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冰愣了下,思忖片刻后看向靳北辰:“讓北辰陪你一起去吧。

  許老曾在顧老手下做過事,讓北辰喊上九霄,讓他倆一起陪你去。

  省的你受委屈。”

  “謝謝媽,不過,不用了,”鐘靈溪感激杜冰為她想的這么周全,但她拒絕了,“我想自己去看一看,許老對我奶奶、對我父親是什么態度。

  如果是虛情假意,這門親,我不想認。”

  酥酥說,她父親幼年時的失蹤和她父母的死亡,都與許旭來現在的妻子有關。

  如果是真的,她一定要為她父母討個公道。

  等到那時,許旭來會站在哪邊呢?

  已經去世的前妻、長子,和現在的妻子、兒子,他大概率會選擇現在的妻子、兒子吧?

  她并不看好她與許旭來之間的關系。

  杜冰嘆了口氣:“行,媽知道,你是個有主見的人。

  你就自己拿主意。

  但是,你要記得,你現在是北辰的妻子,是我們靳家人了。

  在外面要是受了什么委屈,記得和我們說。

  我們靳家人在外面,絕不欺負人,但也絕不能憑白讓人欺負!”

  “我知道了,謝謝媽!”鐘靈溪看著杜冰的目光滿是感激。

  她真是遇到了一個好婆婆。

  不但沒有門第之見,在不知道她是許旭來的孫女時就接納了她。

  在知道她有可能和許旭來站到對立面之后,還繼續支持她。

  真是難得的好人。

  如果,她和靳北辰能有未來,她一定好好孝順杜冰和靳南盛。

  靳北辰說:“爸、媽,我去送溪溪。”

  “去吧,”杜冰說,“不管怎樣,你去和九霄見個面。

  不管許老認不認溪溪,有九霄在,怎么也不會讓溪溪受委屈。”

  顧九霄,就是他們面對許家時的底氣。

  不管許旭來是認下鐘靈溪這個孫女,還是把鐘靈溪當成眼中釘、肉中刺,只要有顧九霄在,許家就別想對靳家、對鐘靈溪做什么。

  靳北辰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媽。”

  事實上,靳北辰不找顧九霄,顧九霄也打算讓靳北辰旁聽。

  不止靳北辰,顧九霄也讓蘇星芒喊了唐清酒。

  小元寶被鐘靈溪托付給了安栩栩,只顧九霄、蘇星芒、靳北辰、鐘靈溪、唐清酒五人坐在蘇星芒的辦公室里。

  甜品店的員工給他們送上了香甜的飲品和小食,房間里彌漫著食物特有的香氣,卻沒人有心情吃。

  “九爺,求您高抬貴手,就別賣關子了,人到齊了,趕緊說吧,要急死人了!”唐清酒著急的催促。

  在她知道,她母親和繼父的死,與許老的兒子有關之后,她就一直追著顧九霄問細節。

  但顧九霄非要等人到齊了再說,說是懶得說第二次。

  真是急死她了!

  現在,人到齊了,她立刻出聲催促。

  顧九霄看了顧錦粟一眼。

  顧錦粟會意,將幾份資料分發給靳北辰、鐘靈溪和唐清酒。

  等靳北辰三人拿到資料,顧九霄才開口說:“資料中,是小雀這些日子帶人查到的詳細內容。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們可以問我。”

  唐清酒將資料拿到手中,心臟劇烈的跳動,手指微微顫抖,幾乎屏住了呼吸。

  從小到大,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害死她母親和繼父的兇手,報仇雪恨。

  她查了那么久,一點線索都沒有。

  沒人知道她的內心有多煎熬。

  只要能讓她報仇,她愿意付出一切!

  她查了那么久,一無所獲。

  她幾乎絕望了。

  可現在,她忽然就拿到了真相!

  平日里,她是十分堅強冷靜的人,可此刻,她的手竟然抖了。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將資料打開。

  一行一行字,映入她的眼簾。

  她一個字、一個字的仔細看。

  越看越怒。

  越看越恨。

  看完之后,她恨極反笑:“很好!

  非常好!”

  她看向坐在她對面的鐘靈溪:“所以,溪溪,害死咱們父母的,是同一家人!

  是許家人!

  許霽霖!”

  “許霽霖”三個字,帶著刻骨的恨意,被她從齒縫中咬出來:“我發誓,

  我一定讓他不得好死!”

  許霽霖,是許旭來繼妻的長子。

  資料中說,十五年前,許霽霖一個小情兒生了重病。

  許家派人找到她外公,請她外公去給他小情兒看病。

  剛好,那段時間她外公不小心傷了手,沒辦法出診。

  對方退而求其次,請了她繼父。

  她繼父性子直,明確告訴許霽霖,他小情兒沒救了,讓他們給病人準備后事。

  她繼父的話激怒了許霽霖。

  許霽霖命人把她繼父打了一頓,還威脅她繼父,不許對外透露一個字。

  不然,讓他們一家吃不了兜著走。

  她繼父當時應該就受了重傷,可許家人沒把她繼父送去醫院,而是直接送回了家里。

  她媽見情況不對,趕緊叫了救護車。

  救護車還沒到,她繼父就吐血死了。

  她媽哪能咽得下這口氣?

  她媽報了警。

  報警第二天,她繼父的喪事還沒處理完,她媽就被一輛突然沖出來的車給撞死。

  車是套牌車,當場逃了。

  兇手至今沒抓到。

  她外公辦完了她母親和繼父的喪事,在外奔走了幾天,某一天回來,忽然就賣了房子,收拾東西,帶她離開了京城,去了南方小城,隱姓埋名的生活。

  想來,那時,她外公就是知道了,害死她媽和她繼父的人,是許家人。

  她外公覺得,他撼動不了許家。

  再追究下去,可能會連累她和她哥。

  或者,不是覺得,而是有人警告她外公,再告下去,就要了她和她哥的小命。

  失去唯一的獨生女,已經讓她外公痛不欲生。

  她外公承受不了再失去外孫和外孫女的可能。

  于是,她外公放棄了復仇,帶著她離開了京城,不但自己放下了仇恨,也勸她忘記仇恨。

  可她外公真的忘記仇恨了嗎?

  沒有!

  她繼父名義上是她外公的學生,實際上是當兒子養大的。

  她媽更是她外公唯一的女兒。

  最親的兩個孩子被人害死了,還不能為他們報仇,她外公心里該有多痛、多恨?

  她媽和她繼父死后,她就沒見她外公真的開心過。

  她媽和她繼父去世后不到半年,她保養的極好,原本一頭黑發的外公,成了一頭白發。

  沒幾年,她外公就去了。

  萬病都從心上起。

  她外公是積郁成疾,含恨而終。

  她外公臨死前,將她托付給了他的師兄,咽氣前還牽著她的手告誡她,讓她放下仇恨,好好活著,不要想著報仇。

  為了讓她外公放心離開,她答應了。

  但她做不到。

  她最親的親人都是被那個兇手害死。

  她不管那個人手握怎樣的權勢,擁有怎樣的地位,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她就一定要找到他。

  然后……弄死他!

  現在,她終于找到了她的仇人。

  許霽霖!

  許旭來和林卉草的長子。

  許家,豪門巔峰世家之一。

  當得起她外公口中的權勢遮天。

  可又怎樣呢?

  哪怕她豁出她這條性命去,她也一定要將許霽霖的罪行公布于眾,讓他用性命向她的母親、繼父和外公賠罪!

  她死死捏著手中的資料,胸腔中熱血奔涌,眼中恨意澎湃。

  鐘靈溪比她稍稍平靜一些,但心里也很難受。

  她父親林景秋是被許旭來的繼妻林卉草收買了人拐走的。

  她父親和母親,也是被林卉草派人,一把火燒死的。

  林卉草無意中發現她父親還活著,甚至人在京城,擔心她父親被許旭來找到,父子相認,便收買了人,讓人去放火。

  半夜火起,她爸媽葬身火場。

  她被她父母護在身下,奇跡生還,被人送到了福利院,卻在福利院神奇失蹤。

  依然是林卉草派人把她偷走的。

  林卉草讓那人弄死她。

  那人不敢對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下手,把她帶去了千里之外,將她扔在了荒郊野外,讓她自生自滅。

  說是自生自滅,其實就是不親手殺死她,讓她自己死掉,借此減輕罪孽感。

  可她命大的遇到了進山的驢友。

  驢友將她送到了當地的福利院。

  幾年后,她被她的老師蘇震霆選中,帶到了京城,成了蘇震霆開辦的私人福利院中的一員。

  兜兜轉轉,她又回到了京城。

  林卉草是害死她父母的仇人。

  林卉草的長子許霽霖是害死唐清酒父母的仇人。

  她和唐清酒的仇人,是一對母子。

  唐清酒恨的渾身顫抖,眼睛通紅。

  大概是因為她連她父母的樣子都忘記了,更不記得和父母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她沒有唐清酒對父母的感情那么深,她沒唐清酒那么激動。

  但她心里也是恨的。

  看到資料上寫的二十年前的那場大火,父母用身體將她擋在里面,護在身下,她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身為孤兒,怎么可能沒想過自己的出身?

  她想過,可能她是不受歡迎的私生女,生下來就被人遺棄。

  也曾想過,可能她是女孩兒,家里重男輕女,見她是女孩兒,就丟掉了她,想再生男孩兒。

  她唯獨沒想過,她父母是被人害死的。

  她父母不是不想養她,而是沒辦法養她了。

  她父母愿意用生命保護她,如果他們還活著,她也一定像別的女孩兒一樣,是被人捧在手心呵護的小嬌嬌,而不是沒有父母疼愛的孤兒。

  那么愛她的父母,被林卉草給害死了!

  她一定要為她父母報仇!

  神通廣大的顧九爺,已經找到了當年為林卉草辦事的人。

  有顧九爺在,只要他們報警,哪怕是許旭來,也沒辦法包庇林卉草母子吧?

  他們一定可以將林卉草繩之于法!

  她與唐清酒一樣,胸腔內氣血翻涌,眼中燃起復仇的火焰。

  她逼著自己冷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了顧九霄第一個問題:“如果,我們現在報警,林凱會承認當年他拐賣我爸,后來又放火燒死我爸媽,是受林卉草的指使嗎?

  他會不會替林卉草頂罪,一個人把所有的罪名都認下來?”

  林凱,是林卉草的堂弟。

  當年,就是他受林卉草的指使,在她爸年幼時偷走了他爸。

  也是他,在林卉草發現她爸不但長大成人,結婚生女,還回到了京城時,放火燒死了她的父母。

  但林凱是受林卉草的指使這件事,只是猜測,還沒有確鑿的證據。

  或許,林凱會把林卉草撇清,一口咬定,是他一個人的主意,與林卉草無關。

  如果真是這樣,林卉草豈不是可以逍遙法外?

  顧九霄點頭:“有這個可能。”

  事情過去太久了。

  哪怕顧錦雀帶人挖地三尺,也只查到了林凱的犯罪證據,并沒有查到林卉草的犯罪證據。

  之所以能查到林凱身上,是因為林卉草對林凱太好了。

  林卉草每年都要給林凱一大筆錢,對林凱這個堂弟,比對她親弟弟還要好。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顧錦雀帶人深挖,漸漸地,就挖出了林凱的秘密。

  但林卉草與林凱之間,除了經濟往來,沒能找到其他的人證物證。

  只要林凱愿意替林卉草頂罪,完全可以說,他們堂姐弟投緣,他堂姐對他好,給他錢,是因為他們姐弟感情好。

  他拐走林景秋,放火燒死了林景秋夫妻,是他覺得林景秋的存在,妨礙了林卉草的幸福。

  他想替他堂姐掃清障礙。

  是他一個人的主意,與他堂姐無關。

  假如,沒有其他證據,只有資料中這些,只要林凱一個人擔下所有罪責,林卉草就可以逍遙法外。

  如果是這樣,鐘靈溪怎么甘心?

  “溪溪,你別急,我們一步一步來,”蘇星芒握住鐘靈溪的手安撫,“眼下的證據確實無法指證林卉草,但證據都是查出來的。

  我們還沒放棄,還在繼續查,說不準什么時候就牽出蘿卜帶出泥,就把林卉草牽扯出來了……”

  她看向顧九霄:“我和……九霄商量過了……”

  她喊顧九霄的名字,還是有些不習慣,莫名羞澀。

  顧九霄沖她笑笑。

  蘇星芒臉頰泛紅,不敢對他對視,看向鐘靈溪:“我們的意思是,許老不是想見你嗎?

  你先去見許老,把資料交給許老,看他是什么態度。

  事情過去太久了,我們是外人,能查到的東西有限。

  許老是許家的老家主,只要他想查,什么事情查不出來?

  就算查不到證據,只要他相信你父母是被林卉草害死的,他想為你父母報仇,他就有辦法讓林卉草認罪。”

  “你們說的有道理……”鐘靈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可是,他會嗎?

  我奶奶只是他離婚的前妻。

  我爸三歲多就被拐走了。

  他對我奶奶、我爸,能有多少感情?

  林卉草和他夫妻幾十年,給他生了兩兒一女。”

  在許旭來的心目中,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許旭來會幫她主持公道,會替她父母報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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