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能夠有如今的地位，祖上的功勞太大。
賀家明的曾爺爺賀豐普是文學大家，哪怕已經隔了幾代，他的名氣依舊可以蔭蔽子孫。
所以對賀家來說，生意可以虧，錢可以少賺，唯獨名聲不能丟。
傅盈張口就把賀家家風給否定了，賀家明腦門上已經能冒出青煙來。
“賀家家風嚴苛，備受贊譽，你怎么敢……”
賀家明敢伸出手指對著傅盈，三爺粗厚的聲線打斷了他：“有什么不敢的，我師父罵的是你們這些后輩，又不是賀老爺子。
難不成她老人家說錯了？整個華國文明這些年來都一直在鄙棄糟粕，你們抱著一本家規吃老本，還整得挺驕傲。
行了，老子懶得廢話，什么家規不家規的跟老子沒關系，你們家小兔崽子嘴里噴糞，道歉又沒誠意，你既然是他長輩，就過來代替他把這個歉給道了！”
最終，賀家明還是憋著氣照做了。
如同那天在宴會上一樣，不情愿，但沒辦法。
“姑姑，能借一步說話嗎？”
離開之前，賀家明看向了賀老太，眼神隱忍。
吳婆子拉住賀老太：“我看著小子沒安好心，你別理他。”
“沒事，”賀老太拍拍她的手；“我也有些話要問他。”
兩人到了門外。
賀家明深吸一口氣，極力壓住火氣之后說道：“您到底要做什么？上次我就說了，看在三爺的面子，我可以做主讓您回到賀家，是您自己拒絕的。現在又把我叫過來，有意思嗎？您這算是在報復嗎?”
“是。”
賀老太承認了。
傅盈說了，罵人而已，完全可以小事化了，叫賀家來人，就是為了給她出氣。
賀老太如此坦誠，反倒讓賀家明不知如何接話。
“宴會那天，你跟我提到一件事，你父親當年背著我見過我丈夫，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我想，他對我丈夫不會友好。”
在賀老太的記憶里，她丈夫沒有見過賀家人。
是她跟家里人公布了戀情，并試圖說服他們，最后失敗，然后就跟丈夫提了私奔的事情。
當時她丈夫并沒有給出答案。
而是等了兩天之后，突然提出分手，并且言語十分激烈。
好在兩人最后冷靜下來并且堅持，才沒有錯過這段緣分。
這段記憶對兩人來說不算美好，所以之后從未提起。
但是她記得，哪怕是無意間提到賀家人，她丈夫的表情就會不對勁。
賀老太還以為，是因為賀家人不同意他們的感情，所以她丈夫對他們有意見。
直到上次從京都回去之后，她突然想到賀家明說的話。
也是，她的丈夫，是那樣積極陽光的人，不可能不爭取一下就帶她私奔，更不可能僅僅因為賀家人不同意就心懷怨恨。
所以傅盈發現她一個人傷心抹淚，并非是對賀家還有眷戀，而是想到當年她丈夫可能遭遇的事情。
“我想知道你父親跟我丈夫說了些什么，你要是不清楚，就叫你父親來說，不然今天的局面，還會發生的。”
賀家明擰眉。
老太太居然是記掛這點芝麻大小的事情。
“能發生什么，就是請他吃了一頓飯……”賀家明十分不耐煩的說道：“我爸跟我講過那天的事情，他請您的丈夫吃了西餐，提前給他點了一份牛排，然后他吃吐了，我爸就笑話了他兩句。”
就這？
雖然三哥做的不地道，但賀老太相信自己丈夫不是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記恨在心。
況且，她丈夫吃個牛排為什么會吐？
“非要逼著我找到你父親當面問問當天的情況嗎？”賀老太臉色沉了下來：“把你知道的都說清楚，如果不能說服我，你別想好過！”
賀老太寡居多年，和吳婆子關系破冰之前，從來都是冷著臉對人。
她這樣一黑臉，賀家明還真被唬住了。
不為別的，就沖三爺還在里面坐著，他就必須考慮得罪賀老太的后果。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開一個小玩笑……”賀家明說起來有些底氣不足：“我也是聽我爸說的，當年他就是想開個小玩笑，點了一份全生的牛排，又澆了一點鹿血……雖然看著有點……但都是頂級食材，您丈夫不識貨……”
后面賀家明說些什么，賀老太沒聽進去。
她丈夫是上過戰場的，親眼看見自己的好兄弟死在面前這種事經歷了好幾回。
雖然沒有到ptsd的地步，但是平日生活里對血腥有一定的抗拒性。
這件事賀老太跟家里人說過，她是想讓家里人知道她的男人是英雄。
她怎么都沒有想到她的哥哥會利用這一點，來看她丈夫的笑話。
賀家明說完之后，看見賀老太的臉已經去完全黑了下來。
他那點心虛反倒沒了。
“姑姑，您丈夫不會連這點玩笑都開不起吧，要是因為這點事您就要質問我，那我覺得當初家里人沒同意你們的婚事，是再正確不過的，賀家容不下沒有氣度的人。”
“你自詡賀家后人，有涵養有風度，卻不知道玩笑要雙方都覺得好笑才是玩笑嗎？否則就是單方面的取樂，那是沒有教養的人才會做的事情。”
不給賀家明回話的機會，賀老太繼續說道：“你放心吧，以后我應該不會跟你們有交集了，我覺得晦氣。
不過看在血緣一場的份上，我還是給你一個忠告，賀家再這樣被你們糟蹋下去，你曾爺爺留下的一世英名，會被敗干凈，百年書香只會淪為笑話，他老人家泉下有知該多心痛。”
直到包間的門被關上，賀家明都沒有理解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賀俊賤兮兮的湊過來：“堂叔，那老太婆跟你說什么啊？我跟你說，千萬別聽他們的，我真沒有故意惹事，我就是帶董萱來吃個飯，董萱你知道吧，就是那個……”
“啪！”
賀家明把今天受得氣都發泄在了這一巴掌上。
“別叫我堂叔，賀家的名聲，禁不起你這樣禍害，你爸難道沒告訴你賀家早就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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