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
“嗯？”
“朕有個問題想問你。”
“有屁快放！”江風翻了個白眼，滿臉不耐煩道。
姜元胤噎了一下。
…真厲害，也就你這臭小子敢這樣對朕說話了。
畢竟是朕選的，畢竟是朕選的……
姜元胤在心里這樣安慰自己，然后堆起滿臉笑容道：
“江風，朕看你似乎也不曾像是把人命放在眼里的善人。”
江風笑了：“你覺得我像是個不在乎人命的魔頭？”
姜元胤笑罵道：“你指桑罵誰呢？”
江風攤了攤手，“我可什么也沒說。”
“能有這番氣度，你會在乎一兩個不相關的人的命？如你這般心思深沉，城府深邃的少年，你若是還在我面前裝善人，那就很沒意思了。”
江風臉色一僵，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你曾經說過，朕的皇朝之下，那些公卿王族，就該好好的尋歡作樂，沉迷酒色，就不該做朕該做之事，不該籠絡民心？”
“嗯哼。”江風點點頭。
“那你做此舉！是在做給朕看的嗎？”姜元胤雙眼微瞇，問出了一個一針見血的問題。
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而這些平民百姓，軍將士卒的命，說得難聽些，不過都是些不值一提的棋子罷了。
江風是一個可成大事者！
他卻如此在乎這些百姓，這些軍卒的命。
他這是做給朕看的嗎？
可成大事者，拘泥小節，便成不了大事。
江風，你是在害怕朕懼你嗎？
姜元胤有些悲哀的想到。
江風沒有說話，他自然明白姜元胤是什么意思。
君臣之間，知己之間。
沉默半晌。
若非這茶盞之上升騰的熱氣。
似乎時間都凝固了。
姜元胤和江風之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姜元胤站在御書房的書案前，江風坐在會客處的客位上。
姜元胤沒有出聲，他在等江風的回答，只是心中愈發感覺悲哀。
正是因為一句‘伴君如伴虎’，這個來之不易的知己，便是在無形之中，做出了‘臣’對君的揣測。
本來這是君臣權謀平之道。
可是，姜元胤卻覺得非常悲哀。
因為……
因為，朕，是真心以待江風的啊。
江風知朕，一如朕知江風。
可是為了打消這帝心之憂慮，江風在示弱。
姜元胤很悲哀。
若是自己不是帝皇，或許，便真的可以對坐而談了。
姜元胤感覺太寂寞了。
但是，姜元胤是皇帝，皇帝的寂寞是不可對臣子說的。
可是江風不是臣子。
江風忽然笑出聲來了。
“姜元胤，你剛才說什么？你把我比作你這樣的人？一個漠視生命的君主？”
姜元胤一愣。
江風搖搖頭道：“不，我激進了，作為皇帝，你這樣做沒有錯，但是我不是皇帝，你說的固然不錯，我是一個心思深沉的人，但是我的志向不在天下，我只在乎人情。”
江風站起身來，將茶杯捧起，道：“陛下，最是無情帝王家，你這讓我很是難堪，我不是帝王家人，也不想做帝王家人，但是你說我裝給你看了，你讓我感覺受到了侮辱！”
江風走到了姜元胤的跟前，他還沒有姜元胤那么高，但是氣勢上卻是一點都不弱。
“姜元胤，敢問我江風，何須在誰人面前裝？”
“陛下，敢問我江風，何須在你面前裝？”
姜元胤又是一愣。
他沒有在揪住江風的放肆，而是緩緩的點了點頭，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是啊，江風，你無需在我的面前裝。”
“是啊，江風，你無需在朕的面前裝。”
江風問了兩遍，姜元胤也回答了兩遍。
第一句，江風直呼其名，是以知己之身問的。
第二句，江風尊稱其謂，是以臣子之身問的。
無論是君是臣，是知己是知交，江風都無需偽裝。
這就是江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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