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小娥的時候，袁姐停住了腳步。
對這個女人她有恨意嗎？
應該是有的。
起碼曾經有過。
剛發現胡永帶著小娥私奔的時候，她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她自認沒有虧待過小娥。
一個背井離鄉闖蕩的小姑娘，沒本事沒文憑，為人又老實木訥。
說句難聽的，如果當時碰到壞人，把小娥拐走了肯定還傻乎乎的幫人數錢呢。
留在包子鋪里幫忙打工，包吃包住，怎么都比流落街頭強。
非說她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讓小娥討厭。
應該就是她對小娥一向都不夠親近，反而十分嚴厲。
可她跟小娥說到底只是老板和員工的關系，她也不是什么爛好人，不投緣又何必勉強跟親姐妹似的。
所謂的嚴厲，也只是為了教她做事而已，在那里打工手腳笨了不得被老板說教？
還有一件事，應該就是她要給小娥說親，讓她嫁到何家去。
但……那門婚事最后也是小娥自己同意的啊。
退一萬步，就算她有做得不對的地方，總歸是她好心才有小娥一個落腳的地方吧。
小娥怎么就能昧著良心在她眼皮子底下勾搭她的男人呢？
等她慢慢放下這件事，重新振作起來之后，才意識到這種恨其實挺幼稚的。
仔細想想，小娥年輕又好看，在包子鋪又有一份正經工作，真想找個人嫁了一點都不難，怎么就能看上胡永？
就算能看上，兩人能到私奔的地步，也不是她一個小姑娘能決定的。
再后來，她心越來越寬，已經能夠跟沒事人一樣和余程聊起這件事。
余程遮遮掩掩，讓她察覺到了些什么。
跟杜勇在一起之后，她總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小娥可能有錯，那也只是在胡永要帶她私奔的時候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而已。
從頭至尾，都是胡永在做惡心的事情。
自那以后，她對小娥就談不上恨或不恨了。
就連面對胡永，她都調動不起來過激的情緒。
所以此刻，小娥畏畏縮縮往一邊躲，袁姐卻跟沒看見她一樣，徑直走了過去。
杜勇跟小娥沒有見過幾面。
印象最深的就是她跟何耀籍結婚那天。
當時他帶著小弟跑去聽墻角，只覺得這些人玩得比他一個混混還花，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訛錢。
至于小娥這個人是好是孬，根本懶得搭理。
如今再見到，小娥就是長三只眼睛，他也不想多看一眼。
唯一需要在乎的，就是她會不會再次傷害袁姐。
于是下意識的，經過小娥身邊時，杜勇把袁姐牽到另一邊。
如同防瘟神一般的舉動，讓躲躲藏藏的小娥感覺心又碎開了一個口子。
憑什么！
一個拋棄過的黃臉婆，能走狗屎運發財也就算了，為什么還能被男人這樣寵著。
她不比袁姐這種老女人更有吸引力嗎？
為什么她就越過越凄慘？
而且這個男人，看起來比胡永要好太多。
不只是剛剛那份擔當。
哪怕是最直觀的外表，雖然談不上是帥哥，但也算周正，主要是顯得年輕，收拾得又干凈利落，再加上一點痞勁，很容易讓人心動。
“你知道這個女人還沒跟她老公離婚嗎？你跟她好，其實是在當小三。”
大概是被嫉妒心沖昏了頭腦，小娥完全忘記今天來的目的。
也忘了她對袁姐應該是有愧的。
張嘴就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袁姐停住腳步，轉頭看向她。
眼神里有很多疑問。
她是真沒搞懂小娥這是要做什么？
可是她的反應，落在小娥眼里就成了被嚇到。
小娥捋了捋頭發，走近了幾步，依舊只對著杜勇說話：“她一邊吊著她老公，一邊跟你好，你是不知道情況還是明明清楚，卻只想吃軟飯呢。”
不等杜勇回話，袁姐已經揚起手給了她一巴掌。
“我不找你算賬，你倒是自己找上門來討打，小娥，我當初收留你可真是瞎了眼。”
小娥捂著半邊臉揉了揉，沒當回事。
“我跟胡永是對不起你，這一巴掌我認了，但一碼歸一碼，袁姐，我還是可以說兩句公道話吧。”
“說吧。”杜勇接上話，嘴角習慣性勾著壞笑：“看看你狗嘴里能吐出幾顆好牙。”
一邊說著，一邊又把袁姐護在了身后。
小娥看得眼睛都紅了，嘴上就更加不饒人。
“這第一呢，胡永不要你確實是有錯，可你沒能給他生個孩子，這事你承認吧，所以也不能說錯全部在他。
第二，我從沒想過很你搶男人，是他逼得我，說到底也是你自找的，如果當初你沒讓我留在包子鋪，大家現在各有各的活法，也不會鬧成這樣。
第三，事情已經成了這樣，說再多也是廢話，我挨了一巴掌，也不欠你了。反正現在就是我給胡永生了個兒子，他也答應給我一個名分，
你身邊既然已經有男人了，總不能吃著碗里瞧著鍋里，哪邊都不肯放手吧，真把我逼急了，大家都不好看。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我的孩子，不會給你的，我勸你也想清楚，就算你跟胡永過下去，孩子也是我生的，我才是她親媽，你難道非要上趕著給我兒子當奶媽？
再說了你都沒生過孩子，能有奶嗎？”
一番話說下來，袁姐氣得胸口起伏。
當初多么老實的丫頭，現在怎么變成了這樣？
杜勇倒是很平靜。
小娥自認達到了目的，指著他：“你說，我說的在不在理？看你也是個好人，別被人戴了綠帽子還在那犯傻。”
“嗯，你這屁放得確實挺臭，說狗嘴都抬舉你了。”
杜勇又不是什么講究人，上了脾氣這張嘴比誰都能損。
在小娥怔楞的時候，他繼續說道：
“我看你這顆腦子已經沒用了，誰跟你講道理誰是傻逼，那我就直說了。
就胡永那尿性，你要是稀罕就把他鎖在家里，千萬別放出來膈應人，更沒誰愿意養你那寶貝兒子，你要是奶水不夠，想找人幫你一把，倒是可以給你介紹一個人。”
小娥莫名有點緊張，總覺得杜勇不會說出什么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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