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林素然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無論用了什么樣的辦法就是睡不著覺。
她到底是怎么了？
自己之前從沒有這樣過。
在從前，無論她遇到了什么樣的事情，也一定可以讓自己吃好睡好，這幾乎是她的人生準則。
而現在她竟然……
失眠了。
等林素然終于睡意朦朧的時候，幾乎天都已經快亮了，這個時候她才十分艱難的進入到了夢中。
然而夢里，她看到的依舊是蕭凌夜和沈清零的那兩張面孔，幾乎是受到驚嚇一般，林素然猛地睜開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此時，天已經大亮。
“娘娘，您醒了？”采星聽到屋里面有動靜，就端了換洗的東西走了進來，剛一看見林素然，卻被硬生生嚇了一跳。
“娘娘，您沒事吧？”
坐在床榻之上的林素然面色發白，眼底之下還帶著一絲烏青，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一點精神，憔悴極了。
“沒事，我就是做了噩夢。”林素然喃喃的說著。
停頓了一下，終于還是沒有忍住，對著采星問道。
“沈清零現在……在掃院子嗎？沒有偷懶吧？”
其實林素然想問的是，沈清零還在凌煙閣嗎？她不會是真的一晚上都留宿那里了吧，蕭凌夜應該只是叫她過去問話，之后就讓她走了吧。
沈清零現在是王府的奴婢，只要不在凌煙閣中，她今日一大早肯定會在李嬤嬤的催促下去院子里面進行灑掃的。
所以她這么問，其實相當于問的就是昨天晚上凌煙閣的情況。
“這……”采星咬著嘴唇，眼神閃躲，卻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有什么話你直說？”林素然繼續說道。
林素然幾乎是一夜沒合眼，可是采星也是一樣，她甚至比林素然更惦記凌煙閣那邊的情況，所以整個晚上她幾乎都在關注著，中間不知道多少次她都想進來跟林素然匯報，可是都忍住了。
現在，她再也憋不住了。
“娘娘，你真的不能不管啊，那個沈清零從昨天晚上進去到現在都還沒出來呢！”采星有些激動得說道。
一晚上沒出來！
林素然只覺得自己一瞬間快要喘不過氣一般。
怎么可能呢？蕭凌夜真的讓沈清零留宿凌煙閣了？
他說是對女人沒有興趣，其實壓根只是對她林素然沒有興趣而已？
想到此，林素然不由得苦笑一聲，“他是王爺，他想要留宿誰，什么時候輪得到我來管了？”
可采星卻全然不是這個想法，“娘娘，您想想清楚，這事不尋常啊，這王爺向來不喜女色，而且上一次沈清零來府上，王爺對她的態度奴婢看得出是極其普通的，斷不可能讓她這種人侍奉一個晚上，奴婢就是怕……”
“怕什么？”林素然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
“娘娘，那沈清零當時誣陷您使用巫蠱之術，敢對采蓮姐姐下毒，她什么事情做不出來啊，奴婢就是怕她會不會對王爺做了什么……”采星越說越激動。
事出詭異必有妖，沈清零不是個善茬，蕭凌夜從來也不會是如此樣子，如今一看，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嗡！
林素然的腦袋瞬間就清醒了，她怎么沒有想到這一點，一晚上都在生什么悶氣，現在可不是生悶氣的時候啊。
沈清零想到得到蕭凌夜不是一天兩天了，保不齊她會用什么卑鄙無恥的手段。
“走！”
林素然一下子就從床上跳了下來。
“娘娘，去哪？”
“去凌煙閣！”
……
有沒有人來救救我啊……
此時的凌煙閣里面，沈清零在心中不停的吶喊著，從昨天晚上開始，她就站在這里磨墨，她原以為這是紅袖添香，十分有情致的一件事。
可沒想到……
這一磨就是一個晚上……
在這期間，蕭凌夜就是一直在寫字，從頭到尾連頭都沒有抬一下，期間好幾次沈清零實在堅持不住了，想要放下手中的松煙墨休息一下，可是都被蕭凌夜給阻止了。
“本王沒有讓你停下來。”蕭凌夜只是這樣冰冷著嗓音說道。
沈清零哪里敢違背蕭凌夜的命令，那不是找死嘛，所以只能繼續磨墨，她一晚上距離他最近的距離就是將磨好的墨汁送過去的時候。
可即便這樣的距離，她自信蕭凌夜肯定能夠聞到她身上那寒幽花淡淡的香氣，可他依舊沒有看她一眼。
從始至終，他就是把她當空氣一般。
甚至還是個會磨墨的空氣。
如今日上三竿，站了一整夜，磨了一整夜的墨，沈清零整個人都已經不好了，她的四肢幾乎都是僵硬的，磨墨的時候手一直在抖，更別提自己有多困了。
現在別說什么區征服蕭凌夜了，能讓她趕緊從凌煙閣逃出去都行。
因為蕭凌夜看起來壓根沒有一絲困倦的樣子，誰知道他打算繼續寫多久，要是寫個三天，難不成她要在這里磨三天墨？
天啊！
原來召她今夜入凌煙閣侍奉就是這個意思！
就在這時，她聽到窗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沈清零站的位置挨著窗戶，她清楚的看到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林素然沒錯。
看來是知道她留宿凌煙閣，坐不住了吧？
若是被這個女人看見她這個樣子，她的臉恐怕連下輩子都丟盡了。
不行，絕對不行！
“殿下……”
沈清零的臉上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來，她盡可能的去發出嬌媚的聲音，她要讓窗外的林素然清楚的聽到，好知難而退。
與此同時在凌煙閣的院子里面，林素然帶著采星浩浩蕩蕩的就走了進來。
一看林素然這架勢，顯然是來抓奸的啊，門口的侍衛哪里敢攔。
這八王妃可絕對不是好惹的，敢一個人去闖南鳳山的女人比男人還男人，攔她？豈不是在找死？
一走到凌煙閣的門口，其實林素然的內心還是有點猶豫的，萬一闖進去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可如何是好。
正在躊躇之際，忽然凌煙閣里面傳來了沈清零嬌媚的聲音。
光天化日之下，惡不惡心！
簡直有傷風化！
林素然原本是打算來看看蕭凌夜是不是有事的，現在早就把一開始的想法拋諸腦后的，完全一副來抓奸的架勢，連門都沒敲，推門就進去了。
采星不敢進去，只能在門口候著。
心中卻暗中竊喜，這才是一個正妃應有的架勢嘛。
一進入凌煙閣林素然就殺到了寢殿當中。
可是……沒人？
怎么會沒人呢，她剛才不是還聽見……
“殿下？”林素然輕聲的呼喚了一聲。
此時在書房中寫東西的蕭凌夜，忽然快速揮舞的手猛地停了下來，他依舊沒有抬頭，可是嘴角卻無意識的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更是沒有回應林素然。
林素然在寢殿里面轉了一圈都沒有看見半個人影，這兩個人到底去哪了，該不會蕭凌夜不從，沈清零給蕭凌夜綁了逼他就范吧？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啊？
“蕭凌夜！你在哪？”林素然急了，也顧不得什么身份了。
“林素然，誰允許你在這里大呼小叫的？”
忽然，蕭凌夜那冷冰冰的聲音從書房里面傳來過來。
在書房！
林素然也顧不得這么多了，一下子就邁入書房當中，可結果……
蕭凌夜這是在寫字？
沈清零在干什么？在磨墨？
林素然一進來，沈清零就低著頭，她根本不敢去看林素然的那張臉。
可一整夜沒有抬頭的蕭凌夜卻在林素然進來之時緩緩地抬起頭來，他用一種耐人尋味的同時又高高在上的說不清道不明的表情看著她，只是目光深邃仿佛不見底的黑洞一般。
他沒有任何的表情，可是落在林素然的眼中……
這家伙怎么好像看起來有點高興？
“蕭凌夜，你還好吧？”林素然還沒有搞清楚情況，只是下意識的問道。
雖然看起來……他根本就好好的。
“你怎么來了？”蕭凌夜挑著眉說道。
“我……我……”林素然只覺得自己尷尬極了，“我就是擔心你……”
“擔心本王什么？”
蕭凌夜的目光緊盯著她，幾乎讓她無處可逃，他現在就想要聽到她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額。
他可是蕭凌夜啊，沈清零就算用手段也不可能逃得過他的眼睛的，那她之前到底在擔心什么？
還是只是她自己想來，給自己一個理由罷了。
她不希望蕭凌夜碰別的女人，甚至只是獨處一室再或者只是走近一點她都接受不了。
可是這樣的話她如何能說的出口？
林素然抬起頭，不知道怎么回答脫口便說道，“擔心你放縱過度，萬一死了怎么辦……”
放縱過度……
死了……
“林素然，你再說一遍！”蕭凌夜頓時就惱了，還沒有人敢這么跟他說話，他的聲音更是驟降好幾度。
好嚇人啊。
但是她沒錯啊，是他讓說的啊。
于是林素然干脆破罐子破摔，她向來遇強則強，蕭凌夜是很兇狠嚇人，可是她偏偏不能在這個時候敗下陣來。
“我是王妃，理應關心王爺的日常起居……”
只是如此？
蕭凌夜這才抬眼看了沈清零一眼，不過這一眼太快了，幾乎是一掃過去。
“你出去吧。”
讓她磨了一晚上墨，現在林素然來了就讓她走人？
沈清零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頓時眼眶里充滿了淚水，可是她根本就不敢提出相悖的意見來，一句話沒說，就立刻奪門而出了。
現在房間里面就剩下了林素然和蕭凌夜兩個人，見沈清零走了，林素然只覺得心里好像沒有那么堵了。
可是她接下來要面對的，好像還有蕭凌夜這個大麻煩啊。
“那臣妾……”
林素然試探性的問道。
她想說，她也走好了。
“你走了，誰為本王磨墨？”可誰知蕭凌夜卻直勾勾的看著她，聲音聽不出一絲溫度。
換句話說，沈清零走可以，她林素然不行。
不僅如此，她還要留下來給他磨墨，他要寫的東西可還沒寫完了，磨墨的人走了，她林素然就必須頂上。
真霸道啊。
磨就磨，誰怕誰啊。
雖然林素然不會……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
她吐了吐舌頭，走到了硯臺所在的位置，有模有樣的拿起臺面上只剩了半截的松煙墨塊來。
蕭凌夜只是看著她，并未說話，好像在欣賞著一件藝術品一般。
林素然先是加了水，一不小心……就加多了。
沒事，大不了一會多墨一點出來，這樣還省時省力。
下一秒，林素然就拿起松煙墨，‘唰唰唰’的在硯臺上磨了起來，可因為她的幅度太大，速度又太快，水也太多，墨汁頓時就飛濺而起。
雖然她反應夠快，可是還是有幾滴落在了她的衣袖之上。
糟糕。
林素然狼狽的抬起頭，卻見蕭凌夜正蹙著眉，十分嫌棄的看著她。
“你連磨墨這種小事都不會……”
蕭凌夜一邊說一邊不斷的朝著她逼近，他用力的一甩衣袖，猝不及防的從林素然的后面一把環住了她。
高大的身軀幾乎將她瘦弱的身子所淹沒，他身上獨有的的氣息撲鼻而來，。
而他寬大的手掌更是一下子覆蓋在了她的小手之上，輕輕地握住。
心跳……加速。
“還需要本王來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