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殿的門口，林素然老遠就看見淑妃怒氣沖沖的樣子，這都過了半天了一點變化都沒，想來今日想要平息淑妃的怒火估計不太容易。
“母妃，臣妾給您請安了。”
一進入正殿，林素然便規規矩矩行了個禮，若說是教科書一般的也毫不夸張。
林素然這個人雖然平時有點囂張，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是該守的規矩，該學習的東西她一樣也不會落下。
只是規矩而已，對她來說又有什么難的。
誰知淑妃看都不看她一眼，更是全當什么也沒聽到，悠然的喝著杯子里面的茶水，將頭扭到另外一側。
任憑林素然欠身彎腰，身子一直僵在那里。
林素然知道，這是淑妃在懲罰她呢。
這行禮雖然簡單，可是彎腰欠身的姿勢一直保持著真的挺累的，不過那是針對一般人，對于林素然這種扎個馬步能扎一整天的人來說，完全是小意思。
不讓起就不讓起吧。
全當鍛煉身體了。
林素然就一直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也不起身，也不說話，最詭異的還十分標準，分毫不差。
剛開始淑妃只是覺得心中痛快，心中想著要不了多久林素然肯定會向她求饒的，也好立一立她這個母妃甚至是淑妃娘娘的架子。
可是時間久了……
這林素然怎么一點反應也沒有啊！
肯定是偷懶了，否則怎么可能堅持這么久，于是她便用眼角偷偷看了林素然一眼，還在那里行禮呢，跟剛才一模一樣。
甚至連一旁的沈清零這種最能挑別人規矩錯處的人都找不出一點問題來。
也太標準了吧。
林素然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這會子輪到淑妃議論了，她若是不讓林素然起來，看林素然這架勢是打算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到晚上了，若是讓她起來，那合著不就證明她一開始什么都知道？是故意的？
搬了個石頭結果砸到自己的腳了，淑妃別提多郁悶了。
沈清零很聰明，連忙說道，“娘娘，您只顧著喝茶了，還沒讓王妃娘娘起身呢。”
淑妃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來，她看向林素然，淡淡的說道。
“起來吧，本宮忘記了，你難道都不知道提醒嗎？”
得，這也能怪在她頭上？
林素然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十分乖巧的帶著甜甜的笑容，“能夠給母妃請安，是臣妾的福氣。”
她想，只要自己嘴甜一點，乖巧一點，淑妃的怒火應該就能平息了吧。
可沒成想，淑妃不僅沒有消氣，反而冷嘲熱諷的說道，“你是有福氣了，本宮就沒有這個福氣了，有你這個禍害精在夜兒身邊，本宮這后半輩子就怕全毀在你這個女人手里了！”
“母妃這話嚴重了。”林素然繼續乖巧狀，“臣妾惶恐。”
“你還會惶恐？”淑妃愈發惱怒，“若非因為你，夜兒能遭這樣的罪？”
淑妃說著，差點都要從椅子上跳起來。
她對于蕭凌夜，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磕到碰到，有一點傷害，甚至府中的奴婢下人很大一部分都是她親自挑選的，為的就是能夠照顧好蕭凌夜。
二十多年了從未出過問題，可如今林素然才進府幾個月，就出了這樣的問題。
“娘娘，清零聽聞王妃娘娘是為了幫助御史府小姐所以才去了南鳳山那種地方找證人，雖然身為王妃拋頭露面的不好，但是總歸是有情可原啊。”沈清零在一旁說道。
林素然抬起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在背后戳脊梁骨的小人，這沈清零真是火上澆油的一把好手。
果然，淑妃的怒火被成功點燃。
“跪下！”淑妃倏地說道。
林素然的眼底也閃過一絲怒氣，她知道淑妃生氣，她也愿意平心靜氣的去討她開心，平息她的怒火。
可是讓她下跪是幾個意思？
“不知母妃為何要臣妾下跪，總應該有個理由吧？”林素然冷冷的質問道。
“理由？你竟然還好意思問我理由？”淑妃冷笑著。
“你身為王妃在外面拋頭露面，自古以來查案子都是男人的事情，你去找什么證人，你要是自己找到也就罷了，最后不還是連累夜兒去救你，夜兒是萬金之軀，竟然還因為你墜崖！”
淑妃越說越激動，提到墜崖兩個字的時候甚至眼中都閃著淚光。
她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擔心蕭凌夜。
其實身為母親，淑妃這個母妃無疑是合格的。
只是她從一開始就看不上林素然這個兒媳婦，所以林素然無論做什么都是錯的。
“所以母妃，臣妾為何要跪？”林素然又問道。
淑妃惱了，這林素然合著想要裝傻蒙混過關是吧。
“你做了錯事難道不應該下跪？”淑妃大聲的說道。
“那么臣妾斗膽問母妃一句，昨日殿下進宮稟告此時，父皇可有懲處？”林素然繼續問道，睜著一雙大眼睛，饒有興致的看著淑妃。
淑妃頓時愣住了。
別說，還真沒有，甚至還表揚了。
雖然她當時不在場，但是聽在一旁侍候的公公說，景元帝夸贊蕭凌夜這件事做得好，甚至連帶著表揚林素然巾幗不讓須眉，身為女子勇氣可嘉……
林素然看著淑妃一會紅一會白的臉，大概已經能猜到景元帝對于這件事的態度了。
“那既然父皇都沒有懲處，那臣妾就沒有做錯事。”林素然淡笑一聲說道。
“你竟然還敢搬出陛下來！”淑妃氣得渾身發抖，可是卻找不到林素然哪句話說的有問題，“別以為陛下夸你兩句，你就沒問題了，害的夜兒身處險境，就是你的錯！”
什么，還夸她了？
這下子林素然就更有底氣了。
“那母妃，臣妾可就更不能跪了。”林素然揚起下巴說道。
“您想啊，父皇剛剛夸了臣妾，您就讓臣妾下跪認錯，這不是在說您覺得父皇說的不對嘛，這要是傳到父皇耳中……”
什么罪名？
大不敬的罪名。
淑妃雖然貴為四妃，那她也不敢忤逆景元帝的意思。
要不說后宮的女人悲哀呢，所有的前程榮寵全要看皇帝的意思。
“你！”
淑妃猛地一拍桌子，差點沒被當場氣吐血，忽然又平靜下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林素然。
“林素然，別以為你巧言善辯這一次就可以蒙混過關，你嫁入王府之后屢次惹事，之前本宮都可以容忍，但是這一次，斷然不行！”
淑妃看起來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不能懲罰林素然那就不懲罰，她的目的也不是這個。
說完，她從袖子里面拿出一張紙來。
輕輕一抖，紙張展開，然后被她平鋪在桌子之上。
林素然心下好奇，走進一看。
好家伙！
和離書！
這是要讓她跟蕭凌夜和離啊？
“林素然，本宮很清楚，夜兒并不喜歡你，你這個王妃不過就是個名頭罷了，你也很清楚本宮一直看你不順眼，身為女子，沒有夫君的寵愛，婆婆的疼惜，你在這王府只能度日如年受盡苦楚。”
淑妃這一次倒是平心靜氣的說著。
“所以你只要在這封和離書上簽字，本宮可以給你一大筆銀子，保證你后半輩子衣食無憂。”
她在這王府度日如年受盡苦楚？
不會啊？
吃得好睡得好，怎么可能受苦呢？
雖然和蕭凌夜有事沒事要吵幾句，雖然會有淑妃之流經常找她的麻煩，可是那也比去外面強啊。
尚書府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死活，否則怎么可能她成親這么久完全不聞不問的，別的地方林素然又有哪里可以去呢？
就算按照淑妃說了給她銀子可以衣食無憂，可是她之前樹敵太多，倘若沒了八王妃這個頭銜，林素然估計，章臨煙皇甫歆月等人就頭一個不會放過她。
不簽字，絕對不簽字。
“那臣妾要是不簽字呢？”林素然淡定的反問道，“臣妾并未犯錯。”
按照景天國的規矩，休妻的前提是必須犯了七出之條，淑妃拿出和離書，也是肯定知道林素然沒有犯什么太大問題，所以想要協商解決。
但是和離書林素然只要不簽字，就沒有意義，林素然忽然有點搞不懂淑妃到底想干什么。
“不簽字也可以。”
忽然淑妃話鋒一轉。
竟然這么輕易就可以不和離了？
“本宮也可以讓你繼續當著王妃的正妃，但是你必須同意本宮安排旁人進府侍奉。”
旁人侍奉？
不就是要她給蕭凌夜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