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告示牌處早就擠滿了人。
兩個小姑娘好不容易擠進人群,順著班級找到自己所在的考場,又艱難的擠了出去。
寧煙和安易沒分在一個考場,她在3班考,安易則留在本班。
一中作為G城升學率最高的高中,教學方面也嚴格到變態。
特別是這次開學考,下樓看座位表之前大家才知道,等一下考的不是上學期的總結內容。
而是新學期所有科目的第一單元新內容,主打一個出其不意。
兩人手挽著手往教室走,安易嘟囔著,邊走邊嘆氣:
“第一場就考英語,你說,我現在再去背會兒單詞還來得及嗎?”
能進火箭班的都是學霸,安易也不例外。
之所以這么說,是她偏科太嚴重。其他幾門科目分數每次都能考很高,甚至能在年級排到前十,唯獨一項英語拉下了不少分。
這總分一加,每次都在年級三十來名左右徘徊。
寧煙知道英語克她,抿唇想了一會兒,逗她:“Abandon?”
“好哇,小煙你笑話我!”
安易反應過來,張牙舞爪就要去撓她,寧煙側身躲過,兩人嬉笑打鬧著進了教室。
剛從衛生間出來的周聽肆只來得及看見女孩半個白皙的側臉,隨后就像只蹁躚的蝶飛舞進了教室。
這算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笑,不像那天晚上的防備,也不似今早的慌亂。
眉眼彎彎,唇角勾勒的弧度就要撞進人心里去。
怪勾人的。
周聽肆覺得嗓里又有些癢,把那目光從門口移開,指骨放在口袋里夾著煙轉了兩圈,又放回去。
衛生間離樓梯口很近。
蔣知剛上樓,一眼就認出是周聽肆的背影,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
“肆哥,我去看過了,你在三班考,座位號是20。”
周聽肆嗯了聲,手里還拿著剛剛在衛生間里換下來的臟校服。
蔣知愕然,“肆哥你不丟嗎?”
雖然被染臟的是校服,但依著蔣知對周聽肆的了解,一但衣服上沾了這種污跡,都是直接丟掉,就算洗干凈了他也根本不會穿第二遍。
周聽肆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是漫不經心掏出手機看兩眼,輕飄飄問。
“還有20分鐘開考,你不去收拾東西?”
蔣知略顯迷茫。
肆哥什么時候關心起他成績來了?
周聽肆微笑,善意提醒:“蔣震中昨天悄悄和我說,你這次要是再缺考,就把你所有卡凍結。”
蔣震中便是現任管家,同時也是蔣知的爺爺。
蔣知平時的經濟命脈全部掌握在老爺子手里,他平時大手大腳慣了,這要是卡真被凍結,他哭都沒地方哭。
“我去,太狠了吧!”蔣知面部表情抽搐,“肆哥,你是我哥,你是我親哥。”
他說完就對著周聽肆鞠了一躬,然后往九班的方向狂奔。
周聽肆淡淡搖頭,換下來的衣服被他疊的方方正正拿在手里,跟在蔣知狂奔的身影后面,慢悠悠往回晃。
毫無一點考試之前的緊迫感。
而這種慵懶的狀態,一直延續到開考前幾分鐘,周聽肆踏入考場,找到自己的座位號后才消失。
這倒是巧。
他斜前方坐著寧煙,女孩兒扎著高馬尾,正低頭檢查學習用品,露出來一截纖細白皙的后脖頸。
周聽肆磨了磨后槽牙,一直沒移開眼。
【主人,周聽肆就在你后面,盯著你看好半會兒了。】
沒了數據站的實時監測,小七只好及時播報。
寧煙不是沒注意到他,而是對方的目光太過于有侵略性,明明是大夏天,這會兒她卻感覺脖頸后面涼颼颼的。
默默把校服衣領往上拉了拉,寧煙不太自在的動了動脖子,就是不往后看。
坐在寧煙旁邊的男生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眼里有些不太確定,掏出根筆戳了戳她胳膊。
“哎?你是寧煙嗎?”
寧煙先是看了眼那根筆,對方筆帽沒蓋,筆尖戳在她胳膊上,多了幾個黑點。
不動聲色挪了挪胳膊,寧煙蹙眉去看那人。
對方抖著腿,臉上流里流氣,見寧煙理他還自以為很帥的對她挑了下眉。
“問你話呢,你是不是寧煙啊?”男生還在問。
“不是。”
寧煙扭過頭,不想再多說一句。
“怎么不是?你跟那年級風云榜照片上長得一樣,別害羞嘛。”
那男生笑嘻嘻地側頭看她,嘴里念念有詞,“想不到居然能在年級第一隔壁考試,大學霸考試的時候你可得罩著我點……”
“我不幫人作弊。”
寧煙莫名覺得心煩,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拍了拍前桌女生,問她借了張濕巾擦拭胳膊上的墨水。
“哎,給個面子嘛……”
那男生還不死心,一邊說一邊要用筆去戳寧煙,突然凳腿就被身后踹了一腳,力道不大不小,卻像是在警告。
“吵死了。”懶洋洋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那男生沒得到寧煙回復,又莫名其妙被身后人踢,當場就來了氣。
“你他媽誰啊,關你什么屁……”
男生對上周聽肆淡漠幽深的眼,硬生生把話又憋了回去,深吸一口氣。
“抱歉啊肆哥。”
周聽肆神色淡淡,既不說話也不點頭,直到那男生被他看的頭皮發麻,才一點一點轉回去。
隨后又不甘心的看了眼對剛才一切都毫剛無反應的寧煙,瞥見監考老師捧著卷子進來,那男生也只好作罷。
第一場考的是英語。
卷子分發下去后過5分鐘開始聽力,寧煙拿到卷子掃了幾眼,考的內容確實都是新學期第一單元上的東西。
原主本來基礎就好,暑假更是自己開始做五三,這種難度的試卷,不論是對寧煙還是原主來說都是小菜一碟。
英語聽力播報響起。
寧煙幾乎是在聽到答案的那一秒就開始動筆,同步將答案涂到答題卡上。
隔壁男生抓耳撓腮,一直偷偷摸摸去瞟寧煙答題卡,瞟了半天什么也沒看到,只好胡亂填了幾個上去。
監考老師路過寧煙的時候停留了兩秒,看著她的卷子十分欣慰,一抬頭又看見一個字未動的周聽肆,腳下的步子莫名加快。
一中沒人敢惹周聽肆,只要他沒把事情捅到明面上來,就連老師們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要說周聽肆難管吧,他自轉學過來,從未逃過一節課,也未缺席任何一場考試。
可說他好管吧,“校霸”的名號在學校人盡皆知,雖然不逃課但是他也不聽,考試雖然次次都來,但他從來也不寫。
就好像他讀高中只是為了走個過場。
監考老師頭疼,盡量讓自己當做沒看見他。
吸血鬼和狼人都是夜間活動的種族,即使是在人類社會生活了這么多年,骨子里的生活習性依舊難以改變。
周聽肆幾乎是聽力播放完后就趴著睡覺了。
這張卷子寧煙寫的很順,通常情況下英語考試是120分鐘,但她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全做完了。
因為一中考試不給提前交卷,她只好坐在教室里面檢查試卷。
寧煙檢查了有三四遍,百無聊賴之下改掉了幾個之前寫好的答案。
考慮到人設,盡管原主非常優秀,但寧煙還是決定控一下分數。
150分的英語卷子,她改完幾題之后分數大概正好在140左右,非常合理。
寧煙十分滿意這一改動,表面看上去還在仔細檢查試卷,實際上早就在識海里和小七嘮起了嗑,心思已經全然落在了中午吃什么這個問題上。
早上陳姨給的茶葉蛋她只吃了一個,她根本沒吃飽,這會兒有點餓了。
就在她神游之際,試卷上突然飛過來一個揉成指甲蓋兒大小的紙團。
不用看也知道是有人問她要答案,寧煙面無表情,抬手將紙團掃落在地上。
隔壁男生見她真的不為所動,趁著監考老師不注意,又往寧煙桌上丟了團紙,同時伸腿出去蹬了一下寧煙桌腳。
桌子被帶著移了幾分。
寧煙側過頭,對上那男生催促的目光。
一次兩次她可以當他是腦子發育不健全,可事不過三,寧煙也一向不愛慣著這種傻逼。
寧煙準備舉報,只是手剛從位置上抬起來,隔壁就傳來“咣當”一聲巨響,緊接著便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
正在考試的所有人一驚,下意識對著聲音的來源看去,幾個笑點低的當場就“噗嗤”笑了出來。
隔壁凳子已經四分五裂,剛剛騷擾她的男生面容扭曲,此時呈“大”字型屁股坐在地上,兩只手拽著桌子的邊緣,試卷水筆“叮鈴咣啷”掉了一地。
看上去十分滑稽。
寧煙默默把手又縮了回去,悄咪咪看了眼身后方,剛好瞧見周聽肆垂著眸,一雙長腿交叉開,臉上懶散不羈還帶著些煩躁。
一看就是非常不爽。
寧煙就要收回眼,周聽肆卻撩著眼皮對上她視線,目光似乎在她脖子上轉了一圈。
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寧煙忙不迭轉過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突然聽見斜后方卻傳來兩道低笑,
“怎么了?怎么回事?”
監考老師反應過來,快步走到那男生周圍,看著滿地狼藉皺眉:“怎么搞的?你怎么考個試都能摔跤?”
“有人踹我!”
那男生屁股都要摔成四瓣,疼的齜牙咧嘴,勉強扶著桌子起來,轉頭看向周聽肆。
他瑟縮了一下,但很快心中的窩火便沖破理智,咬著牙大聲問。
“肆哥,我沒得罪你吧?你好端端踹我凳子干什么?!”
場上的目光又聚集到周聽肆身上。
監考老師頭更疼了,不確定的問:“周聽肆,真是你踹的嗎?”
周聽肆眼皮都沒眨,“嗯,是我。”
“你睡覺就睡覺,踹人家凳子干什么?”
周聽肆睨眼看著那男生,直言:“腿睡麻了,活動一下。”
“周聽肆!”監考老師頓時來了氣,一巴掌拍到桌上,又緊握成拳,盡量克制住自己的脾氣,“你平時怎么樣我們不管,但現在是考試!反正你也從來不寫,你給我出去站著!”
周聽肆“嗯”了一聲,也沒反駁,居然真的直接從位置上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男生在心底暗爽。
只是還沒爽兩秒,監考老師就又被叫住了。
回頭一看是寧煙,監考老師臉上的表情變了變,和藹許多:“怎么了?是不是他剛剛打擾到你寫卷子了?”
寧煙搖了搖頭,看了眼正偷摸著樂的男生,將對方兩次扔過來的紙團撿起來遞給老師,聲音不大,但整個考場都聽得很清楚。
“我舉報他意圖作弊,考試的時候問我要答案,還影響了我做題思路。”
那男生嚇了一跳,張口就否認,“不是,老師你別聽她瞎說!”
他說著就要去搶那兩張紙團,監考老師手抖了抖,快速側過身將那紙團展開一看,上面明明白白是在向人索要答案的內容。
“陳遠是吧?你也給我出去!這場英語考試你的成績作廢!我會如實反映給教務處的!”
監考老師抽走陳遠的試卷和答題卡,頭也不回的走上講臺,當著所有人的面撕掉。
掃了一眼還在觀望的眾人,語氣嚴厲:“還看什么看?是時間夠了還是題會做?最后半個小時還不快抓緊時間!陳遠自覺出去!”
其余同學紛紛低下頭繼續答卷。
陳遠臉色燥得通紅,目光惡狠狠瞪了一眼寧煙,隨后抓起文具,臨走的時候還像是破防般丟下句話:
“寧煙是吧,你給我等著!”
寧煙連白眼都懶得翻。
考試之前她就已經說的非常明確,不會幫人作弊。
可對方一而再再而三像是聽不懂人話,那就只能怪他自己,關她什么事?
她很忙的,哪里有閑工夫等著他來找麻煩?
這一插曲就算過去。
周聽肆站在教室外,后背貼著墻,渾身像沒骨頭似的透著慵懶。
白天最容易倦怠,但教室里剛剛發生的一切,一字不落全進了他的耳朵。
包括陳遠那句“你給我等著”。
陳遠出去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周聽肆目光不善,他剛剛在寧煙那邊受了氣,這會兒看見周聽肆盯著他看。
陳遠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這是個他惹不起的人,剛剛很有可能是惹到了周聽肆,急忙道歉:
“肆哥,對不起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踹我的,我剛剛也是氣頭上,也不是故意要指認你的。”
陳遠唯唯諾諾。
周聽肆嗤笑一聲,“沒事啊,我就是故意的。”
陳遠愣了愣,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不等他作出反應,便見眼前人后背離了墻,下顎抬高露出幽厲眸光,玩味語氣里帶著警告。
“你剛剛說,要不放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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