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非要我幫你？”劉老頭十分不解，慕容雅雅的能力不差，要種什么吩咐下人，自己偶爾指揮便好，用得著他這個老頭子？
慕容雅雅不禁莞爾，提著裙子坐在田邊，絲毫沒有名門貴女的樣子。
她看向劉老頭，拍拍田埂，讓他也坐下。
劉老頭屁股一沉，坐在不遠處，奇怪道：“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權貴家的嬌小姐。”
“老頭，我都嫁人了！”慕容雅雅指了指頭上的婦人發簪，不明白為什么那么多人都以為她是還未出閣的小姐。
劉老頭眼睛一瞪，語氣不耐：“我不是說這個！我只是老了，又不瞎！”
慕容雅雅“哦”了一聲，隨手把了跟狗尾巴草，在手里折著玩。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比起刺繡、插花，種地確實不太高雅。”
慕容雅雅手下一停，眼神飄向山頂的炊煙，思緒也跟著飄遠。
幼時她輾轉各地，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不知道哪一天就會被毫無預料地趕出去。
所以她一直渴望有個家，在填寫高考志愿的時候，她選擇了全國一流的建筑大學，卻因為查了幾分被調劑到了農學專業。
她沒有氣餒，努力學習，想轉專業到建筑系，卻在學習中逐漸愛上了農學。
在田野中找到了從未有過的平靜。
再者農學帶來的優點是廣泛的，幾乎所有人都能受益，讓她感覺到了人生的意義。
她擁有最樸素的愿望，也是最難視線的愿望。
“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吃飽飯，不再為一粒米奔波。”
劉老頭著實怔了一下，完全沒料到慕容雅雅會這么說。
“不是說刺繡，或者插花有什么不好。如果是清閑時，偶爾換換腦子，我也很喜歡。但我有自己的使命，會竭盡全力去實現。”
慕容雅雅扔下手中面目全非的狗尾巴草，微笑著向劉老頭伸出手。
“所以啊。老爺子，我希望你幫我，讓我不至于那么孤單。”
太陽慢慢劃過天際線，慕容雅雅近乎融化在柔和的目光里。
劉老頭眼睛睜大，怔怔地望著她。
過了許久，久到慕容雅雅以為他不會伸手的時候……
他突然笑了。
是志同道合的那種笑，是幸有知己的那種笑。
兩人完成了世紀的交握，成功達成了口頭協定。
第二天一大早，寒書拿著一紙合同，敲響了破廟的大門。
“袁家的地？”
劉老頭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在合同上快速略過，看到了一行奇怪的內容。
“由我來打理袁家位于城西的荒地？！”
劉老頭瞬間清醒，緊抓著合同，質問寒書。
“這是什么意思？”
“袁家的地怎么會在那小丫頭手里？”
寒書面無表情，一邊拉過劉老頭的手按上紅色的印泥，一邊解釋袁家的事情。
“袁家倒臺，那片地是給夫人的……精神損失費。”
他也是記了好久才記住，這個怪模怪樣的詞。
“大概是說受到了驚嚇，白天敏感多疑，晚上輾轉反側。”
寒書回憶起慕容雅雅那幾天的樣子，上午去地里，下午吃香喝辣一件不少，還能睡個美美的午覺。
在慕容雅雅的面前，他露出了質疑的眼神。
慕容雅雅眉毛一挑，一邊大口挖著西瓜，一邊吐槽道：“我不受影響，是我精神健康，抗性高。不代表袁家就沒有錯。”
寒書被她的歪理說服，最后只能點頭同意。
夫人說得對！夫人說得妙！
聽夫人一言勝讀十年書！
沒錯寒書平時不茍言笑，但內心世界卻很豐富。
簡單來說就是悶/騷！
劉老頭一臉煩躁，揮手打斷他的思緒。
“那片荒地足有千畝，她讓我一個老頭子種到何時去！”
劉老頭氣呼呼地，對昨天輕率的舉動十分后悔。
這些權貴沒一個好東西，連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都一肚子壞水！
雖然這么想，他還是印上了指印。
答應的事情要做到。
他不是那種半途返回的人。
但卻跟慕容雅雅提了個要求，讓寒書帶了回去。
“招工啊？”慕容雅雅一臉無所謂道，“這有什么難的？那千畝地總要找人干活……”
說到一半，她猛地一頓，意識到了什么？
“他有其他要求？”
寒書點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他想在城外的流民中招工。”
慕容雅雅聞言一愣，她確實聽說過城外聚集了很多流民。
就說是因為水路改道，失了田地。
說起這水路，還得從三年前皇帝下旨遷都說起。
皇帝本意是為了遷往北邊，威懾日漸強大的北狄的作用。
就在他以為自己將要完成一個壯舉的時候，朝廷眾官員一致反對。
遷都說得容易，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勞民傷財不說，還困難重重。
光是這水路就不是南北通暢，搬東西很費勁。
這時有人給皇帝出主意遷都前，先修水路，先把南北修通了再搬家。
所以才有了三年的水路改道。
當然占用百姓的田地是有補償的，但實在是微乎其微。
畢竟水路是個大工程，皇室也沒錢了。
而且大周所有的地的所有權都在皇室，百姓有的只是使用權。
說是補償，其實是遣散費。
告訴他們，不把地借給你了，另謀出路吧。
這不把這幫種了一輩子地的人逼上了絕路嗎？
慕容雅雅思忖片刻，點頭答應：“你告訴劉老頭，我知道了。”
……
慕容雅雅對種地是認真的，行動力非常快。
第二天就聚集了城外的一幫流民。
聽到有人想雇傭他們，剛開始一臉警惕，在知道慕容雅雅與司徒家的關系后，每個人爭先恐后地要加入。
簡直恨不得馬上上工。
慕容雅雅看著手里的賬目，眉心皺成了一團。
錢啊！
沒有錢啊！
這才來錫州多久，只見出賬，沒見進賬。
發給工人們安頓的基礎費用，賬目上只剩下可憐兮兮的幾百兩。
凌霜看到慕容雅雅一臉頹喪，有些不解道：“夫人，您去跟老爺要，他肯定會給啊？”
她跟在夫人身邊有兩年了。
老爺對夫人是極好的。
慕容雅雅嘆了一口氣，揉了揉凌霜的小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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