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聲細語地問“行嗎”,陸隨安說不出“不”字。
他擺擺手:“你隨便吧。”
溫漾想了想,對陸隨安的保鏢說:“你送他回去吧。”
陸隨安的保鏢連忙點頭,快步出去。
很快,門再次打開,陸卓遠走進來。
他臉色蒼白,腳步虛浮,一進門就踉蹌著跪在了地上。
陸隨安看到他就暴怒,抓起茶幾上的酒瓶扔在了他腳下:“滾!
老子不想見到你!”
陸卓遠低下頭,抿了抿唇,輕聲說:“我只是想讓父親不再孤單,身邊有個人陪。
但那個人,肯定不會是江蒹葭。
我拒絕她了。
你放心。
我一定派人看著她,絕不讓她接近父親。”
“混賬東西!”陸隨安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站起身,身體搖晃,踉蹌著走到陸卓遠面前蹲下,揪住他的頭發,迫使他抬頭,“你以為,那個人不是江蒹葭,我就會原諒你嗎?
你做夢!
我不管那個人是江蒹葭,還是張蒹葭、王蒹葭,只要她們長得像我媽,就不行!
你給我爸找長得像我媽的女人,我就惡心!
我媽也會惡心!”
“我知道......”陸卓遠苦澀說,“可是,長得不像母親的女人,父親連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又怎么會喜歡?
我們都長大了,父親把越來越多的事情交給我們做。
他閑下來,沒事做的事情,就一整晚一整晚地看著母親的照片,沉默著發呆。
每次看到他那樣,我就覺得他活得連點人氣都沒有。
我希望他身邊能有個人,時時刻刻陪著他,能陪他說說話,到處走走。
我希望他能從思念母親的痛苦中走出來,后半生開開心心的......”
他覺得,他沒有錯。
當然,陸隨安也沒有錯。
只是,陸隨安既愛父親,也愛母親。
陸隨安接受不了,父親和長得和母親相似的人在一起。
陸隨安覺得,那是對母親的褻瀆。
而他,只愛他的父親。
只要他父親開心、幸福,不管那個女人長什么樣,他都可以接受。
他和陸隨安都沒有錯。
他們只是立場不同。
陸隨安揪著陸卓遠的頭發,想要發怒,眼睛看到陸卓遠平靜的臉和額頭上的血,神情忽然有些恍惚。
依稀記得,上次陸卓遠額頭受傷,還是被他爸用杯子砸的。
他闖了禍,陸卓遠幫他背鍋,被他父親用杯子砸破了頭。
曾經,他和陸卓遠之間的感情,比他和他二哥不差多少。
他們也曾是親密無間的兄弟。
他闖了禍,陸卓遠替他背鍋。
陸卓遠因為養子的身份被人瞧不起、被人冷嘲熱諷,他幫陸卓遠撐腰出頭。
那時的他們,很親密、很快樂。
后來,陸卓遠總是熱衷于幫他爸找女人,他們才漸行漸遠。
可是,他能說,陸卓遠就是錯的嗎?
陸卓遠給他爸找女人,真的就大逆不道嗎?
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就覺得特別沒意思。
他松開陸卓遠的頭發,一屁股坐在地上,漠然說:“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