡！”
葉長淑的聲音在方隊里回蕩著，在校場里回蕩著。
那些士卒和將士一陣恍惚，這便是京都奇女子啊。
不愧是將門之后，舉手投足，一字一句皆有大將之風范！
“很好！沒有人想要走！那便留下！證明給這群男人看！我們姜朝第一只女子軍，到底應是如何一只強悍的存在！”
“我們女人，不比他們差！”
葉長淑的聲音清澈朗朗，余音不絕。
“請將軍下令！”
“請將軍下令！”
“請將軍下令！”
女子軍的聲音纖細尖銳，但不失氣勢。
三千女子軍的氣勢凜然，面色通紅，并非羞赧，而是激動！
是為有一個圣明高傲的主將而激動！
“李校尉！”
葉長淑喊道。
李敬連忙抬手行禮：“末將在！”
確實是末將，李敬雖說是城防營之中的一個七品致果校尉，已經是不小的官職，而且實權不小，手底下有八百巡防軍。
但是葉長淑可是正兒八經的陛下敕封五品上的游騎將軍！
手底下三千女軍，都是她的下屬！
盡管都是女子，但是不妨礙她是一個五品上的游騎將軍！
即使是城防營最大的軍官來了，見了葉長淑也得自稱末將。
“你部每日的訓練內容是什么？”
“稟將軍！我部八百人，訓校場三圈，操練長戈半個時辰！”
“才半個時辰？全軍整隊，向后轉！三人一橫隊，慢跑校場六圈，本將軍與汝等，同訓！”
“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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