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澤發現，站在自己另外一邊脖子吹氣的，竟然是彭文卜！
再聯想到剛剛楊雪說的話，他額頭上多了幾滴冷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就在這時候，外面響起了彭文卜的呼喊聲。
“小澤子，看完了嗎？”
邱澤神情凝重，看向窗戶，那里有一棵大樹緊貼著窗口，隨風搖擺著。
“從二樓窗戶下去。”他沉聲道。
楊雪此刻身體發軟，還沒緩過來，也沒什么主見了，聽邱澤這么一說，連忙來到窗戶口，可是向下一看，心里又害怕，這里是二樓，她可從來沒在這么高的地方爬下去。
邱澤見對方猶豫，連忙說道：“快點，沒時間了，抱著那棵樹，滑下去！”
楊雪咬咬牙，躡手躡腳的將身體探身窗外，緊緊的抱著大樹。
還好樹干比較光滑，她很順利的落下。
邱澤也連忙翻出窗戶，而這時候廁所外的腳步聲響起。
一步，兩步，三步……
每一步都讓邱澤沉悶，額頭上不禁多了幾滴冷汗。
“邱澤，你在做什么？為什么不回答我？”
彭文卜大喊著。
邱澤咬咬牙，剛準備滑下去，彭文卜突然間加快步伐，跑進了衛生間。
他看到了邱澤，震驚道：“你要做什么？”
邱澤二話沒說，順著樹干往下落，衣服卻不小心掛在樹枝上，落地的時候摔了一跤，腳踝處傳來鉆心的疼痛。
他扶著腳踝，知道自己將腳扭了。
彭文卜已經來到二樓的窗戶口向下張望。
月光灑在邱澤的身上，同時也灑在彭文卜半張側臉上，在月光映襯下，表情有些猙獰。
邱澤看向楊雪喊道：“你快跑，不要管我！”
楊雪眼神有些掙扎，不過還是聽了邱澤的話，踉蹌的跑離這里，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邱澤咬咬牙，艱難的站起來，一瘸一拐的走著。
他不知道彭文卜有沒有追上來，此刻的他只想要逃命，來不及想別的。
一層黑色的濃霧開始在周圍彌漫，如同海水般將周圍淹沒。
邱澤有些頭暈眼花，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甚至有些看不清楚自己手的模樣。
黑霧影響了他的視線，超過兩米的范圍都是一片模糊。
邱澤渾渾噩噩，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他額頭冒著冷汗，雙腿快要支撐不住身體。
終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身體融入冰冷的寒夜。
不過坐在地上的那一刻，他聽到了紙張脆響的聲音，低下頭一看，自己正好坐在一疊舊報紙之上。
“這是……”他想到了之前遇到的保潔大爺，對方就坐在一疊舊報紙上休息，難不成自己跑到了這里？
此刻他頭腦發脹，整個人昏昏欲睡，于是抽出一張舊報紙看起來，這是如今能讓自己頭腦保持清醒的辦法。
報紙已經有些褪色，上面沾染了灰塵和泥土，留下歲月的痕跡。
2010年十一月，已經是十年前的報紙。
上面帶著大標題：東安市成立東部新區，將引領經濟發展新臺階！
邱澤依稀記得，也就是那一年，東安市房價大漲，讓年輕人苦不堪言。
90后，一群被收割的韭菜。
邱澤繼續往下看，在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有一個小標題。
“地鐵龍鳳山車輛段修建期間，有人員高處墜落，導致一死一傷，安全生產，大意不得！”
下方，進行了一些詳細介紹。
那年代的新聞，還沒有那么多忌諱，足夠唬人就行。
所以對當時場面的介紹也比較細致，也就是這種細致，讓邱澤心里一顫，一剎那間仿佛理清楚了所有的脈絡。
一個腳步聲緩緩走來，從遠到近。
邱澤苦澀一笑，拿出那包抽了一半的中華，點燃了一根，那一絲光亮在黑暗中格外閃耀。
終于，人影從黑暗中走出，他就站在那里，緊緊的盯著邱澤，一動不動，最后才緩緩的開口。
“你為什么一個人跑掉？”
邱澤微微抬頭，盯著彭文卜，看著對方疑惑的小眼睛，深吸一口煙。
“我朋友是個好人，不要那么對待他。”
彭文卜微微皺眉，有些聽不明白。
“你在說些什么？莫名其妙。”
邱澤微微低頭，盯著地上的煙灰，平靜的說道：“也對，臉著地，面目全非，皮開肉綻，你估計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彭文卜一聽急了，“小澤子，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你別忘記了，是你將我帶到這里，現在竟然懷疑我？”
邱澤眼神微瞇，直直的看過去。
“梁恒勝，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你難道不記得了嗎？”
彭文卜發著呆，嘴里喃喃自語，“梁恒勝……梁恒勝……”
這一個名字，似乎喚醒了他一些沉睡的記憶。
邱澤抽著煙，仿佛這黑暗與自己無關，他沉聲道：“車輛段的鬼根本不是李兵，他也只是一個被害者罷了。
所謂的招鬼游戲，也不過是無稽之談。
他被害的真正原因，是被你換了臉吧？”
邱澤自顧自的說著，也不管對方是否回答。
“前幾天夜里在廁所，你將李兵的臉取掉，化為己用。只是可惜，這張臉沒辦法一直用，所以那天夜里，你偽造成李兵靠近我，想要對我下手，只是在我暈過去的一剎那，正巧周建偉幫我打開了司機室門，于是你改變了目標，取走了周建偉的臉。
不過周建偉卻并沒有立刻死亡，而是經過了四五個小時的漫長痛苦才死。
我猜想，剛剛被取走臉的人，應該還有幾個小時活命的機會。
而今天晚上，彭文卜上衛生間的時間里，你取走了他的臉！如果我猜的沒錯，此刻彭文卜的身體，還在男衛生間里！”
彭文卜神色冷漠，盯著邱澤，一言不發，像是回憶起什么事情。
邱澤深吸一口煙，繼續緩緩說道：“梁恒勝是你的真實名字，十年前你在二樓的廁所上空施工作業，沒有系安全繩，從上方掉下，頭著地！所以你迫切的想要一張人臉來彌補你的不足。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樣的一種意識形態，但是我警告你，將我朋友的臉還回來，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
邱澤的憤怒已經戰勝了恐懼！
是他將彭文卜帶到這里來，他便絕對不能讓自己朋友出事！
盡管他面對的是恐怖和未知，但是曾經當過特種兵的他連死都不怕，這又怕什么？！
彭文卜的臉漸漸變得猙獰起來，他的嘴里還在喃喃自語著。
“梁恒勝，梁恒勝……”
隨后，他的臉開始潰爛，五官開始凹陷，彭文卜的臉消失無蹤，換來的卻是一張血肉橫飛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