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弼怔了怔，他沒接言。
北莽女帝目光望向大殿之外，隨后收回目光，望向李密弼，“你陪著朕走走。”
李密弼頷首：“是。陛下。”
兩人走出那座不遜于離陽王朝的宮殿，走向御道，兩道孤獨的身影，身后遠遠地跟著一群奴婢。
徐徐而行。
兩人已經到了高臺上的欄桿旁邊，李密弼始終都落后女帝一步。
這位執掌著北莽的女子帝王，聲調轉柔和，“你是朕最信任的人，這么多年為朕排憂解難，真是難為你了。”
李密弼低著頭，語氣誠懇：“都是微臣該做的。”
北莽女帝轉身望向李密弼，目光中透著一股不確定和焦躁，這種焦躁也只有李密弼可以看得見，“按照你的謀劃，朕可多久成為那天下的王？”
李密弼猶豫了一下，“陛下！只要您有決心，最多兩年，北莽大軍可突破北涼，繼續南下，經略離陽，而勢如破竹，統一天下。”
北莽女帝沒有懷疑李密弼，而是沉默了少頃，面容透著一股悲涼，“也不知道，朕還能撐多久。”
李密弼聞言，心猛地一沉，“陛下！萬歲！”
北莽女帝輕笑一聲，“那些鬼話你也信？”
李密弼低頭看著地板，整個人都沉默了。
北莽女帝見此，旋即擺擺手，“你退下吧！”
李密弼離開。
望著漸行漸遠的那道背影，北莽女帝不由長嘆一聲，“老嘍！都老嘍——”
“那個遼東游俠兒，聽說你的背也駝了！”
“哎……都老嘍！”
那座大殿的拐角處，一道身影顯得極為寂寥，一聲沙啞的聲音響起，“陛下。李密弼會一直默默站在你的背后。”
這位北莽的影子宰相，朝著那條御道走去。
整個人的背影顯得毅然且孤獨。
————
流州，青蒼城。
如今的青蒼城宛如是在一.夜之間變了樣，城里的軍隊被整編，成了青蒼城的巡城衛。
暫時領隊的是秋葉。
就連青蒼城整日擔驚受怕的老百姓，都安定了下來，商鋪、客棧、酒肆、勾欄等等都相繼開業。
城內也是熱鬧了起來，甚至是很多流寇都進了城，登記造冊。
“咱們這位刺史大人很厲害啊！”
“青蒼城有了變化，我們也就放心了。”
“哎，反正我覺得，咱們還得考慮后路，流州可以沒有堅固的城池，若是北莽蠻子南下，也只能丟盔棄甲。”
“此話也是有道理，但我們可以保衛青蒼城。”
“此話有理，只要刺史大人募兵，我愿意參軍。”
……
而就在此時，青蒼城來了一個和尚，頓時引起了城內的關注。
因為那個和尚的打扮，是爛陀山的人。
很快，和尚來到了刺史府。
正是，龍守和尚。
龍守和尚走到門口：“勞煩通稟一聲，我是爛陀山的僧人，想見見你們的刺史大人。”
那人回了一聲，“等著。”
說完就進了刺史府。
不久之后。
那名門房快步走出，來到龍守僧人面前，雙手合十，“上師，請。”
龍守僧信步跟著門房走進客廳，在會客廳內，極為簡陋，但樣樣俱全。
上首是兩把圈椅，中間用大理石桌子隔開，下首四把圈椅，分左右各兩把排列。
在上兩把圈椅上方，裱著一幅畫，是當代名家的猛虎下山圖。
門房招呼一聲，有人上了茶。
不久之后。
徐平安身后跟著一個身著金色衣袍的女子，兩人徐徐而來。
龍守僧人立馬起身，朝著徐平安雙手合十，道一聲佛號，“刺史大人。”
徐平安點點，目光望向龍守僧人，“你來此為何事？”
龍守僧人開門見山，“大人，我此來，有兩件事，第一件是為我師父而來；第二件是為流州和西域而來。”
吃話說完，徐平安面色帶著訝異，就連徐平安身后的秋葉也是驚訝。
徐平安開門見山道:“六珠上師要與我雙修?”
龍守和尚神色平靜，點了點頭。
這和尚說到雙修，面無表情,反而是萬花叢中過的世子殿下倍感荒謬,連紅薯和青鳥都面面相覷,一臉匪夷所思。
徐平安疑惑問道:“所有密宗上師都是不修男女雙身修法,便不可成就法身佛報身佛?”
身披大紅袈裟的中年和尚表情依然木訥,一板一眼回答:“已離欲者方可修證無上瑜伽,無上瑜伽乃度上上根器者。”
徐平安頭疼,問道:“為什么找我?”
和尚搖頭,擺明了連他也不知道內幕詳情。
如此一來，徐平安腦袋被茅房門板夾了才會答應和她雙修，四十二歲，對菩薩而言不過是白駒過隙的一瞬,可對活生生的人間女子來說,真心不小了。
保養再好，也不是徐平安能接受的。
打死不去是一回事,平白無故跟密宗紅教交惡是另一回事,能周旋一下是最好,何況爛陀山出來的和尚都是塊寶,徐平安擠出笑臉解釋道:“我暫時脫不開身。”
和尚還是那句屁話:“小僧能等。“
徐平安好奇問道:“能等多久?”
和尚緩緩道:“還有三十一年。”
徐平安差點吐血。
好變態的耐心。
以后還是盡量不跟爛陀山打交道了？
萬一被誰記仇,這輩子都要不得安寧？
徐平安目光望向龍守僧人,道:“莫名其妙。”
和尚打趣道:“殿下,要不就從了我師父吧?”
徐平安望向龍守僧人的目光轉為冷沉，“和尚，這不是老牛吃嫩草么？”
和尚嘿嘿一笑，“殿下，你可以這么認為，但我師父說了，對你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徐平安不在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定定看著龍守僧人，“第二件事呢？”
龍守僧人苦澀一笑，“只有完成了第一件，才能談第二件。”
徐平安雙手負后，目光一冷，“和尚，你回吧。告訴你的師父，本王坐鎮流州，自然不會讓流州陷落，更是不會讓爛陀山威脅我，若是她有誠意，可以丟棄第一條，我徐平安可保爛陀山無虞。”
龍守僧人怔了怔，旋即滿便是哈哈大笑，“看來，殿下的確異于常人。”
“有了底氣。”
“只是……第二個條件，我們還有人選。”
徐平安不緊不慢，語氣平緩，“這里是流州，我們中間就割了一座密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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