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兆文的話，紅袖頓了頓，方才開口。
“不是他不給我贖身，而是我故意讓媽媽把我贖身的價格定成天價，而且還是那種死定！就是不到萬不得已，就算是給了天價也不會允許贖身的那種契約！”
“這是為何？”
李兆文不明所以，方程也頗有些奇怪的看向紅袖！
“我不想靠一個可能會靠不住的人活著！”
紅袖十分嚴肅且認真地說道，那張嫵媚且豔麗的臉上卻帶著一種“看破紅塵”的滄桑感，看得方程和李兆文皆是一愣。
“曹諾現在做的事情......就是在刀口上混日子的事情，我是心儀他，但是我也需要活著，萬一......要是萬一哪一天他真的出了事兒，我到時候要怎麼辦？跟他一起從高處掉落下去嗎？我不想......”
紅袖說著搖了搖頭，隨即又垂下目光看向自己的琵琶！
“你是想著......萬一曹諾馬失前蹄，出了什麼事情，還有你這個後路吧！”
方程一眼就看穿了紅袖心中真實的想法，隨即也毫不遲疑地實話實說出來！他看出來了，這個紅袖確實是一心一意為曹諾著想的人！她是天真的想著，萬一曹諾哪天出事兒了，至少她還可以靠著紅玉樓的這份兒差事兒來養活他，亦或者還可以帶著自己賺的辛苦錢跟曹諾遠走高飛，也算是一件美事兒！
“我......”
心事被說中，紅袖並不惱，隻是戴上了些許惆悵之意！
“其實你完全可以勸說他不要再做那些壞事兒了，像你說的，拿著錢遠走高飛去過自己的日子豈不是很好？兩個人有手有腳，怎麼都能活得下去的啊！為什麼偏偏要在這裏做那些違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呢？”
李兆文其實跟方程一樣，他是有些同情這對苦命鴛鴦的，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不能原諒曹諾所做的事情！
“我其實隻想本本分分過日子就好了，可是......可是曹諾心中的恨非常重，他......他發誓要給自己的父母和我的父母報仇，而且......他確實也這麼做了！”
說到這裏，紅袖呆呆的愣在那裏，似乎在回憶什麼！
“他做了什麼？”
李兆文追問道。
“他......那天半夜，我剛送走一個聽我唱完曲兒的客人，他就從窗戶那裏爬了進來！進來的時候......他滿身全都是鮮血，原本青灰色的長袍都染成了棕紅色。當時他的狀態非常癲狂，一直在笑，那種忍不住的笑。我以為他受傷了，把他扶到床榻上好一陣檢查，但是一處傷口也沒有看到，我這才意識到他身上的血應該不是他的，當時就把我嚇壞了！”
提到那天的場景，紅袖似乎還在心有餘悸！
而方程和李兆文似乎也很難想象出來平日裏看上去那麼文質彬彬的一個人，變成那般癲狂的樣子會是什麼樣子的呢？看來想要了解一個人真的不能隻看他的表麵那麼簡單，心思越深沉的人，他隱藏得也就越深。
“他殺人了？”
見紅袖一直不說話，方程適時地輕聲提醒道！
紅袖仿佛被人從而夢中叫醒一般，猛地抬起頭看向方程和李兆文，眼中還慢慢的都是驚恐！
“是的，他殺人了！他不僅殺人，還整整殺了一家十五口！”
紅袖的聲音還在顫抖！
“是那個害你們兩家家破人亡的富戶一家，對嗎？”
李兆文很容易的就猜出來了！
“嗯，就是他們！”
紅袖點了點頭，
“我當時很害怕，抱著他一直哭，一直哭，他殺人了，這是犯法的事情，我怕他會出事！可是他對我說，不會有人發現的，因為......因為那些人的屍體都已經消失了，不會有人發現他們已經死了的，最多......就隻能算是失蹤！”
紅袖說到後麵顫抖得更厲害了！
而聽了紅袖的話，方程和李兆文倒也不驚訝！像他這樣已經七階的神靈，想要人的屍體失蹤......那可以說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從那天起，曹諾的性格就好像變了一般，倒也不是多麼明顯的變化，而是......我覺得他明顯的自信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麼的唯唯諾諾，陰鬱沉靜，而是喜歡笑了！我想......他大概是因為去除掉了心中的仇恨，一直壓在他心上的霧霾被除掉了，所以他才能如此輕鬆站在陽光底下，變得比之前自信、勇敢多了！”
紅袖說著，似乎就看到曹諾那副溫文爾雅、如沐春風的樣子，臉上竟然露出了絲絲的笑意。
“然後......他就進入了我們修靈學院，當起了教書育人的老師來了，是嗎？”
李兆文隨即開口問道，他這句話問得很明顯帶著些許的嘲諷之意，紅袖自然能夠聽出來。
“他......”
她有些語塞，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他還做過些什麼，都說來聽聽吧！既然殺人這件事情你都可以接受，那麼其他的事情......曹諾他應該也都跟你說了吧！”
李兆文微微有些著急的問道！
“他......”
聽到李兆文的問話，紅袖微微有些遲疑，但還是開口了！
“他沒有說過！除了殺人這件事情他跟我承認過，其他的......他都沒有說過！我想......大概是因為他覺得殺掉那些我們的仇人並不算是做一件壞事，所以他原封不動的對我和盤托出整件事情，在講述的時候除了情緒依舊有些激動之外，他沒有任何的抱歉、悔恨或者是自責之意，但是其他的事情......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即使我有預感，他做的事情都是一些不好的事情，我也曾經追問過他，但是他都會用其他的話題把這件事情岔開！”
紅袖解釋道，臉上還帶著些許的無奈！
其實能夠理解，在自己的愛人麵前，想必所有的人都會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麵留下來吧！之前殺害那富戶一家，曹諾並不認為那是不好的事情，反而跑去與紅袖分享這件事情給他們帶來的快樂，那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在理所當然的報仇，並不算是做一件壞事兒！
但是到了其他的事情，曹諾就不想再跟紅袖說了，因為那些事情......全都是徹徹底底、他沒有任何理由能搪塞過去的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