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岳父現在肯出來見我了么？”
呂喬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袍聲音冷淡的說道。
直到現在，甄家家主甄逸依舊避而不見。這是真當自己沒有脾氣么。
甄家三叔公一臉震驚，這新任冀州刺史居然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人。
關鍵是家主甄逸幾天前，就去無極縣城拜見刺史，一直未歸。
為何這小子還說甄逸不肯見他呢？
甄家祖宅外，甄家家主甄逸被禁軍攔在外面。
十余萬軍隊開拔調動。聲勢極大。無極縣里等候冀州刺史接見的世家家主們心驚膽戰。
起初甄逸還云淡風輕。畢竟曹洪索賄，甄家手筆極大，是下夠血本的。然而聽聞禁軍朝著甄家祖宅方向而去時，甄逸心中頓時慌亂。
他連忙帶著仆人，乘著馬車跟在禁軍后面。沒想到這禁軍的目標果然是甄家。一轉眼就將自己家包圍個密不透風。
好不容易找到帶隊的將軍曹洪。那曹洪意氣風發，雖然時間很短，但統帥十余萬軍隊橫行的感覺真的太爽了。
甄逸求見，曹洪也不好不見，沒辦法，誰叫他給得太多了。
一詢問包圍甄家的原因。曹洪只說這是冀州刺史呂公軍令，其余的他也不知道。
甄逸暗道這刺史呂喬避而不見，卻派兵將甄家包圍。難道真如自己隱隱猜想的那樣。
這刺史呂喬就是那個將自己女兒拐走大半年的九原呂喬。
甄逸請求曹洪放自己入宅去。
曹洪有些為難。呂喬治軍極嚴，沒人敢違抗他的軍令。
可軍令只說不準放一人離去，也沒說準不準放人進去啊。
甄逸取下自己腰間掛著的無暇寶玉，悄悄塞給曹洪。曹洪就更加糾結了，想要又不敢。
甄逸的一番解釋給了他一個臺階。
刺史呂喬派兵圍了甄家，定然有事相商。自己這個甄家家主總要在族中才行啊。
呂喬在客廳中等了好一會，依舊不見甄逸出來相見。
雖然三叔公一直解釋，呂喬明白自己搞了個烏龍。但依舊不承認，一口咬死甄家心懷不軌，做賊心虛。
這時滿頭大汗的甄逸被仆人攙扶著從外面趕來。
呂喬一眼就認出甄逸，他和甄姜長得有幾分相似。
呂喬連忙扶住不停喘著粗氣的甄逸，詫異的問道：“岳父，何故來遲啊？”
甄逸心中恨不得給呂喬兩記老拳，但卻活生生忍住了，笑著說道：“賢婿，我這剛剛從無極縣匆匆趕來。不知賢婿為何派兵圍了我甄家，是否我甄家招待不周？”
“這倒是沒有。我與姜婚期已定，特意讓軍士護送甄家全族到并州觀禮。”呂喬笑著說道。
甄逸臉上閃過怒意，又很快的壓了下去。
甄家只有他一人曾入仕，就算呂喬不講規矩，仗著權勢強娶甄姜。可也沒有用十幾萬軍隊相請的道理。
他讓三叔公招待好郭圖、華雄二人，并且為外面的十幾萬軍士準備飲水。隨后握住呂喬的手，走進內室書房。
甄家家主書房極大，里陳設講究。
地面鋪著柔軟的西域金絲羊毛地毯。青銅鼎里燃著名貴香料，這一小塊可能就夠五口之家一年用度。真不愧是頂級豪奢世家。
兩人分賓主而坐，呂喬先起身對著甄逸行了一個晚輩之禮。甄逸冷著臉受了。
“呂刺史，現在可以告知老夫。為何圍我甄家。”甄逸問道。
既然呂喬依舊講禮，說明其并不想壞了規矩。
那么就算包圍的軍隊再多十倍，甄逸也不會有絲毫畏懼。這大漢依舊是世家的天下。
“岳父可知。這次大亂，我大漢朝廷府庫空空，已無錢賞賜平叛將士。”
“這和我甄家有何關系？我甄家體諒朝廷艱難，財貨糧食可是出得最多。莫非這反倒引來的漢帝的覬覦？”
呂喬看了甄逸一眼，冷聲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得寸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
甄逸哈哈大笑。這小兒呂喬以軍功驟然登高位，居然還如此愚忠皇帝，難道不知道世家豪強的力量，遠遠不是漢帝可以撼動的么？
“賢侄。這黃巾之亂才剛平息。這般逼迫甚極，難道不怕天下再起騷亂。”甄逸表情陰桀的說道。
“以我呂喬邊郡小族的微薄出身。雙十年華，得任封疆大吏。這在以前，可能么？正是天下風云，方容我輩出頭。
亂又如何？莫說小小甄家，就算整個冀州世家全部作亂。十萬將士在手，可盡屠之。”
呂喬一席話讓甄逸毛骨悚然。
這真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武夫！
“更何況黨禁已開，世家們的訴求已經滿足。最著急天下平復的是世家，而不是皇帝。難道岳父真以為大家現在還能一條心么？
這次陛下搜刮冀州，雖然冀州世家們嘴上多有抗議。但最后全都乖乖奉上財貨糧食。
甄家奉上得最多。其中原因，岳父心中應該清楚。
一場大亂，多少良田等著大家去兼并。都巴不得早點送走朝廷大軍。”
呂喬接著說道，他要將甄逸心理防線一次擊垮。
“賢婿，為何只與自家人為難。大不了我甄家再出一筆錢糧犒勞大軍。無極縣乃是甄家祖宗安寢之地，怎能離！”甄逸笑容苦澀的說道。
“岳父此言差異。大丈夫馬革裹尸，青山處處可埋骨。留一部分人看守祖先陵墓，打理田地就夠了。其他甄氏族人還是全部赴并州與國戍邊吧。”
“你。。。這是漢帝之令么？若是漢帝下詔要我甄家遷移并州，我定無二話。”
甄逸惱怒的說道。他總覺得這里面隱藏著陰謀。
就算甄家是冀州世家中的翹楚，漢帝也不可能專門針對甄家。
從來只有殺雞給猴看，沒有殺猴給雞看的道理。
“岳父雖擔任過上蔡令，但為官時間還是太短。哪知朝爭的殘酷。
難道真以為世家們合謀弄出黃巾八州之亂，自身不用付出任何代價么？
為何禁軍大部分在我這樣一個小族子弟手中，而不是將門皇甫嵩手中。不就是看我呂喬對大漢對陛下忠心耿耿么。
甄家是世家們獻祭給陛下平息怒火的祭品。
這是皇帝和世家大族們的意思，這還需要詔書么？
只需黃巾余賊做亂，甄家全族覆滅，財貨糧食洗劫一空。無主之地，陛下又得不到，最后還不是便宜一眾冀州世家。”
甄逸面色鐵青，若是皇帝和世家合謀，甄家絕無存活的可能。
他緊緊抓住呂喬的胳膊哀聲求道：“賢婿，我們可是一家人啊。你可得救救甄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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