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娟擔心發生了什么事情。
甚至以為是被偷了錢包，問要不要去報警。
馬老師這才慢慢把情況說清楚了。
他嘆了一口氣，語氣里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從來沒有學生能夠到市里參加這種考試，所以經費預算里從來沒有這一項，也估算不出來大概要多少。
所以我跟校長說的是，先由我墊著，花了多少錢回去給我報銷。
可是我沒想到，這錢這么不經花，我就想讓孩子們吃點好的，結果買完飯，手里就不剩多少了……”
后面的話，馬老師沒有再說了。
可能是覺得自己這個老師當的不稱職。
如果這次傅娟沒有跟著來，他都不知道該找誰借錢。
而傅娟，大概也能想到馬老師沒說完的話里，還有多少隱情。
連水村以及周圍幾個村子，交通不便，經濟落后。
早幾年的時候，很多人連吃飯都成問題，對上學這種事沒幾戶人家當回事。
當時的學校就已經差點辦不下去，就算康校長跟孫主任挨家挨戶的做工作，每年開學也就寥寥幾個人，還一大半都付不起學費。
為了更好調配教學資源，上面原本決定將這所學校和其他學校合并起來。
可是那對于附近幾個村子的孩子來說，上學就更加不方便了。
康校長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如果接受這個規劃，又會有將近一半的孩子選擇棄學。
最后還是康校長跟孫主任據理力爭，甚至自掏腰包才把學校留住。
后來學校的學生多了，又有了支教老師，學校的情況才好一些。
只是學校的經費雖然有所上漲，想要養活這么多學生和老師還是很難。
康校長和孫主任任教這么多年，每個月除了給家里拿點必要的生活費，余下的工資幾乎全捐給了學校。
這些事情，附近幾個村子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所以對學校的老師格外尊重。
只怕這次也并不是估不出預算，而是學校的經費承擔固有預算都有困難，一時半會拿不出多的錢來。
而競賽這樣的事情，學校又不可能放棄，只能讓馬老師先墊付。
只是，馬老師的工資，本來也沒多少，平時也會拿出部分來貼補學生。
一下子五個人跟著來市里，還是在最繁華的地段，他手里剩下的那點錢，肯定是不夠的。
傅娟有點懊惱，這些情況她都是知道的，怎么就一時半會沒有想到，還真的以為她的吃住費用都是學校經費里面的。
傅娟把錢拿給馬老師之后，馬老師很明顯松了一口氣。
“傅姐，這次真的多虧有你，等回了學校，我馬上還錢。”
傅娟知道，她這個時候肯定是推辭不過，沒必要爭論，等回去之后再說。
吃完飯，兩個男學生就跟馬老師回了房間。
“姆媽，你在想什么啊？”
大丫發現，從跟馬老師說完話之后，傅娟就一直在想事情。
傅娟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
“大丫二丫，姆媽一直沒有給你們壓力，但是現在姆媽還是想多說兩句，你們能夠學到知識，能夠有參加這種考試的機會，都是因為你們的老師在默默的為你們保駕護航，
所以你們的成績不只是代表你們自己，也是在為學校爭光，姆媽希望你們明天一定要加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說話的語氣太過嚴肅，兩個孩子沒有立即回話。
傅娟也怕真的讓她們緊張，又接著說道：“等明天考完，正好是周末，姆媽帶你們在市里玩一天再回去怎么樣？”
畢竟還是兩個孩子，聽到這個自然是高興的。
“嗯，姆媽，你放心，我們肯定會好好考的！”
翌日，早上九點開考。
傅娟不是老師，不能進入考點，只能在賓館等著。
馬老師把四個孩子送到座位上之后，就和別的老師一起被安排到休息室去了。
馬老師總共都沒有任教幾年，除了偶爾到鎮上開個會，所有的工作都是在學校里面，所以這些外校的老師，他一個都不認識。
于是只能坐在一個角落里，聽其他老師聊天。
要是能夠有一個話題能夠順利加入，他再開口。
很明顯，其中好幾個老師都是這種場合的常客了，彼此認識，剛打照面就聊開了。
“上面已經出文件了，這次競賽成績要是好的話，有機會直接被市重點接收，哎，周老師，你的學生總要占個名額吧。”
“那還用說，每次這種競賽，他們學校都是獨占鰲頭，咱們都只能分口粥喝。”
被點名的周老師是個跟孫主任年紀差不多的中年男人。
大家這么給面子，他也只是笑笑，很明顯是已經習慣了。
“哎，不過這次初賽的成績你們應該都看了吧，廣連中學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怎么之前都沒有聽說過，今年一下就占了四個名額，還有一個孩子排名全區第二。”
“你一說我也想起來了，當時我們學校還專門為此開學討論了一次，那個廣連中學往年可都是在初賽墊底的，今年真是奇了怪了。”
“可不是，明明今年競賽的題那么難，我們學校都只進了六個決賽，跟往年比少了將近一半。”
聽到有人討論自己所在學校，馬老師臉上有光。
這就是打入話題的好時機啊，馬老師正要說話，卻有人在他前面開口了。
“考試這種東西，總有一點運氣的成分，你們說的那個學校我也聽說了，也專門去查了一下那幾個孩子以往在聯考中的成績，表現一般，可能是賽前輔導的時候，正好撞對了幾道題。”
周老師的分析，大家也是信服的。
不然這成績提升的，也太兇猛了一些，完全不是正常現象。
“說的是，不過如果是因為運氣，這次決賽怕是就不那么容易了，總歸還是實力比運氣重要一些。”
聽了這些談論，馬老師突然就沒有說話的興趣了。
也不想解釋什么。
只希望幾個孩子能用成績幫學校再爭一回臉。
等了兩個小時，總算是聽到考試結束的信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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