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三國:從軍閥到一統天下 > 第439章 人間煉獄(二十四)
  袁譚只是因為憤怒而屠了一座城,張昭咬人的心思都有了。

  可是這才過去多久?張昭就給他玩兒了個大的,屠盡彭城國整個郡國的百姓?這是有多殘忍?

  袁譚看向張昭的眼神都在抖動,他感覺這是一個試探,回應不好張昭很可能真的離他而去。

  可惜袁譚猜到了結局,卻沒有猜對過程。

  張昭確實不想做官了,但這封疏奏不是一次試探,他是真心實意希望袁譚能夠將彭城國的百姓全部干掉。

  恐怖嗎?說起來其中關結一點兒也不恐怖。

  張昭看出了袁譚眼神中的茫然和忌憚,只是他沒有解釋,行了一禮后飄然離去。

  袁譚伸手想要喊住他,可是那句挽留終究沒有說出口。

  他將張昭的疏奏遞給了陳矯,希望陳矯能夠給出些意見。

  陳矯仔細閱讀了數遍,最后沖著張昭離開的方向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季弼,你看出了什么?”

  “主公,這不是我一個臣下能說的。”

  “也就是說你真看出來了?”袁譚眼神一冷,身上逸散出一抹殺機。

  也不知陳矯有沒有感受到,不過他解釋道:“主公,臣人微言輕。”

  人微言輕?錯!

  不得信任才是對的。

  袁譚聽出了潛臺詞,可他也確實無法做到完全信任陳矯。

  主要是陳矯的出場方式過于特別不說,那種算計能力讓袁譚很是忌憚。

  “說,說出來你就不會人微言輕了。”

  “喏。

  主公,帝王一怒,流血千里。

  人主掌控著無數人的生死,抬手讓萬民安居樂業;揮手令百族亡根滅種。

  人主可以殺人,可以殺很多人,可以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殺人,但是不能因為憤怒。

  人主無需仁慈,但一定要清醒。

  手段并不重要,使用手段達成目的才是最重要的。”憑借那短短一句話,陳矯將張昭想要表述的所有內容向袁譚解釋的清清楚楚。

  這也是陳矯佩服張昭的原因,老一輩名士不都是徒有虛名,人家隨便露出點真才實學都是帝王之術,是他目前拍馬也趕不上的。

  “我要將他追回來嗎?”

  “主公,人主禮賢下士,不是諂媚士人。”

  “他還會回來嗎?”

  “不重要,張仲嗣不是在軍中嗎?”

  “你要我做那以子相脅的齷齪事?”

  “并非如此。”陳矯趕緊解釋,“主公,若是張仲嗣不離開,張子布也不會離開。他最多隱居起來,過段時間主公親自去請便好。”

  說到隱居,袁譚忽然想起一事,開口問道:“既然你知道那么多彭城國的事,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姓甄的隱士?”

  “甄?”陳矯思索了很久,最終無奈搖了搖頭。

  袁譚見狀喃喃自語:“老二啊……到底是不是你呢?”

  還甄呢……

  想破頭這兩位也想不到甄隱士到底是誰?

  那位所謂的甄隱士除了真的暫時是一位隱士,其他的全是賈!

  老毒物從蜀中逃出來,原本想著在中原大地上笑看天下變換。

  年初的時候迫于生計,準備在袁紹手底下摸摸魚,哪曾想袁紹竟然掛了。

  后來又趕上了蝗災,徐州和豫州肯定是不能待了,可他的薄名已經被他傳出去了,沒奈何,設計了這么一出,借著蝗災來了個金蟬脫殼。

  沒錯,彭城國的世家原本是不想背叛袁譚的,都是賈詡在后面攛掇的。

  布下這個局之后,賈詡就金蟬脫殼溜之大吉了,只留下這些能力非常一般的倒霉蛋兒做為他逃脫的犧牲品。

  他走之后世家們也不知道該如何應變,其實都很慌張,才有了后來各種令人匪夷所思的操作。

  世家們各自為戰,原本賈詡分出去的藏兵都被他們當作了私人物品,注定成不了事。

  賈詡愧疚嗎?

  其實還是有一點的。

  他已經預料到自己的計策絕對會激怒袁譚,暴怒的袁譚不會對彭城留任何情面。

  不過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有一點兒愧疚,幾十萬人的生死絲毫不放在心上。

  他真正愧疚的是那個沒教過什么的弟子,現在想想還是蜀中的日子好過,中原實在是太亂了,不適合他這種人避禍。

  當然,這種愧疚在他心中一閃而逝,甚至都不如他心中感慨蜀中美好生活的時間長。

  看來追求美好生活這件事任重道遠,他還要跑得更快些才行。

  其實他已經跑得很快了,就在袁譚研究甄隱士是誰的時候,賈詡已經到達豫州了。

  只是他算計雖然厲害,運氣卻著實不怎么樣。

  雖然他來到了豫州的一座大城,奈何這座大城的名字叫平輿……

  平輿。

  不得不說,相比于人人稱頌的那西北驕傲的孤狼,其實賈詡更像是一只兔子,一只隨時可能被孤狼獵殺的兔子。

  也不知他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被迫害妄想癥那般嚴重,一有風吹草動就溜之大吉。

  彭城國距離平輿有上千里了,賈詡硬生生以人跑出了馬的速度。

  當然,他確實有匹馬,但這般年節單人匹馬能這么快就過分了。

  然而他是越走越后悔,這里就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汝南這種人口密集的大郡,誰能想到遍地是死村呢?還是全村全村死絕的那種死村?

  要不是不能和野獸講道理,賈詡不想踏進這里一步。

  “來者何人!”

  守城的士卒立起長槍,指向了馬上的賈詡。

  “哼,瞎了你的狗眼!”賈詡冷哼一聲,“某汝陽來的。”

  哪知守城的士卒也哼了起來:“哼,你?一個人?”

  嘿!

  賈詡在心中一笑,沒想到自己扯了個虎皮竟然翻車了,被一個小兵看出了破綻。

  不過小士卒怎么可能是老狐貍的對手,賈詡上去就是一鞭子,破口大罵,“來!抓我!殺了我!耽誤了老爺的事情,你們上上下下全都要死。”

  這一鞭子極狠,抽在士卒臉上立即出現了一道青紫色的腫脹痕跡。

  但是這一鞭子驚動了不少人,守城門的軍侯趕緊過來,將賈詡請進了城。

  賈詡沒有看那個小兵一眼,反而對著軍侯羞辱道:“賤骨頭就是賤骨頭,你說是不是?”

  “嘿,您說是就是,我們這些大頭兵說的頂什么用啊。”

  “哼,無趣。”賈詡不再理會他們,搖頭晃腦地徑直離去。

  “還無趣?呸!”軍侯等到賈詡不見了,對著他的背影就吐了一口大濃痰罵道,“真當自己是個文雅人了?無趣?也不知在哪個墻根底下偷學的。”

  “軍侯,就讓他這般折辱我等?”被打的士卒憤憤不平。

  軍侯卻撇撇嘴:“他說的沒錯,我們還真就是賤骨頭,要不然怎么會去伺候他們?”

  “軍侯,我等入伍乃是保家衛國,豈容……”

  “小子!”軍侯打斷了士卒的話,語重心長道,“今日我便教教你,當兵吃糧,當兵吃糧,當兵就是為了吃糧。你當兵,就好好的吃糧,其他的別想。我們是賤骨頭,他就不是嗎?大一些的賤骨頭罷了,在他的主人面前,他說不定比我們更賤!”

  年輕的士卒有些茫然,他并不清楚比爛的下限到底能有多爛,但是他想比好,他想更優秀些,他還有希望……

  軍侯看到了年輕人眼中的不甘,不過他倒是沒說什么,也沒必要說什么。

  不打仗的時候,生活會磨去傻小子的棱角;打仗的時候,戰場會要了傻小子的性命。

  天地之間有無數種道理,總會有很多種教你如何做人,只是要付出的代價不同罷了。

  賈詡并不知道身后發生的小插曲,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在意,別人怎么想的和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不過他還沒走出二十步就后悔來到這里了,這還只是平輿的外圍,他就聞到了一種熟悉的味道,那是陰謀的味道。

  只有有氣味的物品才會散發出味道,陰謀沒有氣味,賈詡不可能聞到陰謀的味道。

  但是他對陰謀實在是太熟悉了,空氣中那種若有若無的腥甜和腐朽的腥臭直沖鼻腔。

  別誤會,不是他的嗅覺有多靈敏,而是他自身散發的這種味道比整個平輿城加起來都要濃郁十倍。

  “唉……今天的天氣可真好。”賈詡看了看天,走進一家客店,要了一間上房,倒頭就做起了大夢。

  臨睡之前,賈詡喃喃了一句:“找個地方曬太陽了真難……”

  是啊,找個地方曬太陽實在是太難了。

  夏日明亮的太陽拼盡全力散發著自己的光明,將無人打理的大地炙烤到干涸,樹木都盡顯枯黃……

  草地如何?

  別鬧了,平輿沒有草地,整個汝南都沒什么草色。

  就像天上當空的那輪烈日,燃燒自己只為給大地帶來光明。

  可是無論它如何努力,都無法照亮腳下的那座城池。

  無盡的黑暗濃稠而又粘膩,將所有的光和熱都拉入自己的身體并消化得一干二凈。

  平輿坐落在陽光下,卻不存在于天地間。

  因為陽光照不進這里,這里也沒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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