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
寧煙凝眉看過去。
少年臉上的笑意純粹卻不張揚，比起原先那些皮笑肉不笑地假模假樣，這會兒看著倒是有幾分真心。
蒼冥止住笑意，一雙眼睛注視著她的臉，神態柔和，“沒什么，弟子多謝道君關心。”
寧煙扯了下唇角，對他這番渾水摸魚的回答并不在意。
想到方才若木和她說過的話，不由得又問：“聽其他人說你一直都不去吃飯，是怎么回事？”
蒼冥頓了下，答：“課業繁重，學生理解能力不太好，多花了些時間想要融會貫通，這才錯過去吃飯時間。”
寧煙聽的直皺眉頭，急忙叫停，“打住，說真話。”
蒼冥簡言意賅，“咳，沒錢。”
清風派食堂吃飯并不是免費，而是需要用相應的靈石換取。
門派里大多數人都辟谷，但總有新生和少許人還做不到。
清風派從不養閑人，便想到從山下招人上來每日定量做飯菜，學生弟子們有想吃的自己掏錢購買。
說實話，價格并不貴，寧煙也屬實沒想到蒼冥不去吃飯的理由如此直接質樸。
見寧煙不說話，蒼冥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頭。
“我原本是同王子豪一起來的，我的工錢都是他給，但他現在被趕出去，所以我……”
這可不是他胡編亂造，現在的他是真的身無分文。
剩下的話不用他說寧煙也懂，她睨眸瞧了一眼，輕嗤了聲，“怎么？這是在責怪我的意思？”
少年臉色微紅，急忙就要解釋，“不是的道君，我并非這個意思。道君為我出頭我很感激，剛剛只是……”
“好了，說了多少次我本意并非是幫你。”
寧煙端著一副剛正不阿的姿態，懷里的貓咪安靜乖順，一人一貓同時看向他。
蒼冥瞬間有種被盯上了的怪異感，視線來回在那只白貓身上打量兩圈，暗色眸子瞇了瞇。
啪嗒——
桌上被丟了塊玉牌。
蒼冥反應了下，撿起那塊玉牌看了看，透白色的玉面上，寒山二字遒勁有力。
“道君，這是……”
少年握著那塊玉牌微微愣神。
“食堂廚子早年間被我救過一命，你拿著這塊玉牌去，不收你錢。”
寧煙指尖無意識在白貓的腦袋上抓了兩把，對蒼冥又道：
“但這東西也不是白給你，戚故近日忙著追小姑娘，我也懶得使喚他。作為回報，你這個月就跟在我身邊端茶送水吧。”
剛路過正在和若木說話的戚故狠狠打了一個噴嚏。
“近日天氣轉涼，戚故師兄可得注意一些，莫要生了病。”
若木朝戚故關切地笑笑。
戚故清咳一聲，臉上有些許不太自然，“多謝師妹關心，你們也都要多加注意。”
他揉了揉有點癢的鼻子，抬頭看了一眼艷陽高照的天，心里直犯嘀咕。
他可不像蒼冥那個風一吹就能病倒的小師弟，總不可能也得風寒了吧？
壞了！
戚故一拍腦袋，他從藥舍出來那么久，小師弟還在床上奄奄一息躺著呢，他得趕緊過去給人熬藥。
戚故這么想著，連話也說不成了，急忙就往藥舍趕。
而此時，戚故心目中“奄奄一息”的小師弟蒼冥正捏著那塊玉牌，彎唇對寧煙笑的乖巧無害。
若不是不好撕破臉，寧煙真的很想一鞋底拍在他的臉上。
裝什么乖寶寶啊？他自己是什么樣的人心里沒點數嗎？她每次看見這樣的表情都很無助啊好嗎！
“多謝寒山道君。”
蒼冥病態的臉上浮現出點點笑意，那塊玉牌像是什么寶貝，被他十分鄭重仔細地收好。
寧煙見溫暖送的差不多了，時間已然也不早，正打算回去。
還沒轉身，便讓蒼冥開口叫住。
“道君！”
少年聲音聽起來很緊張，帶著生病時特有的沙啞，語氣卻十分堅定。
“上次我說想拜道君為師，并不是心血來潮。”
他站起身，步態從容地朝寧煙身邊靠近一步，微微低頭垂眸與她平視。
“道君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不論是您想娶我的根骨，還是讓我用這根做些什么，我都隨道君。”
寧煙逆著光站在門前，身前覆蓋上一層陰翳。
她目光平靜地注視著蒼冥，幾乎要從對方乖巧順從的臉上看清楚他瘋狂張揚的本質。
“好啊。”
寧煙語調沒什么起伏，“三個月后的考核，你若是得了第一，我便收你為徒。”
蒼冥心中微微一動，幾乎是立刻答應下來。
“好。”
寧煙走的時候，蒼冥堅持要送。
明明只有幾步路的距離，寧煙看著他那搖搖欲墜的身板，多次拒絕無果后，也便由著他了。
誰知剛出門，便瞧見戚故朝著二人的方向飛奔而來。
“師尊？”
戚故止步行了一禮，注意到寧煙懷中抱著的白貓，眼中有些詫異。
他們家師尊何時會養這些毛茸茸的小動物？
“師尊怎么來這兒了？”
“閑來無事過來看看。”
寧煙把貓往懷里抱了抱，戚故還是沒忍住，指著那白貓問：
“師尊，這貓從何而來？弟子記得您從前向來不喜這些的……”
“前幾日下雨順手撿的。”寧煙表情沒什么異樣，余光掠過站在一邊的蒼冥，話中似有所指。
“從前不喜歡是覺得寵物頑皮不好管教，難得懷里這個乖順，索性就養著玩玩。”
戚故點了點頭，并未對寧煙這話產生多大的懷疑，畢竟這確實像自家師尊能干出來的事兒。
可這卻讓小七不樂意了，一時竟忘了之前的叮囑，窩在懷中十分怨懟地喵嗚叫了兩聲。
【主人怎么能這么說？養小七就是玩玩嗎？嗚嗚……】
寧煙不聲不響地捏住小七后脖頸，無聲扯了下唇角。
“道君這只貓真有靈性，一直被道君抱著也不叫一聲，確實乖巧。”
蒼冥盯著那只貓咪，漆黑眸子一點點下壓，威脅探究意味十足。
“剛才也是，好像是能聽得懂道君說話，覺得委屈跟道君撒嬌呢。”
他說完，又一臉無害地對寧煙彎了彎眼睛，“你說是吧道君，這樣有靈性的寵物可不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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