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三國之袁家長子 > 第260章 長談
  即便在行軍之中,供袁紹使用,臨時搭設的大帳,亦是十分的寬大。

  此刻帳前,數名重甲的大戟士目不斜視。

  耿苞在帳前,一臉笑意。

  此人是袁紹的主簿,面容俊美。

  但不知為何,一看到他,袁譚就會想到孔順。

  兩人拱了拱手后,耿苞親自幫袁譚掀開帷帳。

  不過他并沒有跟進去,而是支應大戟士們離大帳遠些。

  大帳正中,袁紹背影傲然的挺立著,雙手背在身后。

  “阿翁。”

  袁譚親切的喊道。

  郭嘉在袁譚身側,跟著行禮道:“袁公。”

  袁紹轉過身,目光落到郭嘉的身上,笑道:“奉孝來了,快請入座。”

  “多謝袁公,小子無狀,若有不到之處,還望袁公見諒。”

  郭嘉稍稍有些受寵若驚,但隨即就躬身行禮。

  然依舊站在袁譚的側邊。

  “哈哈哈!”

  袁紹爽朗的笑了起來,指著袁譚道:“小子,你給奉孝灌得什么迷魂湯!”

  袁譚剛剛跪坐,聞言則是正色,略帶崇敬的看向袁紹:“孩兒自是以阿翁為榜,寬仁待人,禮賢下士,真心相交。”

  “哈哈哈哈!”

  袁紹再次笑了起來,不過隨即就收了笑容,嚴肅道:“臨下以簡,御眾以寬;罰弗及嗣,賞延于世。

  這四句話與你,不僅要說到,更要做到。”

  “謹記阿翁教誨。”

  袁譚躬身應是,一本正經的一臉正色道。

  “兒在青州便是如此,賞罰分明,從不以個人喜好而動輒改之。”

  “我兒有大家風范啊。”

  袁紹老懷大慰,很是開心。

  待袁譚和郭嘉跪坐好后,袁紹問道:“顯思,奉孝,你二人覺得我弟袁術袁公路若何?”

  兩人微微愣住,都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袁紹似是也沒有想聽二人意見。

  隨即便自顧自的說道:“我和他雖為兄弟,然其小時便頤令目使,視我如奴婢。”

  這話一說,袁譚和郭嘉更不好說什么了,只得洗耳恭聽。

  “公路少年時任俠好獵,但有錯處,常推于我。

  因其嫡子身份而親,故我頗多受罰。

  若不是士紀兄(袁基)護持,我或難成年。”

  說到這里,袁紹已經有些愴然。

  “我等成年后,公路更是的家族眷愛。

  河南尹,虎賁中郎將。

  最好的,往往是給他。

  然其志大才疏,勇而少斷,又無謀略,是以漸被我所超。

  雒陽之事,更多為我之定奪,只惜敗于董賊之手爾。

  既奔關東,家族被戮,更應兄弟齊心,共破董賊。

  我拋卻舊怨,多次扶持與他。

  若其與我聯手,則天下早已大定。

  ......

  當初,韓文節與我謀立新君劉虞,長者為君則天下自安。

  然其心懷異志,極力反對,致使關東聯盟形容虛設,最終禍起蕭墻。

  當此節時,公路不思自身,罔顧國恨家仇,與董賊之屬陶謙、公孫瓚、黑山賊和匈奴接連,欲滅殺我!

  可謂是狼子野心,人面禽獸!

  ......

  非是我貪戀族位。

  若其有主事之能,我情愿為一謀士。

  然則其驕奢淫逸,不恤子民,勇而無斷,猖狂于時,可謂是路中悍鬼!”

  說到最后,袁紹已經有些聲色俱厲。

  郭嘉早已眼觀鼻鼻觀心。

  袁譚一時也不知說什么。

  “若是他人,我早已將之斬殺,滅其族嗣!”

  袁紹說到這里,話鋒一轉,“可惜,他是我的兄弟。

  今日之猖狂,未嘗沒有證明自己之心思。

  而以公路之心性,他日必定衰敗。

  然無論他做過多少荒唐之事,屆時歸來,他仍是我弟。

  我當安其家眷,令其為富家翁。

  畢竟長兄如父,而虎毒不食子啊。

  此謂之親情也。

  ......

  我之所為,身邊人在看,天下人在看。

  親者不親,非人也!

  以親為跳板者,實王莽之徒爾,其勢必不能長久。

  所以,大丈夫當有所為而有所不為。

  而同室操戈,兄弟鬩墻,則必不可為啊!”

  袁譚:“......”

  感情說了半天,不是罵袁術,而是點我呢。

  我有想過欺負袁熙和袁尚么?

  “兒定謹尊阿翁教誨!”

  袁譚雙手抱拳,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想法。

  畢竟聽這話的口氣,袁紹是想明確讓他當世子了。

  只不過又擔心他對袁熙和袁尚不好,所以才如此說。

  想到這里,袁譚覺得一句話的保證可能有點單薄。

  現在是在薄落津附近,旁邊就是漳水,或者可以指著漳水發誓。

  然而發誓的話,總顯得有些刻意,發誓對兄弟們好?

  就在此時,腦子里轉過一些詩篇。

  袁譚急忙選取其中一首,抑揚頓挫的誦唱起來:“

  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難。每有良朋,況也永嘆。

  兄弟鬩于墻,外御其務。每有良朋,烝也無戎。

  喪亂既平,既安且寧。雖有兄弟,不如友生?

  儐爾籩豆,飲酒之飫。兄弟既具,和樂且孺。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湛。

  宜爾室家,樂爾妻帑。是究是圖,亶其然乎?”

  看著唱詩的袁譚,袁紹微微一怔,接著又笑了起來。

  道:“這首《詩經》里的小雅常棣,說的非常好。

  只不過兄弟鬩墻,現在已經變了意味,還是不要鬩的好!

  ......

  你這個豎子,為父都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愛上了詩作。

  嗯,倒和孟德有點相似了。

  他的老師是蔡邕,你倒好,直接納了蔡邕的女兒做妾。”

  袁譚納妾的事情,自然也是要向袁紹和劉夫人稟告的。

  他雖然成年,但還是沒有完婚,內院還是屬于劉夫人為主。

  只不過他在青州,劉夫人插不上手罷了。

  見袁紹提起蔡邕,袁譚小心翼翼的說道:“阿翁沒有怪罪才好。”

  “哈哈哈,這是喜事,蔡公都答應了,我有什么好怪罪的!”

  袁紹對袁譚納妾蔡琰一事,顯然是非常開心的。

  “待你有了子嗣,為父便立你為世子,同時,把袁熙過繼給你伯父。”

  !!

  這是要明確接班人了?

  徹底把袁譚弄回袁紹這一脈,把袁熙送過去當繼子。

  事情來的有些突然,袁譚微微怔住,他思考了一下,方才鄭重說道:“阿翁,若是太平時節,我當孝順父母,愛護兄弟,理應推卻。

  然當此亂世,為長者當沖鋒陷陣,承擔風雨,照顧家室。

  熙弟及尚弟年幼,實恐為他人所蠱,兄弟鬩墻,家業為他人所得。

  故阿翁以我為世子,我不敢推辭。

  阿翁且請寬心,我必如阿翁愛護公路之心般,愛護熙弟和尚弟,孝敬君母。”

  “顯思啊,你能如此想,為父甚慰,為父甚慰啊!!”

  袁紹長出了一口氣,仿佛壓在身上的無形巨石消散無蹤。

  他接著看向郭嘉,重重道:“奉孝,犬子就仰仗你和公則了!”

  郭嘉連忙行大禮道:“袁公重托,嘉及圖必不敢有誤!”

  (帳外一名大戟士眉頭微皺,隨即恢復如初)

  袁紹又道:“譙縣文家這門親事,定的是有些倉促。

  你若不喜的話,可以作罷。”

  袁譚若是袁基的過繼子,也就不再擁有袁紹家業的繼承權。

  與文家結親,雖說文家高攀,但也說的過去。

  但袁譚若是被袁紹立為世子,文家差的就有些太多了。

  ......

  當然,這個時候悔婚,對名節肯定有一些影響。

  袁紹應該不會主動有這個想法。

  袁譚思慮起來,肯定是許攸又說了些什么。

  這家伙上躥下跳的,是有些討厭。

  怪不得歷史上投降曹操,立了那么大的功勞。

  幾乎是救了曹操整個勢力,但沒幾年就被殺了。

  以前玩三國殺的時候,袁譚也討厭這家伙,本來牌就多,話比牌還多......

  相較起來,袁紹確實比曹操寬厚多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大婚在即,豈有不喜之理?”

  袁譚正色道。“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

  六禮已下其五,那文淑生是咱袁家的人,死是咱袁家的鬼。”

  袁紹點點頭,心中的石頭又放了幾分。

  見袁紹有些乏了,袁譚和郭嘉便告退離去了。

  ......

  “奉孝,關于家父今日所談,暫且不要公開!”

  回到營帳后,袁譚叮囑郭嘉道。

  郭嘉點點頭,又道:“公子,今日袁公點你,你是懂了。

  只是不知你點令尊,袁公懂了么?”

  袁譚笑道:“點,我什么時候點了?”

  郭嘉學著袁譚的樣子,一本正經的正色道:“兒在青州,賞罰分明,從不以個人喜好而動輒改之。”

  “哈哈哈哈!”

  郭嘉惟妙惟肖的樣子,把袁譚都逗樂了,他捂著肚子道:“我去拿幾個橘子給你,奉孝,你就在此處,不要走動。”

  郭嘉眉頭微皺,拿幾個橘子就拿幾個橘子唄,為何要這樣說,總感覺有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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