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悠悠醒轉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接近十二點了,我爬起身,點了根煙,走向前院。
老段居然還沒睡,他坐在小院的門檻上,望著遠處黑壓壓的夜幕,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我走到他身邊,他對我笑笑,說你多久沒睡覺了?
“兩三天吧...”,我依靠在門邊,吐了口煙,淡淡的答他。
從蘇眉被我開槍打死那天起,算到今天,應該有差不多半個月了,這半個月時間里,我好像在英國國安部的地牢里斷斷續續睡過一會覺,在羅馬的垃圾堆邊,也睡過一會...
然后就是跟瑟琳荒唐的那一夜,睡過一次,再一次,就是今天了。
“聶哲,你知道為什么我一直說,要讓你做個壞人嗎?”,老段突然莫名其妙的問了我一句。
“你說過,上位者,必須心狠手辣嘛...”
老段笑笑:“不,其實是因為你太善良,你若是個天生的壞人,我就要勸你善良了...”
“呵呵...”,我禁不住嗤笑出聲,一股極度嘲諷的感覺涌上心頭...我?善良?
“我在監獄里等了20年,才等來你,原本我對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沒想到,我居然看走了眼...”,不知為什么,老段今天好像話特別多。
我長長嘆了一口氣:“我原本就是個普通人,沒什么本事...”
老段側過頭笑望著我:“怎么,你覺得我是說你不行?”
我沒說話。
“我以前說過,你是歷任判官中,最沒本事的那一個,但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老段拍拍我的肩:“你現在做的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期,20年前的我,遠不如今天的你...”
我低著頭,還是沒有說話。
老段從手邊摸出兩瓶酒,擺到我的腳邊,我一看那酒瓶,心頭猛的一跳:“你居然還有這果酒?”
“留給你的,最后兩瓶...”
我強忍著痛飲的沖動,搖搖頭:“我不能醉了,沒時間了...”
老段也沒理我,反身進了廚房,端出來好大一盆像是山雞的玩意,滿滿的一盆,好像仨老頭都沒動過筷子。
我從早上開始就粒米未進,卻沒什么胃口,對著老段搖了搖頭。
老段瞪著我:“知道你嫌棄咱們幾個廚藝差,這盆野味,是老子跑下山找廚子做了再端上來的,這你都不賞臉?!”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只能夾起一坨送進嘴,一進嘴,我就目瞪口呆。
老段在一邊呵呵的笑,說我就隨口一說,往返幾十里山路,這你也信?!
這個老王八蛋,真他媽的,我服了。
“其實還行,沒那么差,你干嘛就拿一雙筷子?一起吃啊...”,我吧唧著嘴,又夾了一大坨送進嘴里。
老段擰開果酒,送到我手里:“有天大的事,明天再說,小六知道你來了,正在往這趕,明早應該能到...”
“嗯,那行,我明天就得走,這件事,耽誤不得...”,我接過果酒,猶豫著,喝了一小口。
清涼微酸,入口淡淡的果香,我忽然很想念紅衣,還有我的小聶風。
“你說的那些基因改造人,真的那么厲害?跟人一模一樣?”
“嗯,昨天跟一個打了一場,我傾盡全力的話,應該能贏,不過,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所保留...有兩個,我必敗,如果是三個,我連逃跑的機會都不會有...”
“你有計劃了嗎?”
“按你說的,加入他們,如果有機會的話,同歸于盡...”,我嘴里嚼著野味,喝著果酒,含糊不清的說道。
“你說的那些基因改造人,有十幾個?”
“他們是這么告訴我的,搞不好還不止...”
“很難,他們不會給你同歸于盡的機會...”
“嗯,我想過,炸藥什么的是別想了,用丙泊酚,可能會有機會...”
“你的威脅是那些基因改造人,你有什么辦法能把丙泊酚同時送進他們嘴里?萬一那玩意對他們無效呢?”
我嘆了口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到時候再想辦法...”
老段從我手里搶過酒瓶,貪婪的喝了一口:“上次我告訴你的電話號碼,你還記得嗎?”
我愣了一愣,他不說,這事我都快忘了:“記得,背熟了的...”
“明天下山以后打那個電話...”
我從老段手里搶回酒瓶,喝了一口:“什么牛逼人物,能解決這個事?”
老段笑了笑,說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老段,我要是解決不了光明會,要怎么辦?”
老頭撇撇嘴:“死幾十億人,世界末日唄,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操...你他媽的,會不會聊天?!”
“干嘛,還要老子安慰你,說沒事,車到山前必有路?”
“我尼瑪,你他媽說幾句假話騙騙我也好啊...”
老段拍拍我的肩:“聶哲,人不是面臨大事,就看不出真實的品行,男人不是經歷過磨難,肩頭就挑不起擔子,我相信你...”
老段好像從沒有拍過我的肩頭,但這已經是今晚的第二次了。
我一口喝光了瓶中的果酒,把酒瓶遠遠的扔了出去:“操!去他媽的愛誰誰!”
“對咯...”,老段又拍拍我的肩。
第三次了。
我從他腳邊搶過另一瓶果酒,老段眼巴巴的看著酒瓶,喉頭滾動,死皮賴臉的對我陪著笑臉:“分兩口...”
“滾蛋!”,我打開酒瓶,咕咚咕咚一口悶干了瓶中酒。
老段眼巴巴的看著我吞下了最后一口,不死心的從我手中搶過空瓶,對著嘴晃了好幾下,才站起身來,拍拍屁股,又拍拍我的肩,施施然的進了房。
我斜倚在門邊,望著夜幕中璀璨的繁星,思緒慢慢飄遠。
ps:
鐵子們,猜猜那個電話屬于誰,是個什么身份。
友情提示,是個巨牛,船到橋頭沒有直,他就可以直接把橋拆了的那種人。
這個挺難,確實不好猜,能猜中的我估計萬中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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