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沒事，為什么交換人質的時候不直接動手？”林素然此時腦海中感覺有幾百個問題。
“逼出毒素，需要時間。”蕭凌夜淡淡的回答道。
“方子澄他們一早就知道對不對？”林素然繼續問道，“那為什么他還裝出一副悲壯的樣子來。”
“嗯。”蕭凌夜眼角微抬，“不偽裝，顧平丘如何會輕易相信？”
是哦……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顧平丘本就是個聰明人，疑心也大，若不是那一出苦情戲，十有八九他是會懷疑的。
“可萬一他挾持你直接趁著你逼出毒素的時候殺了你怎么辦？”
“沒有萬一。”
“那他跳崖的時候你怎么不趁機逃走？”
“本王輕功很好，不怕跳崖。”
“那你剛剛命令我走就是因為你知道自己不會有事？”
“嗯。”
“你就不怕我摔死了？”
“你的問題太多了。”到最后，蕭凌夜不耐煩的說道。
呵呵呵呵……
林素然的嘴角不停地抽搐著，剛剛蕭凌夜服毒的時候，自己因為自責內疚又或者感動甚至都哭了，現在看來完全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蕭凌夜都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他之所以會前來，是不想連累無辜。
服用蝕骨散，那是因為他根本不會中毒。
愿意用自己去交換林素然讓人質，是因為這是最好的在不傷及無辜的情況下解決顧平丘的辦法。
合著只有她……丟死人了。
這蕭凌夜肯定覺得她傻透了，再想想自己之前說的話做的事情，她下意識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如果現在有地洞的話，她絕對在第一時間鉆進去。
“蕭凌夜，這天底下難道就沒有什么是你無法掌控的事情？”林素然很絕望的說道。
她明明是想要去幫他的忙，可是偏偏自己最后反而成為拖累，如果不是自己貿然進山尋找鄭柏松的話，或許今天的局面就不會變得如此的危險重重。
“有。”
然而就在林素然陷入自責之際，蕭凌夜忽然開口，他的聲音冷得象冰，可是卻又帶著一絲溫度。
“本王無法保證鄭柏松的生死。”
林素然默然睜大眼睛，月光下，她漆黑的瞳孔帶著一絲光亮，她看著蕭凌夜，竟沒說出一句話來。
這是在對她的肯定嗎？
如果不是林素然貿然前往龍鳳山，不是她穿著鄭柏松的衣服引開顧平丘的人。
那么現在的鄭柏松應該就只能是這山中的一縷孤魂了。
柳御史的案子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沉冤得雪。
“鄭柏松現在人呢？”
林素然只覺得臉頰微微發燙，趕緊換了話題。
“他已向大理寺的人投案。”
只是蕭凌夜聽到消息的時候是在去找林素然的路上，他到現在還未來得及親自審問這個關鍵的人證。
鄭柏松沒事就好，林素然頓時松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這時，蕭凌夜的臉色卻忽然變得難看至極，蒼白如紙一般。
林素然也是注意到了他的變化，剛準備開口詢問，倏地，蕭凌夜的口中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那鮮血幾乎是黑色的，十分的濃稠，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惡臭味。
“蕭凌夜，你沒事吧？”
林素然當時就被嚇了一跳。
“無事。”蕭凌夜只是輕輕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漬，“這些就是剛剛的蝕骨散。”
沒事就好，可……
吐出這些毒素之后，蕭凌夜的臉色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變得比剛才還要難看。
即便他用力的隱藏，可是還是躲不過林素然的眼睛。
她雖然不懂得景天國的武功，可是用腳后跟想想也知道，用肉體逼出蝕骨散這種毒素要消耗多大的內力，再加上剛剛為了救她，蕭凌夜幾乎是在空中逆風飛行。
然后還抱著她平穩的落在這懸崖之下，他的內力恐怕剛才就已經消耗殆盡了。
偏偏她還問了那么多的問題。
“你手拿給我看看。”林素然急忙說道，她的神色毫無掩飾的慌張。
蕭凌夜不舒服，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這家伙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從來都是戰無不勝，鋼筋鐵打一般，如今竟然也會有人受傷痛苦的時候。
蕭凌夜的眉頭微蹙，右手放在身側十分的僵硬。
“愣什么啊，快給我看看。”
林素然更急了，一下子就握住了蕭凌夜的手腕。
蕭凌夜向來不喜歡與人親密接觸，可是現在他竟然從心里沒有任何的抵觸。
身體忽然猛地一放松，就任憑自己的右手被林素然扯了過去。
林素然連忙搭上蕭凌夜的脈搏，頓時嚇了一跳。
這……是一個活人的脈搏？
蕭凌夜的脈搏十分的虛弱，幾乎就好像快沒有了一般，他現在能在這里站著就簡直是個奇跡了，剛才竟然還能開口跟她說話。
這個男人，真是可怕。
必須好好休息才行，否則別看蕭凌夜身材高大，各項素質不是一般的好，但是她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隨時在這里一命嗚呼。
“上來。”
林素然忽然彎下腰，屁股對著蕭凌夜。
“嗯？”蕭凌夜瞇著眼睛，看著林素然詭異的這個動作。
“我背你，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林素然臉色說道。
這南鳳山的地形復雜，現在又是深夜，他們二人又在這懸崖底下，一時半會是出不去的，只能待在這里，等明天一早再做打算。
算起來，他們兩個人可以說是被困在這里了。
她背他？
一個女人去背一個男人？
這簡直顛覆了蕭凌夜的認知，這個女人難道從來就不把自己當女人看的嗎？
“不需要，本王自己可以走。”蕭凌夜遲疑了一下說道。
然后不再看她，而是抬起腿邁著大步就往前面的樹林走去了。
可林素然卻憂心忡忡，“喂，蕭凌夜，我就是背你一下而已，你不需要害羞的……”
他害羞……
蕭凌夜只覺得自己的后腦勺都是抽搐的。
這個女人怕不是來搞笑的。
他一句話也沒有回應，而是繼續朝前走去，無奈林素然只能連忙跟上。
兩個人不一會就來到了前面的這片小樹林，這里的地勢平坦，又有這些大樹可以依靠，算是這懸崖底部很適合休息的地方了。
林素然的目光到處游走，想憑借多年野外生存的經驗找一個稍微舒服的地方，誰成想她還沒找到地方，蕭凌夜卻靠著最近的一棵大樹坐了下來。
“我說蕭凌夜，這里不行，附近的石塊太多了，要往里面走一走。”
可蕭凌夜卻一動也沒有動，十分的安靜，只是死死地靠著那棵大樹，他的身子依舊十分的硬挺。
“蕭凌夜？”林素然又問道。
可蕭凌夜依舊沒有半點反應。
“我說你這個人怎么……”
林素然正想發火，因為這個家伙總是喜歡無視自己說的話，可是剛一走過去低下頭，瞬間自己就愣在了原地。
大樹旁，蕭凌夜的雙目緊閉，即便他在強撐著，可是還是看得出狀況十分的不好。
他向來沉著平穩的氣息夾雜著一絲急促，眉宇之間更是微微的隆起。
“蕭凌夜，你還好吧？”
林素然連忙也蹲了下來，伸出手就去摸蕭凌夜的臉。
好燙！
這個男人從來就是一座大冰山，無論何時何地，他幾乎就好像是沒有體溫一般，可是現在，他的皮膚傳來那種灼熱感就仿佛一團烈火一樣。
怎么會這樣？
林素然不懂得什么天機功法，可是蕭凌夜懂，即便自己修煉的東西可以逼出毒素，但是也需要大量的時間，而剛剛時間緊急，他幾乎是將時間壓縮再壓縮。
以至于自己的身體里面的氣息變得紊亂，類似于輕微的走火入魔，所以才會出現渾身發熱，甚至神志不清的癥狀。
給他時間，調節氣息即可。
可林素然的對于渾身發燙的認知是來自于生病。
蕭凌夜他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