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國民法醫 >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震撼教育
  我挺后悔的,真不該把床鋪挪的離那兩個年輕人這么近。

  哪怕是靠窗的位置尿騷味兒濃一點兒,也比這么提心吊膽的不敢睡覺要強多了。

  監室里有值夜班的規矩,兩個人一組,每組兩個小時。

  我就這么半瞇著眼睛強撐著裝睡,好不容易熬到了換班的時間。

  可那兩個值夜班的馬仔卻絲毫沒有要去睡覺的意思,他倆不停的輪換著站起身,來來回回的在監室里輕手輕腳的走動著,呵欠連天,看樣子已經困的不行了。

  我記得侯老大叫過這兩個馬仔的名字,一個叫麻桿兒,一個叫煤球兒。

  這綽號起的倒挺貼切的,其中一個人個頭兒很高,足有將近一米九。

  但他好像從來就沒吃過飽飯似的,瘦的嚇人,那兩條大腿看起來還沒我的胳膊粗。

  另一個人黑的有點兒搞笑,皮膚的色號幾乎和頭發融為一體了,我真懷疑監室里的燈光要是稍微暗一點兒,這家伙會不會給我表演個原地消失。

  他的頭發短而卷曲,只有手掌和牙齒顯的很白,很明顯是有國外血統。

  但他卻說著一口很地道的京片子,一聽就是打小在中州土生土長的胡同串子。

  最近這些年,類似于他這種混血兒我倒也見過不少,見慣不怪了。

  我假裝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四肢跳下床來。

  “哎,你倆怎么還不睡?到點換班了。”

  麻桿兒和煤球兒互相對看了一眼,悄悄的朝鼾聲如雷的侯老大和六子努了努嘴,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

  我明白了他倆的意思,輕輕拍了拍胡磊,一道鼾聲戛然而止。

  “嗯……誰啊,這深更半夜的……喲,陶爺。”

  胡磊揉著惺忪的睡眼爬起身來,他是作奸犯科的老手了,對拘留所里的規矩非常清楚。

  一看我這個架勢,他二話沒說就起身下床,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本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書遞到我手里,很自覺的走到了窗戶那邊坐下。

  我讓麻桿兒和煤球兒趕緊去睡覺,他倆感動的鼻涕泡兒都快崩到腦門上了,千恩萬謝的對我小聲絮叨了半天,這才一頭攮在了床上。

  還沒十秒鐘呢,他倆的鼾聲就壓倒了其他人。

  外邊的走廊安靜的連一滴水落在地上都能聽清楚,我隨手翻著手里的書,打發著無聊而漫長的夜晚時光。

  其實我的心思并不在書的內容上,我一邊暗中觀察著睡在床上的那兩個年輕人,一邊被一道很有規律的“哐,哐”的撞擊鐵門的聲音攪和的心煩意亂的。

  靠門的那個人睡的很沉,而剛才跟我對面而臥的另外一個人的呼吸聲,卻一直都輕微而紊亂。

  很顯然,他根本就沒睡著,估計此時他也在暗中觀察著我。

  我用書擋著臉,暗暗的吐了口氣,心中哀嘆了一聲。

  雖然我不知道這兩個年輕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

  這倆人……

  就是沖著我來的,絕對沒錯。

  真沒想到,我躲到了這種隱秘的地方,竟然還會遭到暗中監視。

  看來我這輩子就注定了要五行缺覺,八字少安了。

  走廊里那道“哐,哐”的聲音還在不停的傳來,我的耳朵本來就還沒痊愈,此時被那道噪音給鬧的“嗡嗡”亂響,心情越發煩躁了起來。

  我朝胡磊招了招手,他搬著馬扎躡手躡腳的跑到我面前坐下。

  “這什么動靜?”

  我皺著眉頭問胡磊,他笑了笑,指指外邊的走廊。

  “我都不用看就能猜的著,每回被關進來的時候都能遇著這號人。溜冰的,癮犯了,在拿腦袋撞門呢。”

  我愣了一下,胡磊所說的“溜冰”我能聽的明白,但為了內容能順利過審,我就不寫的那么直白了,相信列位看官對這個詞兒也不陌生。

  我長這么大,還真沒有親眼見過癮君子的模樣,好奇的探頭朝外看了看,果然。

  斜對面那個監室門口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他雙手抓著鐵門上的欄桿,眼神呆滯的就像是被掏空了魂兒似的。

  他機械的用腦袋不停的撞擊著鐵門,嘴里還在低聲咕咕叨叨著,也不知道是在說些什么。

  “不是……他這癮得犯多久才能過去啊?就這么一直拿肉腦袋去撞鐵門,早晚不得出事兒?”

  我低聲問胡磊,他聳了聳肩膀。

  “誰知道的,看他的癮深不深了唄。可能過幾個鐘頭就緩過來了,也可能就這么一直撞。”

  “那他就這么撞門……就能把癮給戒了?”

  “嘿喲我的陶爺,您這話兒說的可真……嘿嘿,天真,要是撞幾下腦袋就能戒了,那還叫個癮?他被關在拘留所里就是一過度,要是家里有人管他呢,算他走運,過幾天就轉到戒毒所里了,說不定接受一段時間的系統治療還真就能戒了這一口。要是沒人管……按規矩,時間一到就必須得把人給放出去,到時候他肯定還會想方設法的去找那種東西,這人肯定就廢了。”

  我皺了皺眉頭,把臉貼在鐵門上朝走廊上張望了一下。

  估計是在這種地方發生這樣的事情太過于尋常了,不光是所有監室里的人充耳不聞,就連值班的獄警也不見蹤影,根本就沒有要阻止他的意思。

  “打住,您甭想著多管閑事兒,沒人會去管他,也管不了。”

  胡磊看出了我的心思,拍了拍我的肩膀。

  “能怎么著,難不成獄警還能大發慈悲賞給他一口?犯癮的時候他全身的骨頭疼的就像是有幾千根針一塊兒刺在骨髓里,死的滋味兒都比這要痛快幾百倍。他撞鐵門就是想用腦袋上這點兒感覺轉移骨頭的疼痛,只要他不死,就沒誰會去管他。時間長了您就習慣了,該睡睡您的,用不著去操這些多余的心。得了,我回去了,聊久了會被點名,保不齊明兒的早飯都沒得吃。”

  胡磊說完就提著馬扎回到了他的值班位置上,我搖著頭嘆了口氣,慢慢的把眼光從那個癮君子的身上挪開。

  撞擊的聲音一整夜都沒停下,每一聲“哐啷”的脆響都如一把巨錘一樣,狠狠的敲擊在了我的靈魂深處。

  這一幕對我來說,就是一場活生生的震撼教育。

  其實這個橋段跟本書的故事線毫無關聯,寫不寫都不會影響劇情的進展。

  但不管大家是嫌棄我走題也好,吐槽我灌水也罷,我都要鄭而重之的提醒列位看官。

  聽話,遠離那些東西,千萬別因為一時的好奇而去以身試毒。

  它真的會毀了一個人的一切,包括金錢,工作,前途,人生,家庭,健康,甚至是……

  生命。

  胡思亂想之中,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胡磊打著呵欠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告訴我到時間換班了,就想去把侯老大和六子叫醒。

  我朝他擺擺手,站起身來走到那兩個年輕人面前。

  靠近我床鋪的那個人猛然睜開了眼,腰桿使勁兒往后挺了一下,警惕的坐起身來。

  “整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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