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她繼續道：
“成親之前，很多事情，確實應該說清楚比較好，若是成親之后彼此不滿，無論是和離還是休妻，對女方都不好。我兒這么做，也是為你們好。這叫有責任有擔當。”
薛父一噎。
薛小姐冷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薛母表態：“蘇世子的話雖然不好聽，但也有幾分道理。成親前，的確需要多溝通，免得將來后悔，這也算是一種誠意。匆匆忙忙成親，真要出什么事，吃虧的都是我們女方。”
媒婆連忙打圓場：
“對對對，薛夫人說得在理。蘇世子的話雖然不怎么好聽，卻也是大實話，總比將來出問題好。蘇世子有什么疑問，但問無妨。”
蘇湛看向薛父，問：
“敢問薛大人，希望我們蘇家出多少聘禮？你們，又能出多少嫁妝？薛小姐是獨生女，等你們百年之后，將來你們薛家的家業，是不是全都會由薛小姐繼承？”
蘇父一驚，連忙道：
“湛兒，這種事，聘禮嫁妝，這都看心意，心意到了就行，你這樣問出口，太不知禮了。還有，薛家的家業，哪輪得到你操心？你......”
蘇湛一臉無辜地打斷他：
“可是父親，你不就是圖薛家家底豐厚，薛小姐是家中獨女嗎？這直接關系到我的利益，還是問清楚比較好。否則，萬一真相與我們想象的不一樣，那我到時候還得休妻，多冤枉啊。二婚哪有頭婚香？我們男子倒還好，女子二婚，可就更難了，我這也是為薛小姐考慮啊，哪里不對了？”
“你——”
蘇父被堵得啞口無言。
薛家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薛父勉強還能沉住氣。
薛母卻是忍無可忍，氣急敗壞地咆哮：
“女兒本就是賠錢貨，我們生女兒的，哪個不是倒貼的？家產給女兒？這怎么可能？就因為我們生的是女兒，你們就想吃絕戶嗎？我告訴你們，我們寧可把錢丟到水里，也絕對不會讓你們吃絕戶的！”
“我女兒若是嫁給你們，你們聘禮至少出三十抬，而且都要類似金銀珠寶那種值錢的東西。至于嫁妝，我們把女兒養這么大，我們容易嗎？你們怎么好意思讓我們虧上加虧？嫁妝，最多六抬，而且沒有金銀珠寶，就是一些棉被衣服布料之類的日用品。”
此言一出，就連媒婆都驚呆了。
她做夢也沒想到，薛家竟然是這么打算的。
蘇父更是震驚得差點回不過神來。
怎么會這樣？
這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只有蘇湛毫不意外。
他勾了勾唇，目光嘲諷地看向自己父親。
感受到兒子嘲諷的目光，蘇父總算回過神來。
他感覺這一切像是在做夢。
太匪夷所思了。
薛家就這么一個女兒，怎么會這么摳門？
不給女兒，難道還要帶進棺材里？
深吸一口氣，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
“你們薛家又不缺錢，就這么個女兒，為何這般小氣？你們薛家沒有兒子，偌大的家業，不留給女兒，難道打算給外人不成？”
“什么叫我們薛家沒兒子？”
薛母歇斯底里地道：
“如果不是我家老爺早些年傷了身子，我們薛家怎么可能沒兒子？我就知道，我們沒兒子，你們全都想來吃絕戶是不是？做夢！我們薛家雖然沒兒子，但我有侄子，我家老爺也有侄子。我從娘家帶來的嫁妝，當然是要留給我侄子的，至于我們薛家的家業，當然是要留給我家老爺的侄子的。想占我們薛家便宜？那是癡心妄想！”
蘇父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薛父也很生氣，冷聲道：
“就是！我們把女兒養這么大容易嗎？你們居然還想讓我們倒貼？想得可真美！別說我與我家夫人都有侄子，就算沒有，我們留著自己花不香嗎？憑什么要便宜你們蘇家？”
蘇父氣得渾身發抖。
還真是被湛兒說中了。
就薛家這樣的，還不如程曦那個丫鬟呢。
起碼程曦能干，自己會賺錢，不用他們蘇家養。
見自家父親臉色極為難看，蘇湛似乎還嫌他氣得不夠，繼續追問：
“那養老呢？薛伯母的嫁妝都給了自家侄兒，薛伯父的家業也都打算留給自家侄兒，那等你們老了，是不是也讓侄兒替你們養老？”
“那怎么行！”薛母理直氣壯地反駁，“我們又不是沒孩子，為什么要讓侄兒養老？”
薛父跟著附和：“就是就是！如果讓侄兒養老，別人怎么看我們的女兒？他們會覺得，我女兒不孝順！”
“對！必須女兒給我們養老！”
薛母一臉的理所當然。
蘇父：“......”
據他所知，薛家人口也不少。
光是姨太太就有幾十個。
這養老，至少得承擔幾十個人的負擔。
聘禮要豐厚，嫁妝卻很簡陋。
家業輪不到繼承，養老卻是逃不掉。
所以，他們為什么要娶薛家女？
雙方都沉默了下來。
就連媒婆，也不說話了。
說再說也是廢話。
毫無意義。
還是喝茶吧。
既然來了，就好好享受一下這里的環境。
薛家人卻不覺得自己有什么不對。
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嫁給人家，要點聘禮怎么了？要對方給養老怎么了？這不是應該的嗎？
薛小姐一臉癡迷地望著蘇湛，羞答答地問：
“蘇世子，我們什么時候成親？”
就在這時，阮青瑤帶著程曦從他們旁邊走過。
蘇湛沒來由一陣心虛。
他突然站起身，一把拉住跟在阮青瑤身后的程曦。
“放手。”程曦冷冷地看了蘇湛一眼。
阮青瑤轉身，沉聲問：
“蘇湛，你這是做什么？”
“抱歉。”蘇湛急忙松手。
他望著程曦解釋：“事情并非......”
程曦皺眉：“你不必向我解釋。”
說完，她挽住阮青瑤的胳膊，道：
“小姐，我們快走吧，查完這邊的賬本，還有三處需要查呢。”
阮青瑤朝她點點頭，轉身就走。
蘇湛這才知道，原來桂月茶寮居然是青瑤縣主的產業。
早知道，他就該換個地方。
望著程曦淡然離去的背影，他心中一陣懊惱。
他轉身望向薛小姐，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