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逸憬靜靜地盯著她,眸色幽深暗沉。
他抿著唇,面色平靜,久久不語。
“為什么,我給以洵的東西會在你這里?”
桑枝深吸一口氣,對上他淡漠的雙眼,咬緊牙關。
卓逸憬抿著唇,默然不語。
“桑小姐,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他看著她,收斂了神情,語氣冷漠又疏離。
“你是不是認識以洵?他是不是還活著?”
“還是……你就是以洵?”
“……”
卓逸憬眉心微動,他抬眼,“我不認識你說什么季以洵,也沒興趣認識,至于我是不是……”
“我是不是,你不清楚嗎?”
卓逸憬嗤笑著,眼底滿是嘲諷和鄙夷。
桑枝攥緊手心,聲音有些啞,只覺得喉嚨有一絲發緊,疼的讓她無法開口說話。
“鋼筆呢……這里還有我跟以洵的名字,是我當年讓人刻的字……”
“你是不是知道以洵在哪里,你是不是認識他,他還活著……對不對?”
桑枝紅著眼睛,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唇角揚起苦澀的笑,她看著卓逸憬,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的臉色蒼白至極,肩膀一上一下的起伏抽動著。
“他一定還活著。他為什么不肯見我……我等了他這么多年……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
卓逸憬睨著她,眸色清冷暗沉,他勾了勾唇,笑意不達眼底。
“桑小姐,我不懂你在說什么。太晚了,你上去吧。今天太晚了,我就不上去了。”
卓逸憬笑了笑,神情慵懶閑散,他伸手去擦拭她眼角的淚水,動作輕柔。
桑枝驀得攥住他的手,唇瓣輕顫著,聲音沙啞。
“卓先生,求求你……”
卓逸憬盯著她,鳳眸半瞇,臉上的笑意一覽無遺,他抿著唇,眸色漸深,神情疏離又冷漠。
卓逸憬不動聲色的抽回手,他擰著眉,只覺得煩躁無比,下意識摸了摸口袋,剛拿出煙盒,掃了一眼身側哭的梨花帶雨的桑枝,臉色更加難看了。
他直接把煙盒丟在了置物柜里。
卓逸憬瞇了瞇眼,淡淡開口。
“你回去吧。”
桑枝沒有應聲,只是一個勁兒的嗚咽著。
卓逸憬心里更是煩躁。
他又拿出煙盒,拿起手機下了車。
桑枝垂下眼瞼,死死攥著手心。她抬眼,看到卓逸憬長身玉立在不遠處的樹下,指尖夾著煙,煙霧繚繞,她看不清他深邃分明的臉。
桑枝低下頭,看了一眼手里的鋼筆,手心緩緩收緊。
卓逸憬對她的事情那么清楚,如果不是認識以洵,那就是……他是季以洵。
難怪卓逸憬給她的感覺不一樣,難怪卓逸憬的一些無意識的行為像以前季以洵的一些習慣。
她現在可以肯定。
八年前季以洵的那具尸體一定是假的。
至于卓逸憬是不是季以洵,她一定要查清楚。
桑枝抬眼,看向不遠處身姿挺拔的俊美男人,神情復雜。
她捏緊手中的鋼筆,眸子沉了沉。
半晌后,桑枝見他還在抽煙,皺了皺眉尖,她推開門,緩緩朝他走過去。
“抽煙……對身體不好。”
桑枝扯了扯唇,低聲說道。
“……”
卓逸憬抿著唇,他突然掐滅煙,順手丟進一旁的垃圾桶里,神情寡淡的睨著她。
“還有事?怎么不上樓?”
卓逸憬冷淡開口。
“卓先生,剛剛是我失態了,很抱歉,我不該亂動您的東西,質問你……”
桑枝猶豫著開口,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卓逸憬的神情。
卓逸憬面容冷淡。
他微微抬眼,眸色暗沉,說道。
“太晚了,你上去睡吧。這會兒我酒醒了,我在車里待會兒,明天早上你幫我把卓子樾帶下來。”
聽他避之不談,桑枝抿著唇,說道:“要不……”
她頓了頓。
“你也上去歇會兒吧,車里睡著不舒服。”桑枝小聲說著。
卓逸憬抿著唇,靜靜地看著她,一言未發,漆黑如墨的眼眸在她臉上打轉。
“桑小姐,邀請一個陌生男人去你家,你心可真大。”
他的語氣帶著些許淡淡的嘲諷。
桑枝垂眸不語。
“我只是……”
“討好我?讓我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卓逸憬嗤笑一聲,眼神陰沉又詭譎,帶著絲絲寒意。
“我沒有那個意思。”
桑枝皺了皺眉尖。
卓逸憬這樣“惡劣”的語氣,還有之前對她說的的那些話……他怎么會是以洵呢?
季以洵從來舍不得對她說狠話。
桑枝自嘲一笑。
兩人就這么僵持著。
卓逸憬沒有說話,轉過身默默進了樓道。
桑枝愣了一下,似乎聽到了他微弱的嘆息聲,她見狀,迅速追了上去。
桑枝輕輕打開門,換完鞋后就到了臥室,她見卓子樾還沒有醒就松了一口氣。
她轉身,看到卓逸憬脫下了西裝外套,很自覺的躺在了沙發上,她家沙發有些小,而且長度不夠,卓逸憬又太高了,窩在沙發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桑枝上前一步,低聲說道:“不然,你去桑筠屋里睡吧。”
“我有潔癖,不喜歡別人睡過的東西。”
“之前,桑筠也睡過沙發,謝豐奕也躺過……”
桑枝猶豫著開口。
“……”
卓逸憬的臉倏地沉了下來,抬眼盯著她,眼睛漆黑,說:“難怪你能把謝夫人給氣暈。”
桑枝臉有些紅,她尷尬的看著卓逸憬,“沙發有點小,但也能湊合,總比在車里要舒服。”
“嗯。”
卓逸憬淡淡應聲。
“桑小姐對陌生男人都這么好嗎?陌生的成年男人,都能隨便來你家過夜?”
他抿著唇。
桑枝扯了扯唇,沉聲說道:“我家里沒來過別人。”
“陌生男人的話……”
“不算你兒子,你應該是第一個。”
桑枝說完就進了臥室。
卓逸憬抬眼,看著緊閉的房門,瞇了瞇眼,眸色幽深。
桑枝關上門,緊靠在門上,她下意識的捂住心口,她能感受到,心跳的很厲害。
桑筠說……卓逸憬給他的感覺也很熟悉。
她其實,也隱隱約約有那種熟悉感。
可她能肯定,之前從來沒見過卓逸憬。
這種熟悉感,究竟是從哪里來的?
桑枝輕嘆一聲,手心揪緊衣襟。
她看了一眼床上和外面男人相似的可愛小臉,心中情緒更是復雜。
季以洵。
卓逸憬。
桑枝在心里默念著這兩個名字。
她躺下之后,翻來覆去,實在睡不著,只好拿出電腦在搜索引擎輸入【卓逸憬】的名字。
資料少的可憐。
根本搜不出來什么。
桑枝又搜【棠城卓家】,還是一無所獲。
季以洵是在八年前出事的。
那場火……
桑枝擰著眉。
季以洵是不是和卓逸憬認識啊?
或者,那具“季以洵”的尸體其實是真正的卓逸憬?
然后季以洵因為在火災里燒傷整容了,就以卓逸憬的身份活下去了?
嗯……也不是沒有可能。
桑枝想。
她有些煩躁。
如果現在的卓逸憬和季以洵是兩個人,那季以洵在哪兒?為什么這么多年從來不回來,哪怕有苦衷不肯見她,也該看看季阿姨和念念啊。
而且,季以洵說過,一定會好好保管那支鋼筆的。
怎么會……在卓逸憬這里?
桑枝伸手抓了抓頭發,心里更是煩悶不已。
但她的肯定不會錯。
季以洵一定沒有死。
桑枝輕嘆一聲。
卓逸憬對她的“有意思”太過突然了。
她不信什么一見鐘情,尤其是對于他們這種豪門世家的繼承人,什么樣的女人他沒見過。
桑枝深吸一口氣,捏緊手心。
她放下電腦,拿起桌上的被子,卻發現杯子里沒有水了。
桑枝輕嘆著,緩緩起身下床,她躡手躡腳的來到廚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經過客廳才發現卓逸憬躺在沙發上,連個被子枕頭也沒有。
她這才想起,卓逸憬沒說需要,自己也忘了給他拿。
空調的風口正對著卓逸憬的位置。
桑枝看了一眼客廳空調的溫度,隨即走上前將溫度調高,又從桑筠的房間里找了一條干凈嶄新的夏涼被。
她走過去,動作輕盈的替他蓋上。
她沒有開燈,只是憑借窗外的月光來看清男人的英俊面容。
桑枝擰著眉,在卓逸憬身邊緩緩蹲下。
“你會是以洵嗎?”她呢喃著。
男人閉目不語。
桑枝自問自答:“不會……以洵很溫柔。”
桑枝輕嘆一聲。
這八年,究竟發生過什么事?還有當年那場意外的火。
“如果你不是他。他為什么……不肯見我?八年了。原來,只是我一個人深陷其中嗎?”
“我不信……”
桑枝聲音有些顫抖,她怕吵醒卓逸憬,只好趕緊起身回了臥室。
等到她房間門被關上的聲音,沙發上的男人緩緩睜開眼,垂眸瞥了一眼身上的被褥,眼眸暗沉深邃。
他抿著唇,面色凝重的盯著天花板。
一夜過去。
兩人都是輾轉難眠。
桑枝根本睡不著,只要閉上眼,腦海里就會浮現卓逸憬和八年前她快要忘記的那張季以洵的臉。
直到鬧鐘鈴聲響起,到了卓子樾該上學的時間,桑枝把小家伙喊醒后,才有了困意。
“枝枝,我好像出現幻覺了。剛剛我去尿尿的時候,似乎看到我爸爸了……”
卓子樾湊到桑枝耳邊說著。
桑枝:“……”
“有沒有可能,你沒看錯。他就是你爸爸呢?”
桑枝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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