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煙本想著睡醒之后再尋對策。
可誰知,這一覺睡醒天都變了。
扶離率兵已經控制住了京城各處勢力,卻并不著急打入宮里,反而派人在宮墻外喊話挑釁。
“他都說什么了?”寧煙按了按眉心,接過華姑姑遞過來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
華姑姑冷汗直滴,“奴婢……奴婢不敢說。”
“本宮讓你說便說,都這種時候了還怕什么?”
“是。”華姑姑深吸一口氣,才接著道:“公主從昨日下午一直昏睡至今,期間扶離世子隔著城樓,和陛下談了條件。要……要公主您……”
她猶猶豫豫的,在最后一句話上頓住。
寧煙嘆了口氣,“是要父皇用我換大宣嗎?”
華姑姑驚訝,“公主怎么知道?”
“那父皇同意了?”寧煙避而不答,繼續反問了一個問題。
華姑姑的臉色很難看,“扶離世子給了陛下兩天的時間考慮,陛下并未直接答應,皇后娘娘因為公主的事情,已經跪在御書房外一夜不曾合眼了。”
“走,去御書房。”
寧煙起身,單薄的身形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能被風吹倒。
今日并未出太陽,蕭瑟的秋風刮在人身上,帶著點點涼意。
華姑姑找了件厚實的披風給她圍著,兩人緩緩往前走。走到御書房的時候,就見江氏正跪在外面,頭上的發髻有些歪,面前的托盤里放著一盅湯,看樣子已經涼透了。
寧煙將披風解下,蓋在江氏的身上。
江氏回過頭,瞧見是她先是忍不住吃了一驚,隨后臉色一變,“你怎么過來了?快給我回去!你們怎么照顧公主的!還不將公主帶回去!”
“母后為何如此著急趕我走?”寧煙用力握住江氏的手,眼底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事到如今,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不是嗎?”
江氏目光關切,還想再說些什么的時候就被寧煙松開了手,緊接就看她著毫不猶豫的推開了書房的門。
她去了整整一個時辰。
再出來的時候,寧煙依舊是淺淺的笑著,而江氏早已泣不成聲。
兩日后。
宮門大開,一支精銳的騎兵被引了進來。
寧煙站在城樓上,看著眼前的這支軍隊緩緩進入。
為首之人著一身黑色錦衣,三千墨發被玉冠高高束起。多日不見,他皮膚變得黑了一些,整個人的氣質都剛毅了許多。
他騎在馬上,對著宮內過來迎接的太監微微側頭,眸中盡是冷芒。
那太監是洛軒身邊的人,這會兒看見扶離雙腿直打顫兒,低下頭恭敬道:“扶離殿下,奴才特奉陛下之意,來接您去乾坤殿一敘。”
扶離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仿佛是獨坐于天空之上的帝王,傲慢無禮,偏偏那股子與生俱來的貴氣卻奪目逼人的讓人無法呼吸。
“兩個月未見,王公公倒是有禮了許多。”
王公公冷汗直滴,原先扶離還在長樂宮的時候,他沒少變著法子欺負人,現在讓他過來接扶離,簡直就跟受刑一樣。
“扶離殿下說笑了,您就是借奴才千萬個膽子,也不敢對您不敬的。”
他說完便立馬做了個請的手勢。
扶離錯開目光,正欲下馬,身后累到灼熱的視線,越發不能忽視。
心中略微收緊,幾乎是下意識的轉過頭望去,城樓之上,一片鵝黃色的衣角拂過,扶離瞬間便捕捉到了這抹鵝黃,瞳孔緊縮,隱隱有些歡喜。
她來看他了。
這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她也是想他的?
“殿……殿下?”王公公見他不動,擦了把額角的汗,小聲提醒了一句。
扶離眼底的溫柔瞬間褪去,重新被寒冷譏笑所代替,隨即下了馬。
今天注定是個不太平的日子。
宮內人心惶惶,都在對開宮門迎接祈國大軍進來一事議論紛紛。
尤其是看見扶離進了乾坤宮足足待了整個下午才出來后,眾人內心更加恐慌了。
夜幕低垂,幽暗的小道上借著幽幽月色,印出兩道影子。
“殿下,屬下已經全都布置好了,只等您一聲令下。”
扶離步伐依舊從容,不疾不徐地開口,“知道了,你就在這守著吧,不必跟著進來了。”
侍衛被丟在原地,扶離看著那塊一點一點變近的藍底燙金牌匾,心底的雀躍與躁動在這一刻到達頂峰呼之欲出,腳步不由自主的亂了半寸。
兩個月未見,在扶離眼中卻像是兩年一樣艱難。這些個日日夜夜,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她念她。
剛回祈國的那段日子很艱難,可即使再難撐下去,他只要一想到那晚她說過的話,那些傷疤就好像在愈合與破裂之間反復,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
他想她想得要瘋了。
想她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與他親昵時的羞怯,人前人后兩副面孔的淡然。想到只要他一閉上眼,滿腦子就里全都是她,也只剩她。
扶離停在殿外,看著上方流光殿三個大字,微微出神。
半晌后,他垂下眼睫,眸中的偏執與愛欲洶涌。
這一次,無論她如何,他都不會再放手,也不會再讓她有離開自己的機會。
……
寧煙做了個噩夢。
她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條擱淺的魚,艷陽高照,隨著時間的流逝身上的鱗片一點一點變得干燥,無力的煽動著腮腺,卻越發窒息。
死亡的感覺越來越近。
【主人!主人你快醒醒!你別睡了!】
寧煙緩緩睜開雙眼,在身體愈發虛弱的情況下,這會兒腦袋傳來一陣陣暈眩,喉嚨也十分干涸。
薄薄的帷幔映出來一個模糊的身影,寧煙這會兒的思緒是亂的,還以為是守夜的宮女,下意識的開口要水喝。
帷幔外的影子一僵,隨后真的去給她倒了杯水遞進來。
寧煙喝了水,又將杯子遞過去,正準備躺下繼續睡,就聽見拿杯子的那人問道。
“一杯就夠了?還喝嗎?”
“不喝了,你放……”
寧煙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這人不是守夜的宮女,聽這聲音……怎么好像是扶離?
“你……”寧煙眸光動了動,一只手揪緊身下的被子,顫抖著嗓音試探性問:“扶離?”
下一秒帷幔被撥開。
身側被卷進了些許微涼的冷氣,床邊靠外那側余下來的位置被一具清雋的身影所代替。
幾乎是一瞬間的,下巴被人愛憐又強硬的鉗制著,滾燙的呼吸從脖子滑落到唇上。
耳畔是少年低沉又惡劣的嗓音,“我很高興,多日不見,公主還能記得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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