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塞壬之刃 > 155 攻略之法
  我在閱讀鳴義記憶的過程中獲得了很多有用的情報,其中也有與我曾經的推測吻合的地方。例如,狂信徒曾經這么對鳴義說過,在自己成為真靈術士之后,穩定迷霧的“錨”會與他一起改變存在形態,但是改變存在形態不會使得“錨”失去原本的作用,反而會將“錨”帶到誰都無法觸及到的層面上,屆時再也沒有人能夠解除迷霧。

  迷霧本身當然也不是永劫不滅的,因為狂信徒將迷霧里蘊含的九成以上靈性都轉化為了真靈之力,所以迷霧其實無法籠罩蜃樓市很長時間。然而那是指現實中迷霧的存續時間,由于迷霧內部哪怕過去了一年,對于外界來說都僅僅是一瞬間,在迷霧內部的人們看來即使孫輩的孫輩都老死了,都等不到迷霧自動瓦解的一刻。

  回頭想想,這片迷霧真是有著很多離譜的地方。雖然原型是霧之惡魔,但是覆蓋面積遠比霧之惡魔巨大,被籠罩在其中的蜃樓市幾乎沒有出現時間和空間上的混沌現象。只是拿著一點點霧之惡魔的身體組織就弄出來了如此破格的造物,僅僅用“研究能力很強”這種話已經完全不足以評價了。要是將其用于發展技術和文明簡直就是作弊器。狂信徒這個人是不是在追求夢想的路上順便整出來了什么其實很荒唐的東西?

  以及他將普通靈性轉化為真靈之力的技術,和模擬原本只有夢想術士才做得到的夢幻不死身……雖然我以前也感慨過“這幫子惡魔術士要是愿意把精力用在正道上,不知道能夠為社會做出多少貢獻”之類的話,但是狂信徒這次真的是走到了完全不同的次元上,連我也不禁敬畏他深不可測的技術實力。

  而白駒卻認為狂信徒是最愚蠢的科學家。

  很多科學家最初都是懷著對于世界的好奇心而啟程的,但是他們大多放棄了對于真理的追求。科學不是企圖證實什么的學問,而是只能退而求其次,以可證偽性為前提的學問。這個世界上也不存在絕對正確的真理,只存在相對正確的理論。要成為真正的科學家,必須先對于這條事實報以尊重,而不是傲慢地以為事實必須尊重自己。

  在自己與事實發生齟齬的時候,有人會覺得錯的是自己,有人會覺得錯的是事實。

  狂信徒始終覺得錯的反正不是自己。

  受到咬血蠱惑的鳴義接受了執法術士們的邀請,加入了那個以討伐狂信徒為目標的團隊里。此時的他依舊處于內心的掙扎之中,道義與良心令他無法對昔日的同僚們痛下殺手。但是,他會接受邀請這件事本身就說明了他心中的傾向。他不想要迷霧解除,不想要避難所的幸存者們忘記自己,不想要自己的妻子再次把自己當成不知所謂的前夫。他是多么渴望為自己的過失而贖罪,卻更加惶恐于失而復得的愛會再次離自己而去。

  而團隊則邊躲避那個“毀滅蜃樓市安全局的超主力級術士”的目光,邊探索討伐狂信徒的方法,卻全然不知曉自己等人已然暴露在了咬血的視野里。但是咬血并沒有親自動手,而是帶著嘲笑的表情一味地唆使鳴義去揮下屠刀。

  團隊在廣播塔附近一帶計劃著攻入塔中刺殺狂信徒,或者將其引誘出來再行刺殺。隨著時間推移,竟真的叫他們討論出來了一兩個看上去可行的方案

  “你這么想要逼迫我殺人,為什么不用契約命令我?”鳴義絕望地質問著咬血。

  后者用那少女的面容露出了極度邪惡的微笑,“你會動手的。”

  兩天后,團隊死傷大半,刺殺計劃中道崩阻。

  鳴義的靈魂徹底地走入了黑夜。

  或許,這就是咬血想要看到的。

  她對于人類有著極其強烈的惡意,又非常喜歡誘惑正常的人類和術士去接觸惡魔領域的力量,逼迫他們模仿惡魔的所作所為,令他們化身為“惡魔”。

  甚至于,她不滿足于用惡魔力量強行侵犯和改造他人的精神,而是要折磨他人的良心,看著他人在自己的選擇之下一步步地染上惡魔的顏色。她原本完全可以在給予鳴義力量的階段就直接將其變成真正的惡魔術士,卻故意沒有那么做,就是想要用鳴義絕望的淚水作為自己的甜點。

  良心這種東西哪怕死去,也會在人的心里留下殘骸,在腐敗中滋生細菌和蛆蟲,令人得病。鳴義在殺死同僚們之后為其立了墳墓,時不時會在為避難所收集物資的路上繞道去一趟。連他也覺得自己無比虛偽,著實是心里有病。而就在某次去看昔日同僚們的墳墓的時候,他覺察到廣播塔那里傳來了極其劇烈的靈性波動。

  那是狂信徒與我戰斗的波動,之后就是我與鳴義見面,帶著其他人進入他的避難所。差不多在我和喬甘草在房間里對話的時候,咬血是好像從狂信徒那里得知了我出現在蜃樓市的消息,便找到了鳴義。一開始估計是要擅長追蹤和調查的鳴義找出我的具體位置吧,但很快就知道了我人就在避難所里。她沒有在避難所里對我動手,而是找了個外面的位置,要求鳴義主動將我帶到她的面前。

  鳴義之所以能夠騙過我對惡意的覺察,是因為咬血對他做過傳授。咬血對于惡意和危險的覺察力甚至凌駕于我,在這方面又有著超過八十年的經驗,她曾經遇到過很多次覺察力被人騙過的局面,也知道如何欺騙自己這種人。方法也很簡單,只要鳴義沒有打算親自對我動手,即危險并不直接來自于他,那么他只需要再對自己使用暗示和催眠的法術遏制惡意,我就無法覺察到他本身的危險。而一旦他自己要對我動手,那么這種措施也就無效化了。

  直到最后,他都沒有在我的面前把自己的罪孽推給咬血和狂信徒。

  我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了某些和自己相似的地方。

  “如果不殺死狂信徒就無法離開迷霧,那么咬血又是怎么離開的呢?是有著什么特殊的通道嗎?”我閱讀鳴義的記憶當然不是循序漸進地看完這半年以來所有的經歷,否則我自己也要花上半年的功夫。因此很多地方都做了省略和快進,卻難免丟失一些細節。“鳴義有向狂信徒打聽過咬血打算怎么離開迷霧。而根據狂信徒的說法,咬血也會使用‘返程’這一空間轉移法術,雖然迷霧也有著阻斷空間轉移的力量,但咬血作為超主力級術士,她的‘返程’是可以強行貫穿迷霧的。”塞壬說。

  “這么說來,我在天河市與她戰斗的時候,她的氣息也是在最后突然就消失掉了,都不知道是往哪個方向逃跑的,難道那也是她用了‘返程’嗎?”我回憶起了當時的場面。

  仔細想想這倒也是很合理,她曾經那么多次地躲過了列缺的追殺,總不可能是用那雙腳逃過雷霆的速度的。僅僅以物質層面上的速度來說,列缺在隱秘世界無人能出其右,非要說還有什么手段能夠比他還要快,也就是空間轉移了。

  只可惜這種方法我無法使用,要讓喬甘草他們脫離迷霧,還是得去殺死狂信徒。

  問題在于怎么跨越天塹結界。好在,這個方法我也已經掌握了。

  鳴義每次去廣播塔向狂信徒匯報迷霧的運行近況都需要先跨越天塹結界,為此,狂信徒給了他一個信物。這個信物會散發出特別的靈性波動,中和天塹結界的空間畸變。如果說天塹結界內部的空間就好像皺巴巴的布料,這種靈性波動就可以將布料熨燙平整。當然,這種中和效果僅限于靈性波動的覆蓋面,并不是說天塹結界會整個消除。

  “不過,為什么狂信徒不讓鳴義用通訊器匯報狀況,而是要給這種東西?”我說,“天塹結界是狂信徒的最強護身法寶,那種信物的存在是有可能會給他帶來風險的吧?”

  “因為天塹結界厲害過頭了,從腹地到外圍的空間距離被近乎于無限地拉長,就連通訊道具都傳不進信號。”塞壬解釋,“而且那個結界不止是物理力量進不去,還有一些其他方面的防御性,就連詛咒這類較為抽象的力量都無法跨越,法術層面上的通訊大概也被阻斷了。”

  她補充,“另外,使用那個信物需要特殊的方式,其他人就算拿到也用不了。”

  這倒是說得過去,但我還是懷疑那個信物有點問題,只是當下也只能依賴這個了。

  “等等……”我忽然回過神來,“我剛才都已經把鳴義打得灰飛煙滅,他的武器和全身上下的物品都打沒了,那件信物不會也在里面吧?”

  “不會。他把信物放在了那個空間儲存道具里。”塞壬說。

  我摸了摸殘破的褲子,很快便翻找出了那個集裝箱模型。之前他在把我支走的時候順手把集裝箱模型借給了我,說是要和我分頭收集物資,估計是完全沒覺得我能夠從咬血的手里活下來吧。我還是第一次接觸這種道具,卻不知道怎么用。塞壬給我看了鳴義記憶里的用法,可一時半會兒還是抓不住訣竅。

  “讓我試試看吧。”塞壬提議。

  我答應了。然后,她將靈性輸入到了集裝箱模型里。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自己操縱靈性對現實中的物體進行干涉,不過回頭想想,她其實經常自己操縱靈性,像是把靈性輸入到現實中的我的身體里,或者在我的靈體上刻畫符文什么的。要不是她無法掌握我不會的法術,我覺得讓她學習分身法術也是個來到現實世界的方法,那樣她就相當于有自己的身體了。

  等等,自己的身體?我忽然有了個天馬行空的靈感。說起“她自己的身體”,我手上不是正好有“一具”嗎?在我燃燒靈魂的時候,我分明看到塞壬之刃的大小和形狀出現了變化。以前我總是以為塞壬之刃就只能是那個大小和形狀。那么有沒有辦法,在這個發現上做些文章呢?

  塞壬很快就把信物取了出來,是個銀色的九階魔方。這正是我在鳴義的記憶里看到的信物。這個東西憑空出現在了空中,我立刻伸出手,將其接在了掌心。

  接著,她告訴了我信物的啟動方法。只需要用特定的手法轉動魔方就可以了,操作方式本身很簡單,但要是失誤一次,魔方就會爆炸。我謹慎地試了試,成功地讓信物發出了那種特殊的靈性波動,隨后我就發現,這個靈性波動也是真靈之力。大概是為了避免仿造吧,要是無法注入真靈之力作為能源,即使把信物仿造出來了也沒用。

  而且也不是說只要有真靈之力就可以了,否則天塹結界從一開始就無法阻止我。這個真靈之力的波動有著特定的頻率,要做到與其完全一致,不去模擬這個頻率是不可以的。

  我稍微試了試,這個波動的頻率實在是過于復雜,縱使我操縱真靈之力的精密度再提升千百倍,也休想模擬出其中的一半。這已經超出了人類所能夠企及的領域。

  啟動這個魔方的方式之所以沒有設定為持有者的指紋或者虹膜什么的,大約是在防備那些擅長肉體改造法術的惡魔術士吧,模擬生理特征對他們來說是很簡單的事情。就連能夠模擬靈性屬性的術士也不是沒有,所以狂信徒反倒是設定了這種“原始的密碼”。

  另外,魔方的使用方法這條秘密本身也受到了強力的保障。狂信徒在用契約禁止鳴義泄露秘密的同時,也對鳴義的記憶植入了“改造門禁”。如此一來,即使鳴義意外被俘,其他人也無法利用這個信物跨越天塹結界。

  然而“改造門禁”早已被塞壬作弊般地攻克了,狂信徒怕是做夢都想不到這一節。

  “嗯……這個魔方發出來的靈性波動頻率,我已經全部解析完畢了。”塞壬突然說,“現在的我可以用真靈之力模擬這個波動,就算扔掉這個魔方,我們也可以跨越天塹結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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