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你能忍住心中的貪欲，身邊人卻未必。
只要有一人受其蠱惑，就有可能帶來常人難以想象的禍患。
因此總的來說，通過石雕像獲得超凡之力的方法，是一種弊大于利的行為。
但若真有一顆賭徒之心，這倒不失為是一種以小博大的方法——
要么生，要么死，總好過卡在中間不死不活。
對于有的人來說也許能茍活于世便已經再無所求。
但對于有的人來說，或許平凡的活著就是對人生最大的折磨。
……
回到領地，石雕像的事情不是一件小事，楚源找來橘貓，銀絲藤還有玉峰女王，以及段萌萌，一起開了個小會，就在他新建成的庇護所里，第一層雖然沒有窗戶也沒有外來的光源，卻是個很好的用來聚會的地方，楚源也沒費心做什么會議桌，找來一棵三人環抱都還綽綽有余的大樹對半劈開，又修飾了一下底部，就是一張造型粗獷的長桌。
眾人對于他將一顆能賦予普通人超凡之力的星之果實給了一個外人這件事情出乎他想象的“理解”，甚至不等他解釋，便已經替他找好了借口。
就連向來最看重領地利益得失的橘貓，也說的頭頭是道。
“……正該如此，那石雕像畢竟是曾經被封印的受到魔淵污染的超凡生物，歷經千萬年的時間都未被泯滅，可見其不凡，我們對它們不說是毫無了解，只能說是一無所知，至于其力量凝結出來的果實，到底是好是壞，更是說不清楚。”
橘貓對于楚源所說的“星之果實”有利無害的說法并不認同。
世界上豈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存在？大多數時候，無非是兩利相權從其重，兩害相權從其輕罷了，楚源覺得這玩意兒無害，大概率是針對他本人使用無害，或者說不會帶來有影響的身體上的損傷，至于心靈上可能發生的改變，未必包含其中，至于用在其他人身上，會產生什么樣的后果，就更說不清楚了。
別的不提，就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領地里的領民們大都是普通人，彼此之間不管是力量還是身體素質，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差別，如今卻也因為職業的劃分，而產生了地位的高低，當兵的要高于工坊中可以帶徒弟的大師傅，大師傅要高于在工坊上班的工人，工人又自詡比只會賣苦力修房子種地的農民面前高人一等……
在尚無超凡之力出現的地方，都已經出現了這樣明顯的差別。
若是讓其中一人得到了超凡之力，會發生什么樣的變化，還真不好說。
“咱們領地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穩定，穩定勝過于一切！”
王富貴看的很清楚，現在的華夏領地，其實相當于是一盤強行捏在一起的散沙。
他們并不像楚源前世的那些宗族一樣，有血緣關系作為紐帶。
也沒有同窗十幾二十年的感情，彼此知根知底，可以互為倚仗。
他們現在的“淳樸”，“善良”，“勤勞”，“努力”……系統降智占大半功勞。
其余的主要還是華夏領地當下的資源充裕，甚至于富足，沒有你活我就得死的矛盾。
這個冬天，也許在楚源看來，最重要的事情是儲備技術和資源，但在橘貓看來，最重要的事情確實讓領民與領民之間建立感情，就像動物之間要通過舔毛和嗅聞味道來建立信任關系一樣，領民之間也應該舔舔毛，聞聞別人身上的味道——還有什么比用暴風雪將人困在屋內的冬季更合適的季節呢？
他們沒法再將屋子單純的當做是一個用來休息睡覺的地方。
很多人可能一起住了一個月，一句話都不講，對于許多習慣了被當做動物來對待的領民來說，他們并不會像剛剛上學的大一新生一樣，有著和室友建立某種關系的迫切需要，甚至還會因為不和諧的寢室關系鬧出這樣或者那樣的矛盾，那些被分配到同一個屋子里的領民，更像是被趕到一起的雞鴨或者牛羊，他們對彼此唯一產生的需要，大概只有抱團取暖。
可若是有人得到了楚源口中的超凡之力，這種超凡之力并非那些登上葬蛛嶺與惡魔蜘蛛一同戰斗后的士兵事后得到的來自世界的獎賞，如臂力加強，視覺強化，又或者是更快的反應能力，這樣的獎賞只會讓他們成為同類中較為優秀的個體，還遠不到超凡的地步，而真正的超凡，是讓一個普通人，擁有其他人難以企及的力量。
這樣的力量一旦出現，會在領民之間掀起怎樣的波瀾，又會給領地帶來怎樣的動蕩？
不得而知，所以橘貓才說，將這一顆承載著超凡力量的果實，給白展昭服用是正確的。
“若他愿意向你及時反饋自己和他領地上的情況，那我們就有了一個實驗對象和可供參考的實驗數據，雖然不能完全等同過來，但也可以從他領地發生的變化中找到我們領地未來存在的可能。”
“要是不愿意呢？”楚源忍不住杠了一句。
橘貓看他的眼神，像是在問，“你怎么會問出這種問題”？
今天的小銀絲藤反應竟然比楚源還要快上一拍，接腔回答。
“不愿意，也是一種結果。”
楚源明白過來。
他和白展昭之間的交往，有種“君子事無不可對人言”的坦蕩。
尤其是白展昭對他，凡他有所問，就沒有不回答的，甚至于像是石雕像這種，一看就是貴重物品的東西，也是說送就送給他——這玩意兒在系統商城里的回收價給的還挺高，一個被女武神的長矛捅了個對穿的石雕像，要是賣給系統的話，足足價值一百個金幣呢！
當然，一百個金幣，也就是祂的最高身價了。
據白展昭說，他之前也想過直接將石雕像賣給系統，從而規避風險。
不過石雕像被他用女武神的長矛捅個對穿之前，就跟沒砍斷的樹，還長在地上的草一樣，都是無法放進系統回收的物品，直到他用女武神長矛將其捅了個對穿，系統商城的回收站里頭才掃描出他的信息，雖然名字那一欄是三個問號，但至少給了一百金幣的報價。
說實話，白展昭看不上，不是他有錢到已經對錢沒了感覺，事實上，白展昭的日子過的相當的緊巴巴，以戰養戰，說的好聽，他也就是面上風光罷了，背后的壓力其實早已經拉滿，他看不上的原因，是因為他信不過系統這個奸商！
而是他很清楚系統的尿性，系統商城肯出一個銅幣回收的物品，說明其真正價格至少是兩個銅幣，但若一個物品系統商城肯出一個銀幣回收，其上的價值就還要再翻上一番。
再往上……向來吝嗇的系統商城竟然肯開出一百金幣這樣的大手筆。
背后要說沒有個十萬金幣的生意，白展昭都不相信！
現在區域頻道里的領主，按照和楚源之間的關系來劃分，其實可以主要劃分為兩黨。
一檔就是楚源黨，一檔就是非楚源黨。
前者倒也并非都是如同蔣勝男，錢多多這般與楚源交好的領主。
普通領主大有人在，而且普通領主占了絕大部分。
只是他們信任華夏領地的信任背書，幾乎是把華夏領地的商城，當成系統商城來使用。
砍了樹，撿了什么奇怪的東西，不慌著賣給系統商城。
先看看華夏的領地店鋪里有沒有收購計劃，沒有還要找客服問一嗓子：
“這東西你要不要，不要我可就賣給系統商城的回收處了！”
他們這樣做的原因也很簡單，通常被華夏看中的材料或者資源，都會開出比系統直接回收更高的價格，有時候可能就是一個兩個銅幣的差別，但也別把豆包不當干糧啊，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不是？積少成多，他們前世的那些家資，不也是這么一點點地攢下來的嗎？
這樣的人在區域頻道里占據了大多數，甚至于到了一種很多人幾乎默認楚源的華夏領地是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回收處的程度，有的沒的的東西先找華夏領地的客服推薦一波。
萬一對方感興趣呢？萬一我找到的這個確實是好東西呢？
那不是到了合該我發大財的時候？
將物品直接交給系統商城回收，那是這些人認為的最次的一種做法。
除非是急著用錢，否則如果華夏領地不收購的話，他們寧愿掛在自己的店鋪里，等人有緣人上鉤，也絕不肯輕易賣給系統商城，否則只要想到那絕對從中間橫劈一刀的價格，就難免有幾分心痛如絞的感覺。
但那些非楚源黨，或者說反楚源黨，則和他們有著截然不同的觀點。
這群人幾乎是平等的敵視每一個領主，誰厲害重點敵視誰。
尤其是區域頻道一名叫做“大嘴”的領主——
大嘴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大家口口相傳的外號。
形容他嘴大八卦，還經常無意識泄露重要情報。
他就將普通領主們向楚源出售物資換取自己用得上的資源的行為，視作通敵。
“你們想想，世界上哪有無緣無故的愛，無緣無故的好，楚源肯開高價收購你們的物資，必然是因為他能夠從中獲得數倍于此的利益！也就是現在大家的領地都還小，還沒有到開疆擴土的時候，可若是照此發展下去，我們之中，還有誰能遏制得了楚源？
“屆時華夏領地一家獨大，我們都要做它麾下的奴隸！哪還有自由可言？”
“自由……”有人發出這兩個字，那六個省略號，仿佛是在自嘲。
又過了許久，才看到她的消息繼續發出，“自由？當我是一只被困在籠子中的鳥兒時，我的確向往自由，向往天空，向往飛行的感覺，可如今我真的失去了籠子的庇護，直面森林與大自然的殘酷，我只想重新回到那個籠子里去，安安穩穩地度過自己的余生。
“奴隸？別說是奴隸，做狗我都行！”
當然，他們敢說這話，也是仗著楚源不可能真這么做，不是做不到，而是他為人如此。
若是大家討論的都是白展昭，那肯定就是另一個說法了，比如說“我愿為主公出生入死肝腦涂地”什么的，否則你想做奴隸，想做狗？
咱們白領主真的有可能看在同胞一場的份上成全你！
當然，抱著這樣想法的人雖多，也架不住那些被大嘴洗腦，堅信只要離了自己，楚源就屁都不是的領主，試圖通過拒絕向楚源售賣資源的方式，來削弱楚源，想法很好，但實行的人數太少，如非蔣勝男提醒，楚源甚至都沒注意到區域頻道里還有這樣一批人。
他不太在意誰有沒有賣過東西給自己，反正每個月度季度年度的交易記錄，都在系統的領地店鋪欄里統計著呢！誰和他進行交易的次數最多，誰與他單次交易的價值最大，一眼就能看到，榜上有名的客戶，逢年過節少不了送份禮物慰問一番，至于那些自詡清高不與楚源交易的領主：你特喵誰啊？
毫無疑問，白展昭是個楚源黨，因此他寧可將石雕像交給楚源處理，若有什么好處，便宜了楚源，也絕不便宜系統商城，像他這樣的楚源黨，往往不怕楚源壯大，就怕楚源壯大的速度不夠快，他們就像是那依附在大樹上的藤蔓，只有大樹的身體健康，才能一直汲取到營養，若是大樹枯死了，他們也很難討得了好，至少在弄清楚華夏領地是怎么被楚源發展到今天之前是這樣！
而楚源顯然并未辜負他的信任，那顆能無副作用為普通人帶來超凡能力的“星之果實”，就是最好的回答，這樣一份禮物，豈不遠勝過系統那一百個金幣十倍百倍？
且不提白展昭對楚源是如何感激，楚源被橘貓說的有些倒吸涼氣。
“我有那么思慮周全嗎？”
“我真的是在拿白展昭做人體實驗？”
“所以反派BOSS竟是我自己？”
愧疚感一下子升起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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