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安緩緩放下手中的信，坐回板凳上，面色冷沉。
老黃走了。
他久久沒反應過來。
此刻，站在門口的秋葉，不敢靠近，只在門口止步。
許久之后。
徐平安轉身，望向秋葉，“老黃除了請世子入江湖，可還有什么話？”
秋葉將手中的一封諜報遞給徐平安，“殿下，這是武帝城那邊諜子遞過來的，老黃在走上城樓的時候留下的。”
徐平安展開，閱覽一遍。
很快，他就將密報收起來，面色不動。
秋葉也不敢問，只是站得遠遠地，等徐平安的吩咐。
徐平安起身，道：“我們回北涼。”
兩人剛剛走到了武當的入口。
此刻站著一個人，雙手攏袖，臉上帶著一抹笑。
見到徐平安，便是輕聲道：“殿下，回去了？不在武當多待些時日？”
被問及，徐平安哦了一聲，望向這個武當山小師叔，便是輕笑道：“怎地武當山的小師叔是來送我的？”
洪洗象點點頭，“是的。”
徐平安笑道：“那就止步吧。畢竟，我此次上山，就只是砥礪一下自己的劍道而已，如今目的已經達到，就該回了。”
“否則，一個不受歡迎的人，總在別人面前晃悠，終歸不是一件很討喜的事情。”
“離開之前，我還是有一句話憋在心里的話要說。”
洪洗象雙手攏袖，一副懶洋洋的模樣，笑道：“請說。”
徐平安頓了頓，似在思忖，片刻之后，才緩緩道：“武當……當興。”
洪洗象怔了怔，旋即便是滿臉疑惑，問道：“沒了？”
徐平安轉身，擺擺手，道：“騎牛的，你能下山，還是該去見見紅衣的。”
洪洗象耷拉著腦袋，給出一個蹩腳的借口。
“我師父說了，想不明白，就不能下山。”
“我現在還沒想明白。”
徐平安止步，轉身望向洪洗象，嗤笑道：“那紅衣等你想明白，或許……”
“算了，我的意思是，你想明白也不遲。”
“走了。”
兩匹神駿，兩道身影，疾馳在山路之間。
第二天。
徐平安回到北涼，走進了扶搖苑。
剛剛坐下，屋子外便是一陣腳步聲響起。
忽然間。
外邊又人聲。
是徐鳳年的聲音，人未到，聲先至。
徐平安走了出去，看見徐鳳年和青鳥，后者面色失落，帶著些悲傷。
“二弟，我聽聞你回來了。”
“老黃……死了！”
“總覺得心里不得勁，找你喝喝酒，聊聊天。”
徐平安站在門口，側身讓徐鳳年進屋，青鳥也跟隨在身后。
他選擇一個位置坐下，便是嘆息一聲，道：“這些年，老黃一直是我的朋友。”
“他就這么無聲無息的走了。”
“還說什么狗屁的要請我入江湖。”
“我需要他請我嗎。娘希匹，我只想讓他活著，活著。”
徐平安緩緩坐下，說道：“我聽聞了。”
徐鳳年神色低落，他端起青鳥斟滿的酒杯一飲而盡。
青鳥面色冰冷，此時此刻，變得不茍言笑。
徐平安端起酒杯，目光望向徐鳳年，問道：“大哥，老黃說是讓你練武。”
“你可想過，是學劍？還是練拳？或者是練刀？”
徐鳳年沒有說老黃給他了劍譜，被問及，他反而是有些憂愁，嘆息一聲：“說真的，我最是討厭學武，總覺得打打殺殺，沒意思。以前和老黃出去游歷，有過學武的念頭，特別是被徽山的那一根筋的姑娘追著打了幾百里，真的很想自己就是一個武功高手，狠狠收拾她一頓。”
“可后來想想。沒有必要，更重要的是，我這個人吃不得苦，所以……”
“可……老黃，和我一起游歷江湖的老黃，他死了，走的時候，還沒拿到黃蘆，最終還將劍匣丟了，有點不平。”
徐平安繼續追問道：“所以你已經決定了？”
徐鳳年點點頭，“學武，從今兒起。”
“可是，我不學劍。”
徐平安聞言，淡漠一笑。
徐鳳年繼續道：“我學刀。”
“王仙芝是什么人？我自然清楚，雖說他很狂妄，但有狂妄的資格，他說自己是天下第二，沒人敢說天下第一。”
“你再看看，老黃被稱之為劍九黃，在用劍之人的眼里，算得上是高手了吧？”
“可是……他最終還是不及王仙芝。”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至于學刀的人，就少了。”
“所以，我寧愿成為那個唯一，而不是第一。”
徐平安聞言，會心一笑，說道：“你說的對。”
兩人飲酒至深夜。
徐鳳年和青鳥離開的時候，青鳥問了一句話。
“二殿下，你早就知道世子殿下會學刀？”
“而不是劍？”
徐平安怔了怔，便是輕笑道：“他還需要學賤？”
青鳥聞言，面色不動，而是跟在徐鳳年的身后，漸行漸遠。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徐平安不由一陣苦笑。
————
徐鳳年開始學刀，跟著白發老魁學刀。
反正自從大哥學刀以來，極為認真，其中還有幾次出去獵殺，磨礪其心智。
而后，就能看到一個早出晚歸之人。
且，還去了武當，如今已然是得到了王重樓的‘大黃庭’
武功自然是進步神速。
武當的王重樓，壽命不過一兩年。
這日，已經是陽春三月。
空氣之中漸漸地有人暖意，新宿、李樹、和櫻桃花掛滿枝頭。
正在屋子里看書的徐平安眉頭一皺，目光望向院門，因為此刻有人來了。
“秋葉，有人來了。”
“是的。”
秋葉應了一聲，朝著門口而去。
下一刻。
秋葉便是看見徐鳳年，急忙行禮，道：“世子殿下。”
徐鳳年見此，不由的一愣，問秋葉：“你在這里等我？”
秋葉點點頭，“是殿下讓我在這里等您。”
徐鳳年搖搖頭，然后走進院子，看到徐平安這在讀書，否則站起身，看向徐鳳年，笑問道：“大哥什么事兒如此高興？”
徐鳳年笑道：“我想和你切磋一二，如何？”
聞言，徐平安搖搖頭，道：“等你這次游歷回來再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徐鳳年輕笑一聲，道：“我太弱？”
徐平安毫不遲疑，干脆的點點頭，“是的。”
徐鳳年眉頭微微一皺，他沒想到，徐平安會如此直白。
徐平安站起身，走到門口，幽幽道：“你出去走走是對的，學武一事，最是不能坐井觀天，而是要走一走，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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