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人在綜墓,卸嶺盜魁 > 第七十九章 天佑我湘陰陳氏啊!
  三秦古地,黃河沿岸,古藍縣。

  陳子延望著前方近在咫尺的縣城,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初時還不覺得,但行至半途的時候,他深覺自己失算了。

  這一千多里的路,實在是令人疲憊。

  再加上無雙鬼只會嘶吼,身旁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行程無疑是更加枯燥。

  幸好,這九九八十一難總算是熬過來了,目的地已經近在眼前。

  把車開進縣城以后,陳子延也顧不得休息,直接就開始打聽招待所的位置。

  當然,他并沒有去開房間的打算。

  在這也不是沒親戚,何必去擠那大通鋪呢?

  他之所以打聽招待所在哪,為的是在附近擺攤的陳玉樓。

  所以等把車停好以后,陳子延就帶著無雙鬼直奔了附近的廣場,果不其然在那看到了一個掛攤。

  那攤位僅有一張小方桌,方桌前后各擺了一張木椅,桌后坐著一名戴墨鏡的清瘦老者,旁邊立著的竹竿上掛著一個條幅,上書‘燭照龜卜,毫厘不爽,陳摶轉世,文王重生’這十六個字。

  當看到這面貌清癯的老人,尤其是那條幅上的字后,陳子延就已經確定,眼前這必然是自己想找的陳玉樓沒錯。

  帶著無雙鬼來到掛攤前,陳子延很自然的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

  坐在桌后的陳玉樓早已聽見動靜,等陳子延落座后便率先開口:“竹筒裝天機,銅板卜萬事,不知這位小友所為何來啊?”

  陳玉樓說話的腔調拿捏得當,還真是給人一種‘高人’的感覺。

  要是換做普通人,見他一介盲人不需開口就能知曉自身性別、年齡,肯定會忍不住去試探這算命先生到底是真盲假瞎,從而也就落入了他早已編織好的言語圈套里。

  這一套陳玉樓也是屢試不爽,往往能收獲奇功,賺一個盆溢缽滿。

  可惜,此時坐在他面前的是陳子延,一個深知他底細的‘晚輩’。

  陳子延是心知肚明,眼前自己這位大伯,雖說在遮龍山不慎毀了一雙夜眼,但還精通卸嶺秘傳的聞山辨龍之法,耳力同樣遠超常人,加上這些年日積月累的磨礪,想要從腳步聲里得到這些信息簡直是輕而易舉。

  思索了一下,陳子延決定還是按自己的計劃來,便說道:“聽聞老先生精通摸骨相面之術,號稱是摸骨觀人不需言,便能知高低貴賤?不知能否有幸得見?”

  這就是陳子延的打算,先讓陳玉樓摸摸自己的骨相,再把真相告訴他。

  倒不是他故意調侃長輩,而是他知道自家這大伯久歷紅塵,戒備心不是一般的強。

  要是自己一上來就認親,怕是會起到什么反作用,還不如這樣循序漸進,雖然確實是繁瑣了一些,但卻能保證不會適得其反。

  有些時候,先入為主的印象可是很重要的。

  說到底這也曾是赫赫威名的卸嶺盜魁,誰能知道他手里有沒有壓箱底的寶物,提防小人惦記也是應有之理。

  殊不見,就算是在原劇情里,陳玉樓起初對待胡八一等人的時候,也是說三分藏四分,直至后來才稍顯坦誠。

  而且他們是血脈嫡親,骨相上縱然不同,也會有幾分相似之處,到時候或許都不需陳子延說出,陳玉樓自己就已經心生疑竇。

  “既然小友想試,那老夫就姑且施展一二。”

  陳玉樓可不知陳子延心中百轉,見他想要主動入彀,當然不會拒絕。

  說罷,他便將自己那枯瘦卻有力的雙手,按在了陳子延的頭顱兩側。

  心里面則是在盤算著,等會該怎么編一套花團錦繡的說辭,好讓眼前這后生乖乖掏出錢來。

  但當他的手來到陳子延眉骨位置時,卻是忍不住心中一顫,直接把那諸般雜念拋至了九霄云外。

  “眉鋒似劍……眉弓如刀……”

  心里不斷重復這兩個詞,陳玉樓粗糙的指節在陳子延的眉骨處反復徘徊,一時間早已沉寂的心竟亂如沸麻。

  別說是陳子延,就連他爹都不清楚,陳玉樓在學藝時,曾在他師傅處得知一則秘聞,說他陳家歷來眉骨易于常人,此乃是家傳之兆。

  當初陳家嫡脈就他父子二人,所以陳玉樓在驗證真偽后,并沒將此事聲張出去,城府深沉的他打算待自己子嗣出世后,再確認一番,如果確實無誤的話,就當此隱秘留待后人驗明真身之用。

  哪成想直至他遭逢劫難,家中妻妾也皆是無所出,這事也就被他慢慢埋在了心底。

  卻沒料到,今日來他掛攤摸骨看相的人,竟也有他家所傳的眉骨異相。

  精研骨相的陳玉樓知道,此類異相多是血脈傳承,機緣遇到的概率無異于大海撈針。

  好在他也算歷盡滄桑,強自壓下波蕩心潮,繼續朝下摸去。

  當摸至陳子延后腦正部時,陳玉樓再次在心里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竟是……昆侖奇峰!”

  此骨相在他所學的《月波照管洞神局》里曾提及過,是五大運骨之一,此骨相多主武貴,生此相者英果有智,機敏多謀,心狠陰辣,決敵於無生之境,豪慨疏財,片言亦九鼎之重,可謂是殘忍之意、憐憫之心兼而有之,情慾之癖、施濟之善皆存于身也。

  此時此刻,陳玉樓是衷心希望當初師尊所言無誤,眼前這后生真是自己陳家的血脈。

  強壓著情緒波動,陳玉樓收回雙手,故作平靜的問道:“尚未請教小友貴姓?”

  陳子延哪知道他這短短數秒間,所經歷的復雜心路,只當是固定步驟,當即就答道:“長者當面不敢稱尊,免貴姓陳。”

  姓陳?陳玉樓的心再度一顫。

  為了更一步確認心底猜測,陳玉樓繼續問道:“陳小友可是來自那‘一湖四水,獨占其三’的湘陰之地?”

  陳玉樓自己都沒注意到,此時他的語氣已經帶上了輕微的急促。

  陳子延倒是注意到了這點,轉念一想,就知道面前的‘大伯’,怕是已經察覺到了什么,明白已經無需遮掩,當即便起座躬身一禮:

  “侄兒陳子延,拜見大伯!”

  “果然……果然啊……”陳玉樓聽得此言,面色動容異常,最后更是放聲大笑:“哈哈哈!天佑我湘陰陳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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