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里泡得久了，她突然感到一陣冷意鉆入骨頭之間的縫隙中。
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白思禾站起身來，拖著綿軟的身體換了衣服，趁人不備離開了陸家。
一頭扎進自己的小公寓，她坐在樓梯上，不斷感嘆著當初不該過于依賴系統。
明明剛穿來的時候，她還對那些獎勵嗤之以鼻，現在沒了那些加成，怎么頹得像個廢人。
看看這個所謂的“家”，連沙發都沒有。
她拉開窗簾，坐在夕陽之下，定定地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
那些人何其渺小，明明都是書里沒有名字的背景板，卻仍在為生計勞碌奔波。
遠處的小花園里，一個瘦弱的男孩被三個大孩子圍住，像是一場霸凌事件正在上演。
只是，那個男孩卻先聲奪人地沖了上去。
像不知疲倦，失去痛覺一般，倒了就再爬起來。
直到最后，那三個大孩子鼻青臉腫地落荒而逃，而那個瘦小的男孩卻呈大字形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息。
白思禾幾乎能聽見他高聲大笑的聲音。
她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甘來，小孩子都知道遇到困難要直面它，被打倒了就爬起來。
自己難道連個小孩子都比不上嗎？
沒了系統，她也不該是個廢物。
她甩甩昏沉的腦袋，心中輕快不少，也有了些困意，向樓上走去。
躺在床上的一瞬間，她猛地彈起來，按亮了床頭的臺燈。
床上雖然空無一人，但被子卻被弄亂了，那上面還有不屬于她的煙草味。
唯一一個知道公寓密碼的馬松是不抽煙的，這味道絕不是他留下的。
那個穿越者，居然大搖大擺地來過她家，甚至睡在她的床上！
還刻意留下痕跡，像是在對她炫耀，更像是一種無聲的嘲諷。
白思禾干嘔一聲，翻身下床。
雖然被強化過的體質數據消失，但她這一年多的鍛煉沒有白費，身體還是比最開始穿進來的時候好了不少。
所以她的動作也非常迅速，下床后直接離開702，進了隔壁的703。
一整夜，她都沒能進入深度睡眠，總覺得有人站在床頭，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
可睜開眼睛，又什么都看不到。
直到天色大亮，她才睜著布滿血絲的雙眼，站在鏡子前自嘲。
怎么這么廢啊。
再不做出點改變，真的要成砧板上的魚肉，任由那個只敢躲在黑暗處意淫的狗東西肆意宰割了。
明明知道自己該重新振作起來，和那個不知名的穿越者對抗，可她就是提不起半分精神。
強撐著回去把床品換了一遍，她又一次當起了咸魚，每天都渾渾噩噩。
到最后，幾乎放棄了和那人對抗的想法。
就這樣吧，反正原本的世界中，她已經死了。
死人就該有個死人的樣子，不是嗎？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天，門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躺在地板上的白思禾側頭看過去，盯著那扇門沒有動作，等待著門外的人自己離開。
可惜外面的人非常堅持，一遍一遍地按著門鈴，吵得她沒有機會繼續裝死。
她拖著無力的身軀，打開門，外面是滿臉擔憂的陸家兄弟。
“思禾……”
陸一邈看到她的模樣，聲音都變了調。
幾天沒見，她像一朵失去陽光的花兒，憔悴且枯敗。
陸一皓的目光越過她肩頭，向里看去。
原本溫馨的客廳此刻窗簾緊閉，隱約能看到里面空空蕩蕩，像是被人搬空了。
她要走了嗎？
白思禾如同一潭死水似的眼睛恢復了些生氣，打量了兩人很久，才開口：
“你們怎么來了？”
陸一邈張了張嘴，所有的話都哽在喉嚨內，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急得臉都紅了，只好把眼神落在陸一皓身上。
陸一皓拍拍他的肩，上前一步：
“能不能讓我們進去說？”
白思禾冷漠地搖搖頭，頓了頓，才說：
“如果不想死的話，我勸你們離我遠一點。”
也許徐庚說得沒錯，和所有人保持距離，對大家都好。
反正，那人是沖她來的。
在白思禾的驚呼聲中，陸一皓不由分說地將她扛起來，拽著弟弟大步進入屋內。
不知道是誰開了燈，刺眼的亮光讓長時間躲在黑暗中的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陸一皓失控似的把她按在墻上，聲音中的怒氣幾乎把她穿透：
“為什么說這種話？我們在你心里，就是這么膽小怕事的嗎？”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那個人是誰？有什么不能說的？”
“為什么要把一切都藏起來自己消化？我們不需要躲在一個女人身后，我們希望的是一起面對，替你遮風擋雨，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說到最后，他幾乎是用吼的。
白思禾抬眼看過去，兩人都是逆光而站，燈光為他們鍍上一層炫目的白光。
她搖搖頭：
“你們不是……”
她想說，不是躲在女人身后，但說到一半，又覺得荒唐至極。
什么時候，她已經默認自己是任人宰割的后宮文女主白思禾了？
雖然那人是以她為原型寫的這個角色，但他們之間一點都不像。
書里的白思禾溫婉、單純、善良到有些傻、也和聰明不沾邊。
可她呢？
從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猴王。
是國內頂尖企業中最年輕的高管。
她甚至覺得自己那種帶有鋒芒的善良算得上狠心。
他們不一樣，也不可能一樣。
自己永遠都不可能變成書里的白思禾，哪怕他真的成了女人，也不會是這樣的。
白思禾腦海中一片清明，那些逐漸流失的勇氣又一次游走全身。
“恭喜宿主奪回八十點精力值！”
系統驚喜的聲音在腦海中響了起來。
它恢復了？
白思禾迅速和它對話：
“什么八十點精力值？”
系統語氣輕快，似乎是心情很不錯，解釋道：
“精力值就是維持你身體正常運行的基本數值，共一百點！”
“十天前在電影院，你和另一個人對視的時候，他的系統對你發起了攻擊，并且在你昏迷期間持續吞噬你的精力值。”
“我太弱了，就算關閉所有和你的聯系，全力支撐，也只能保護住二十點，維持你的正常生活。”
原來系統不是受了傷，而是在盡力幫自己守護最重要的東西。
白思禾突然有一絲感動。
系統繼續說：
“因為損失了八十點精力值，你醒來之后才會喪失斗志，失去信心，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
“它比上一次遇到的時候厲害太多了，我都差點守不住最后的二十點，幸好你及時從這種狀態下走出來，把它趕出去了！”
“不然，等到全部精力值都消失，你就會徹底迷失，任人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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