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相對步兵的優勢在于機動性和沖擊力。
近身鏖戰,則遠遜于步兵。
尤其袁譚所部,人人著甲,又依托戰車,可以輕松的收割沖上來的烏桓騎兵。
相對來說,僅僅身著皮甲的烏桓騎兵。
速度提不上去,就像一個個靶子般沖上來送死。
遠處觀戰的難樓很快的發現了不對勁。
他急忙揮手,身邊的烏桓騎兵立即吹響了撤兵的號角。
這個時候,其實沖鋒陣形中,后方的烏桓人還不知道前方發生了什么事情。
但聽到撤退的號角聲,他們還是第一時間減緩速度,然后再撥轉馬頭,撤退。
中部的烏桓人依舊亂哄哄的向前沖著,雖然混在馬隊中的信號兵也吹響了撤退的號角。
前方的烏桓人則被無奈的被擠到戰車邊送死。
“啊啊!”
“嗚啊!”
這群烏桓人,已經被眼前煉獄般的尸體鮮血嚇壞了。
前方的戰車上,數根長矛還羊肉串一般穿著熟人。
在驚懼中,他們反而比中部的人更早聽見撤退的號角。
他們瘋狂的馬匹的韁繩,想減速掉頭。
就在這個時候,對面樓船上的鼓聲反而愈發的急促,更是震得烏桓人心驚肉跳。
“殺!”
下一刻,在王門的呼喝聲中,袁軍紛紛翻過戰車,對著擁擠的烏桓人反沖過去。
還拿著弓弩的,毫不客氣就是一陣箭雨。
如此一來,烏桓人哪里還能正常撤退。
最前方的烏桓人更是肝膽俱碎,再無任何理智,只故瘋狂的抽打著馬匹的屁股。
煉獄般的場景,不斷響起的慘叫聲,原本就恐慌的馬匹,此刻又被瘋狂的抽打。
頓時驚恐的四散奔走。
如此一來,大規模撤退的烏桓人難免的出現了踐踏......
面對這種敵人,王門、典韋及眾人毫不客氣的沖殺。
一時奔潰,死者相積。
密集的鼓聲,依舊如敲在心堂上般,使他們愈發驚慌......
......
經此一戰,在上谷烏桓人的心目中,袁譚的邪惡指數坐了火箭一般上躥。
直接甩開了劉備等人,逼近了公孫瓚......
船隊中,幾乎所有的幽州人都目睹了這場大戰。
看著滿地的尸體和鮮血,他們不但沒有驚懼和同情,反而是發自心底的暢快,甚至很多人淚流滿面。
多少年來,烏桓人如狼群一般縈繞在基因的深處。
在北方普通漢人的眼中,匈奴就是胡人,胡人就是烏丸人,就是鮮卑人,他們沒有區別!
他們都是一群只知道燒殺劫掠的餓狼,他們來去如風,他們殘忍嗜殺,他們貪婪成性......
即便前漢,和現漢多次大敗胡人,甚至反攻過去。
可對方就像是草原上的草,去了一茬,又來一茬......
無奈之下,他們只能結寨自保,修建大量的塢堡。
像內地郡縣里那種亭、里的小村子,在幽州是絕對不會存在的。
因為一旦出現,就會被胡狼屠戮一空。
而即便是建成塢堡,也不是就一定安全。
就比如盧家鄉,數百賊寇趁夜放火,就把族人全部逼出寨子,然后慢慢擊殺......
“呼!”
這時船只上的鼓聲終于消失,替代的是聲震瓊霄的喊聲:“萬勝!”
“萬勝!”
“萬勝!”
......
劉德然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他心中其實有很多的問題。
當年求學的時候,盧植偶爾也有教授一些軍事上面的知識。
但一向以名士為目標的劉德然,對此并沒有重視。
此刻亂世現出崢嶸,他難免生出一些疑問和求知。
眼看一通鼓罷,渾身汗水的袁譚已回去歇息,他把目光看向了軍師荀攸:“荀公!”
荀攸還了一禮,道:“德然不必如此多禮,喚我公達即可。”
劉德然躬身一禮后,這才問道:“敢問公達軍師,我們為何要此戰呢?
沒有戰車,直接楊帆順流而下,豈不是可直達北海?”
荀攸道:“巨馬水此處寬闊,但在下游處,水源減少,卻有不少淺灘。
那些位置,中間雖有水流,但船只只能緩緩而行,一次過一艘大船。
幽州牧劉虞若是在那些淺灘處設有伏兵,或是開挖水道,引走河水。
屆時我等船隊勢必擱淺。
一旦擱淺,前有伏兵,后有烏桓人,則死無葬身之地也!”
劉德然點點頭,還想再問,荀攸已繼續解釋道:“船只順流雖快,快不過駿馬。
而且河道之中,夜間無法行船,必須要靠岸。
若是安營下寨,烏桓人則會縱馬前來覆蹈。
所以我等必須要打制車隊以拱衛船隊,防止烏桓人的突襲!
南岸雖有斥候,但誰有能保證烏桓人不能渡河呢,亦或者公孫瓚的大軍不會回防呢?”
劉德然恍然大悟,隨即又問道:“可為什么烏桓人一定會沖陣呢?”
荀攸捋了捋胡須,道:“烏桓人可沖陣可不沖陣,戰車陣不好沖,他們不沖。
但若是好沖,他們一定會沖。
因為烏桓人圖利。
只要沖毀了戰車陣,我等就再無防護,只得撤退。
他們既可以在岸邊放箭騷擾、驚擾,使我等疲憊。
然后待夜間船只靠岸時來襲殺,到時候放火,還是直接上船,我等都無法抵御。
所以烏桓人最初兩天在不斷的是試探我們。
當發現我們使用的大部分是小弩,只有強弩百張的時候,方才下定決心。
并選了一處平坦且居高臨下的位置,以方便他們騎兵的沖鋒。
而且他們惟恐我們發現此處易于沖鋒,所以騷擾到天黑。
讓我等夜間在此處靠岸,所以看不清岸上情形。”
劉德然愕然愣了很久。
打仗,比學問要耗費更多的心神啊。
半晌之后,他再次躬身行禮:“軍師大才,袁青州大才啊,德然遠不及也!”
荀攸頓了頓,又道:“其實烏桓人南下劫掠,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消耗人口。
他們的部族,人口如果不加限制的話,會吃空部落。
至于沖陣,那前哨的都是些偏遠的,或者不太遵從烏桓大人命令的部落。”
聞聽此言,劉德然倒吸一口冷氣。
兩人討論的時候,郭祖也令麾下部分水軍下去一起打掃戰場。
由于袁譚沒有新的命令下達。
作為戰場上最高指揮的王門,便下令把烏桓人的尸體全部堆砌到了一起,搭配馬頭,再取河邊泥土砌筑成一道長墻。
射死的馬匹拉回去,骨頭燒湯,肉類烹熟或是制作肉干,馬皮則是剝下制作皮革等物......
是役,袁譚所部用卻月陣以步克騎。
斬殺烏桓人七千余騎,以尸體及馬頭筑成京觀長墻,以震懾胡狼......
......
“啊啊!”
烏桓人的大營,難樓癲狂一般的打砸著視野內的一切東西。
“可惡的袁譚!!”
“奸詐的袁譚!!”
他的嘶吼聲,傳到了數十米開外。
快步而來的程緒微微一笑,對著迎接他的烏桓人點了點頭。
“稟大人,劉幽州從事程緒前來拜會!”
大帳外的烏桓人,硬著頭皮對里面匯報了一聲。
“什么,殺了,給老子殺了!!”
大帳內,傳出難樓的咆哮聲。
聞聲,周邊的烏桓人紛紛拔出了刀。
不過在一名頭人的示意下,他們的動作很慢,并沒有第一時間把程緒斬殺。
“哈哈哈哈哈!”
程緒見狀,臉上沒有絲毫的懼意,而是仰頭大笑。
“難樓大人,難道這就是你的風采么,大敗之后,不想著復仇,卻要斬殺肱骨!”
“哼,你們漢人盡皆奸詐之徒!”
難樓霍地沖了出來,左說抓住程緒的衣襟,右手已經揮刀砍下。
“某有一計,可令袁譚死無葬身之地!”
程緒眼神譏諷,口中冷哼道。
“哼!”
難樓收住大刀,雙目圓瞪,喝道:“你們漢人,最是奸詐,既有計策,還不速速道來!”
程緒嘴角一勾,淡淡道:“大人抓住某的衣襟,某已無法喘氣,如何獻策啊?”
“哼!”
難樓重重的哼了一聲,放下了程緒,道:“說吧,計策若是可行,汝便是某的座上貴客,否則便是刀下亡魂!”
程緒用手撥了撥胸前的衣襟,忽然喝道:“某乃是幽州牧,大司馬的從事程緒,此來有軍情告知,難樓,爾欲反乎!!”
“反,某正是領了劉幽州之令,這才策馬涿郡!!”
難樓登時再度火氣,忽地發現對方面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這才冷哼一聲,把程緒請入了大帳。
......
“巨馬水下游水流不足,和兩岸多有淺灘,戰車已無法再貼近大河,四面圍之,一戰可破!
而且,爾等可與淺灘處開挖新的水道,把河水引走。
如此一來,袁譚之船隊必將擱淺,到時候,豈不是任由大人宰割!”
“聽著似乎可行!”
難樓點了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忽地一揮手。“既然如此,那就請程從事隨軍一行!”
程緒淡淡一笑,道:“可,為人從事者,正為劉幽州分憂。”
......
袁譚軍大破烏桓人戰場向東四十里左右,數艘艨艟靠近了巨馬水的南岸。
隨即,在一群甲具齊全的親兵護衛下,袁譚、荀攸和劉德然等人上了岸。
袁譚和荀攸看著眼前茂密的樹林,和成片的洼地濕地,開始挑選開挖水道的位置。
荀攸指著西側的樹林和一處山坡道:“公子,可與此處設弩兵五百,以伏殺可能出現的斥候。”
袁譚點點頭,道:“嗯,必須待對方靠近樹林方可射殺,另外于林中多出穿行,要給對方一種,我大軍在此設伏的錯覺。”
荀攸笑著點點頭。
劉德然奇道:“既然是埋伏,為何要欲蓋彌彰呢?”
荀攸解釋道:“德然,我等設伏,只是惟恐對方發覺我等開挖水道。
目的是為了讓對方不靠近,而不是伏殺對方。
我方在此欲蓋彌彰,對方以為我方在此埋伏大軍,定然不會再靠近。
如此以來,我方自然可以輕松開挖水道。”
劉德然恍然大悟:“虛虛實實,實實虛虛,這行軍打仗,運籌和計謀,實在是讓人難以捉摸啊!”
袁譚補充了一句道:“虛虛實實之間,勝敗乃兵家常事,所以猜對了不要歡喜,失敗了也要坦然!
未慮勝先慮敗,這樣才能百戰不殆。”
劉德然重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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