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人間守歲人 > 第一百一十三章 馬快、惡徒與姑娘
  第二日天大亮,嘉年坐在堂中等人,忽然聽到外面不遠處傳來陣陣馬蹄。

  他張目望去。

  要等人的人沒來,反倒是來了兩名馬快。

  一男一女,紅服挎刀。

  二人在距離客棧還有五十丈遠的地方勒馬停住,然后兩個人下馬悄悄摸了過來。

  二人輕功不俗,靴子踩在地上沒發出一點動靜。

  男的施展輕功上房,女的拔出刀,緩緩靠近大門。

  男的趴在房頂聽了片刻,沒聽到屋里有什么動靜,便走下房檐,從嘉年那間屋子里打開的窗戶跳了進去。

  女的往門縫里瞅去,見到嘉年獨自坐在堂內,心中產生了一絲疑惑。

  待見到嘉年手邊擱放在桌子上的長刀,目光又瞬間冷了下來。

  她抬眼看到出現在二樓樓梯的同僚,二人目光一碰,她便破門殺了進來。

  刀鋒揚起一片耀眼雪花,斬向嘉年頭顱。

  另一名馬快飛身而下,截斷嘉年退路。

  嘉年屈指輕彈,射出兩道劍氣,輕松擊破二人招數。

  劍氣穿透房梁,打落一片磚瓦。

  二人先后落到門邊與樓梯下,心中驚悚不已。

  這食人鬼馬右碧的武功竟比傳聞中更加厲害!

  嘉年抬抬手說:“你們認錯人了。”

  女馬快冷冷道:“人可能錯,但你的刀我不會認錯!”

  嘉年說道:“這刀不是我的。”

  男馬快問道:“那它為什么會在你手里!”

  嘉年說:“因為刀的上任主人,已經被我宰了。”

  女馬快說道:“胡說八道,碧函國內能殺死馬右碧的人,不到十個,況且馬右碧與野婦江長秀向來形影不離,你殺了其中一人,那另一個去哪兒了。”

  嘉年說:“如果你是說那個歲數不小還喜歡裝嫩的黑心婆娘,她也被我殺了。”

  女馬快道:“你一人如何殺得了他們兩個?”

  嘉年淡淡道:“你認為我做不到,是因為你見識短。”

  女馬快大怒,男馬快喊了聲且慢,然后向嘉年抱拳問道:“閣下既然說已經殺了他們,那他二人的尸體現在何處?”

  嘉年說道:“那個男的的尸體在客棧往北去六十丈的地方,女的被我添灶臺底下燒了。”

  嘉年語氣平淡隨意,兩名馬快卻是不信。

  女馬快說道:“你可敢與我們一起去看一看?”

  嘉年道:“我沒那個閑心。”

  他隨手把刀丟給二人,“你們要是來抓人的,現在就可以帶上這把刀走了。”

  長刀落到地上,兩名馬快都沒有去接,生怕有詐。

  食人鬼馬右碧,是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十大惡徒之一,從未有人見過他的真實樣貌,知道他樣子的人都死了。

  江湖中唯一知曉有關他的情報,就是地上那把刀。

  碧函國江湖兵器譜排名第十九位的名刀,走雪。

  二人一時間猶豫不決。

  不知道該不該去接那把刀,更不確定嘉年話語的真假。

  男馬快上前一步,拾起長刀,身旁同僚連忙道:“小心有詐。”

  男馬快搖搖頭,對嘉年抱拳道:“即是如此,我二人就不多打擾少俠了,告辭。”

  女馬快柳眉輕蹙,男馬快向她使了個眼神。

  二人匆匆離去。

  出了門,二人直奔北邊。

  女馬快道:“為何信他?”

  男馬快說:“方才你也看到,他的武功遠勝于我們,若他真想殺人,現下你我恐怕都已是一具尸體。”

  女馬快道:“那也沒證據表明,他不是馬右碧。”

  男馬快說:“馬右碧絕不會把刀交給別人。”

  二人很快來到嘉年說的地方,地上躺著一具死不瞑目的男人的尸體。

  男馬快拔出長刀,日頭底下,刀鋒散發著一股陰冷的寒意。

  男馬快說:“刀是真的,這地上的人,怕是也不會假了。”

  女馬快問道:“那江長秀呢?難不成真像他說的一樣,被丟灶臺底下燒了?”

  男馬快沒有回答,喃喃自語道:“碧函國江湖幾時出現了這等人物?”

  一道尖銳鳴聲撕裂空氣,像是一聲尖叫不斷攀升。

  兩名馬快上一次聽到這個聲音,還是在縣衙大獄之外。

  他二人對視一眼,是那十名惡徒的另外幾個!

  他們先跑回客棧,大堂內已不見嘉年身影。

  女馬快一掌拍爛門框,怒聲道:“他們果然是一伙的,就是為了轉移我們的視線!”

  男馬快道:“不可妄下結論,我們先過去看看。”

  兩名馬快騎上馬,追著鳴鏑哨聲而去。

  三里之外,平原之上,有兩方人一追一逃。

  追人的那伙總共有三個,都是男人,且每一人使用的兵器都甚是怪異。

  他們有的身穿粗布麻衣,頭戴斗笠,臉上帶著一張既哭又笑的白色面具;有的上身赤裸,只在腰間圍了一張虎皮裙,手持一桿金剛杵;最后一人,蓬頭垢面,豹頭環眼,穿著件囚服,兩只手腕上各環著一道鎖鏈。

  被追的那方只有一人,一名面容柔美,云鬟霧鬢的女子。

  女子身披大氅,腳步輕靈,輕輕一躍,便能跳出十幾丈遠。

  姿態優美的猶如一只雨燕掠過江面。

  只是她好像受了傷,嘴角帶血,使得一雙紅唇更加艷麗。

  兩名馬快騎馬趕來,在爬上山坡之前,就先下馬,伏在草地上望向追逐雙方。

  女馬快道:“哭喪鬼張興,破戒金剛龔龍虎,還有開山手楊天正,是那十名惡徒!”

  她往三人身后周圍看了看,“怎么不見其他幾人?”

  男馬快疑惑道:“楊天正先前從大牢里被救出來,怎么跑到這幾百里外追殺人?”

  “大概是受了什么人指使吧。”一道平淡嗓音從二人身后響起。

  兩名馬快拔刀出鞘,斬向那人。

  刀鋒迫近,卻被一根手指抵住,不能寸進。

  “是你!”女馬快道。

  嘉年點頭:“是我。”

  女馬快目光警惕道:“你跟他們是一伙的?”

  嘉年說:“我哪一伙都不是,真要說起來,我與你們的目的相同,我是來殺那十人剩下幾個的。”

  男馬快收起刀問道:“少俠方才說楊天正他們是受人指使,是受何人指使?”

  嘉年道:“聽了對你沒好處。”

  他瞥向下方正在相互追逐的兩伙人,然后目光微移,望向他們更后面的地方。

  在那里,有幾道不同尋常的靈氣氣息。

  他說道:“楊天正他們是被人當刀使了,以為他們是鷹,在追一只受傷的兔子,卻不知道被他們追逐的那個人,比猛虎還要兇狠百倍。”

  比猛虎還要兇狠?

  兩名馬快望向前方那個被追逐的柔弱女子,像是一只雪地里奔跑的白狐,令人心生美好。

  嘉年道:“你們繼續呆在這里別動,事后說不定能撿漏,帶走那三塊料的尸體。回去跟你們的上司交差,就是大功一件。”

  女馬快握起刀,就要起身走出去,被旁邊的同僚連忙拉住。

  “你干什么去?”

  女馬快說:“救那個女人啊,他們三個惡徒光天化日之下追殺人家一個女子,我們作為官差,難道還不能忙幫么?”

  男馬快哭笑不得。

  “姐姐欸,您看清楚了,那姑娘的武功不知高出你我多少,她哪里需要我們來救?”

  女馬快說:“可她受了傷,撐不了太久。”

  嘉年淡淡說道:“你現在上去添亂,會比他們中任何一個死的都早,而且那女人也不會記你半點好。”

  女馬快氣道:“你這人,看熱鬧就算了,說什么風涼話!”

  嘉年笑道:“看你們還算順眼,勸你們一句,這件事你們千萬別摻和,哪怕冒個頭都是死。”

  兩個在官場上都不入流的小小馬快,居然敢單槍匹馬跑幾百里路來抓江湖上有名的惡徒,見到山坡下那番場景時,女馬快心里想的第一件事只有救人。

  嫉惡如仇,見義勇為。

  讓嘉年想起了姜芝,她也是這么愛管閑事。

  不過為此,她也沒少吃苦,只是那種苦,她甘之如飴。

  山坡下的追逐還在繼續,破戒金剛龔龍虎罵道:“他娘的癆病鬼跟秀娘死哪兒去了,為什么還不來!”

  至于店小二,他從沒把那個滑溜鬼馬屁精放在眼里。

  哭喪鬼張興哭哭笑笑:“可能是沒了吧,噯呦喂,好慘哩,哈哈哈哈。”

  “你他娘的給老子閉嘴!”龔龍虎金剛杵橫掃而過,無形勁氣掀起一片塵土,朝前方那女子掃去。

  女子片足點地,躍到半空,腰肢擰轉,大氅如盛開蓮花。

  她輕輕拍出一掌,抵住龔龍虎的金剛杵,借著這股力道再次向后飛去。

  張興腳踩龔龍虎肩頭,躍到女子上頭,哭哭笑笑,怪叫著把一根哭喪棒打下。

  半空中無法借力,可女子卻飄然轉身,躲過了一棒,隨后一掌拍在張興胸口。

  這一掌落在嘉年眼中,慢的就像是女子采花。可落在張興身上,就像是被洪水撞了個滿懷。

  張興仰頭,面具下噴出一口烏黑的血。

  血液在空中凝聚不散,化作數十顆長釘,落向大氅女子。

  女子蓮步微移,腳踩虛空如履平地的向后退去。

  幾十顆長釘打入地里,冒出道道黑煙。

  女子雖然躲過了一些,卻還是被一個擦到手背。

  張興倒在地上,雙手結法訣。

  女子被擦傷的地方瞬間冒出數十顆烏黑長釘,一只如玉手掌,變得像是個針墊子。

  她柳眉微蹙,俏臉流露出一絲忍痛之色。

  張興掙扎坐起身,哈哈大笑:“你中了我的喪魂釘,活不久了,活不久了,哈哈哈哈,嗚嗚嗚嗚,我也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說完,他的皮肉就干癟下去,道道黑煙從他七竅中冒出,兩顆眼珠子從他的眼眶中滾落下來。

  “哼,邪門歪道!”女子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抹霜寒。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卻難掩本來的動聽底色,發怒時更有一種上位者的威嚴。

  她伸手握住另一只手上的一根長釘,直接連皮帶肉拔了下來。

  饒是龔龍虎都不僅一陣齜牙咧嘴。

  這娘們,好狠!

  楊天正散亂的頭發下,一雙漆黑眼眸定定盯著女子的臉,目光中流露出一種難言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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