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啊。
看著被綁在木架上的嘉年,元獵有種想要大笑的酣暢痛快。
他笑嘻嘻的問道:“仙師,昔日我為階下囚之時,你可曾想到自己也會有今日?”
嘉年抬眼淡淡道:“你有事就說,沒事不要打擾我睡覺。”
他有段時間沒有這么困過了。
記得以前他還沒有煉化本命物的時候,每次身受重傷,療傷時總會不由自覺的犯困。
這次也是一樣。
他被那個狗日的宋胤綁到這里來,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現在又出現這么個玩意兒來打擾他的休眠。
如果不是現在暫時無法動彈,他肯定要打得元獵滿臉桃花開,來泄一泄憤。
元獵揉了揉額頭,困擾道:“仙師是不是不太明白自己的處境啊。”
他猛然抬起一腳踹到嘉年肚子上,力道之大,甚至令束縛嘉年的那道木架當場折斷。
嘉年飛出四五丈遠,然后砰的一聲連同木架一起倒在地上,揚起一大片灰塵。
這個地牢很久都沒有人用過了。
元獵一步步走過去,抬腳踩在嘉年額頭,俯身戲謔道:“仙師,滋味如何啊?”
堂堂一個修道天才,被江湖武夫如此侮辱,換做旁人,恐怕早就氣炸了肺,拼著一死,也要跟對方魚死網破。
元獵只覺得心情爽快至極。
他要把在嘉年這兒丟的面子,十倍、百倍的找回來!
讓這個家伙永遠后悔招惹過自己。
“就這?”嘉年冷冷道。
他微微轉過頭,自元獵腳底板下露出一只眼睛,眼底深處流露出的死寂目光,令元獵心頭一顫。
嘉年道:“我說你真是個廢物,不會連怎么折磨人都不知道吧。就憑你這一瓶子不滿,半瓶子亂晃的壞水,真以為能惡心到我?”
迎著他充滿寒意的目光,元獵居然從心底感受到了一絲恐懼。
對誰?
對這個階下囚么?
怎么可能!
察覺到自己的情緒之后,元獵的心間被更多的怒火填滿。
他咧開嘴,笑了起來。
然后抬起腳,更加兇狠的踏了下去。
地牢中響起一道道悶響,整座牢房都跟著顫抖。
一下,兩下,三下……,連續不斷。
“怎么可能就這,放心吧,我還有很多招數,保證不讓仙師失望。”
嘉年的腦袋已經陷入地里,只留肩膀以下的部位還留在地面。
元獵獰笑著拉起嘉年的一條腿,猛然一甩,將他丟到墻上。
讓他像幅掛畫一樣糊在上面,無法落下。
然后又踢飛火盆,還在燃燒的木炭一股腦撲灑向嘉年腦袋。
火燒皮膚發出的滋滋聲響起,嘉年悶哼出聲。
元獵聽到這道聲音之后,眼神十分快意。
但是下一個瞬間,他的笑意,就僵硬在了臉上。
只見嘉年身上的火焰逐漸熄滅,被燒焦的傷口竟然在一一復原。
他吃了一驚,連退了好幾步。
不是說他的神通法術都被封住了么,為何他還有這樣的本事。
嘉年的竅穴經絡確實被封鎖了,但他身上還有一樣東西,可以保護他不受火焰傷害。
只見他胸口處亮起一點金光。
這光芒如米粒大小,卻奪目到如同一把鋒利的劍,刺向敵人眼中。
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阻擋。
元獵自然也不例外。
他抬起手遮擋眼睛。
那點光落到他的掌心,瞬間點燃了他整條手臂。
地牢里霎時間火光大亮。
在熊熊大火中,元獵痛苦慘叫。
嘉年冷眼看著他。
元獵的死活,他無所謂,他愿意費這么多功夫,不過是為了等另一個人。
尖叫持續了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元獵就在大火中消失殆盡,連點骨灰都沒有留下。
地牢重新變得安靜下來,靜的嘉年都能夠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地牢房門打開,一點火光一步步的飄了過來。
通往地牢的階梯上的腳步越來越近,映在冷硬石磚上的影子,從高變低。
新來的人提著燈籠,站在牢房門外,微笑看著嘉年。
嘉年唇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
“真是禍害遺千年,魂飛魄散了還沒死。”
“云煙萬鴉鏡,果然厲害。”那人笑道。
他竟是剛剛在嘉年面前被太陽金焰燒得連一點殘渣都不剩的元獵!
此時的他,竟會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嘉年面前。
嘉年遺憾道:“可惜我現在不方便,不然,我還有更多的手段,想讓你見識一下。”
“就憑你區區一個絳府,沒了那把仙兵,我捏死你,不費吹灰之力。”
“元獵”面帶冷笑。
嘉年瞅了眼方才元獵身死的位置,揶揄道:“可我有啊,氣不氣人?殺你我都不用吹灰。”
天魔曾欒樹瞇起眼,陰惻惻道:“仙兵再厲害又如何,你境界低微,根本發揮不了仙兵的威力,一個覺醒神通的元嬰都能把你逼上絕路,蹈虛境若想越過仙兵干掉你,并非不可能。”
“那你來呀,來呀來呀。”嘉年聳動肩膀,鎖住他的神鐵鎖鏈被晃的嘩啦嘩啦響。
那模樣,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天魔曾欒樹被氣得額頭青筋立起,他強壓怒火冷笑道:“不著急,等時候到了,我保證滿足你的心愿。”
嘉年大驚小怪道:“噯呦喂,殺人還要挑時候,你還挺講究。殺不了就說殺不了,承認自己沒本事怎么了,怕我笑話你啊。”
“作為一個階下囚,你還真是能說會道。”
“我身居于此,可心卻自由;你看似在牢房之外,卻總要受制于人。你說說,咱倆誰比較慘?”
嘉年臉上帶著壞笑。
“境界與自由都不在自己手上的感覺,很難受吧。”
天魔曾欒樹仿佛被戳中心窩,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
嘉年繼續說道:“那家伙的本命神通還挺有意思,居然能把你煉成一具身外身,還能把本屬于你的境界都奪走。你這趟下來,不會就是他想讓你試試水吧。好一個徒為他人做嫁衣。做天魔做到你這個份兒上,當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呵呵。”
嘉年毫不掩飾笑語中的嘲弄打趣。
天魔曾欒樹與曾欒樹,雙方境界此消彼長。
曾欒樹被嘉年的上品大符打成重傷,蹈虛境的修為轉移到了天魔身上。
天魔又差點被皇甫梧桐打死,境界又回到了曾欒樹身上。
自古以來,化外天魔與修士從來都是勢不兩立,有你沒我。
縱使曾欒樹的神通再神奇,也無法改變這條定律。
二人看似兩位一體,實際上他們都對彼此欲殺之而后快。
曾欒樹想要徹底消滅天魔曾欒樹,達到心境圓滿無瑕。
天魔曾欒樹想要奪取曾欒樹的身軀,成為一名真正的修士,登高飛升。
但是目前,他們都做不到。
化外天魔是借助修士心境中的空子,降臨人間。想要徹底消滅它,只有修士自己勘破心魔,抑或尋求道法高深的飛升境大修士相助,才能做到。
曾欒樹道心不定,破不了心魔,就殺不掉化外天魔。
化外天魔想要殺曾欒樹,卻苦于境界都在對方那里,自己有心無力。
于是雙方達成了一個很微妙的平衡。
天魔曾欒樹神色陰晴不定,沉默良久后,說道:“你我要不要做一筆交易?”
嘉年想都不想的直接回絕。
“不干。”
“我可以放你出去。”天魔道。
“那也不干。”嘉年道。
“你就不想聽聽交易的內容?或許會對你有利也說不定。”天魔蠱惑道。
嘉年笑道:“還能有什么,無非是想讓我幫你弄死你的本體罷了。”
“曾欒樹與你本就是敵對關系,殺了他對你百利而無一害。”天魔道。
嘉年問道:“你就不是害處了?他死了,他的境界修為全到了你那里,狀況對我來說,就不危險了?”
“我可以與你立下誓約,此生絕不與你碰面,也不會以任何形式算計你。”
“信你的話,我寧愿相信曾欒樹會去找屎吃!”嘉年冷冷地摔下這句話,然后一變臉又瞇眼笑道,“況且我覺得你們現在相互折磨的狀態挺有意思,看到你們受罪,我就賊開心。”
天魔勃然大怒,手里的燈籠瞬間燃起大火,落到地上。
火舌轉眼遍布了整間地牢。
身處火海中央的嘉年笑道:“在我面前玩兒火,你可真有趣。”
他眼底亮起金色火焰,熾烈的光洞穿火海,射向天魔。
天魔曾欒樹再次被太陽金焰吞沒。
但這一次,他沒有慘叫,也沒有掙扎,就只是靜靜的,用一雙冰冷的眼睛看著嘉年。
“頑固不化的家伙,你也只能在這個時候逞能了,等事情辦完,我定會讓你嘗到十八層地獄般的痛苦!”
嘉年笑嘻嘻道:“歡迎常來啊。”
話音落下,天魔曾欒樹在火焰中消失。
地牢中的大火,也被太陽金焰燒掉。
嘉年印在墻里,再一次閉目養神。
瞧那家伙的模樣,好像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死,或者說他有絕對不會輕易死掉的把握。
那個神通,難道只有同時消滅他們兩個人,才能徹底殺死他們?
有機會得去試一試。
嘉年胸口萬鴉鏡形狀的金色印文散發出一股灼人熱量,那股火法道意,讓嘉年都承受不了。
他安撫道:“我知道我知道,最近委屈你了。放心,只要有機會,我肯定全找回來,好好讓你發揮一下身為仙兵的威力。”
就算沒有皇甫梧桐的大陣,宋胤想要帶走有仙兵護體的嘉年,不付出一些代價也絕無可能。
可萬鴉鏡的威力太大,一旦真毫無顧忌的亂殺一通,長公主府的人恐怕一個都活不下來,韶康也得被毀掉。
這也是宋胤闖入長公主府,卻留了侍衛與下人們一命的原因,就是為了牽制嘉年,使他投鼠忌器。
招式很老,但相當管用。
看來他也聽史科朗說過夏城那一戰的經過了。
嘉年自言自語道:“他們留著我的原因,大概是為了皇甫梧桐,想要她去做什么事兒。我知道我知道,不能繼續留在這里,可問題是我現在這狀態,想要悄無聲息的離開,根本不可能。更重要的是,他們手里還有人質……,她為了保護我而死,我卻不能再害她一次,不然我還是人么。得想個辦法,把她帶走……”
他像是在應付誰的埋怨一樣,說著說著,眼皮又沉重下來。
睡意如落日般不可阻擋,靜謐漸漸淹沒天地。
“媽的……,我得出去,得去救人,不能讓他們得逞……”
地牢再次陷入寂靜,冰冷的空間內,只留下他一個人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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