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婳說的風輕云淡，但每一個字，都狠狠的敲在秦硯的心尖上。
他說，“婳婳，我不允許你這樣說自己。”
林婳笑了起來，她推開秦硯，掀開被子下床，就那么坦誠相待的站在秦硯的面前。
她抬手指著自己胸口的位置，笑容中全是眼淚，她笑著說，“秦大總裁，你捫心自問一下，你說這話的時候，這里不覺得惡心嗎？你不允許我這樣說自己，那你又是如何對待我的？”
秦硯這時候才察覺到有什么不對。
不是，其實從走進這套公寓開始，他就已經察覺到林婳的不對勁兒了，只是那時候他太氣憤了，又覺得林婳對他全部都是敷衍，他想找一點存在感，讓自己好受點。
所以才會刻意的去忽略林婳的不對勁兒。
秦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
林婳抬手隨便抹了把眼淚，繼續說，“是，是我癡心妄想，才會想出像正常人那樣談三個月的戀愛，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么要提出這樣的要求？因為你從來都沒有將我看成一個人，對你來說，我不過是一只寵物，只需要乖巧聽話惹你開心的寵物。”
秦硯咬緊了牙關，他想說不是這樣的，一開始他可能會有這種想法，但是后來不是了。
甚至連一開始他有這種想法，也是他自己給自己催眠的結果。
秦硯聽不得她這樣說自己，他本能的反駁，只是說出的話，沙啞的不像話，他說，“婳婳，不是這樣的。”
林婳倏地大聲喊道，“明明就是！或者說的更赤裸一點，你跟那個想要強奸我的男人，跟那個想要睡我的莊哥，有什么不同？沒有的，你們都是一樣的。你喜歡的，不就是我這具身體嗎？不就是我這張臉嗎？如果我毀了它，你們還會喜歡嗎？不會的，不會再喜歡了。”
秦硯死死地盯著她，他覺得有人在剝他的心，捅他的肝，他渾身沒有一處不在劇烈的疼痛。
秦硯上前一步，捉住林婳的胳膊，想要將人抱進懷里。
他不要她這么說自己，他聽到這樣的話，他的心太疼了。
怎么會這么疼呢？
林婳一把將他推開，一臉諷刺的看著他，嘲諷道，“還沒玩夠嗎？還是說我現在的這個樣子，又讓秦總起了心思？”
秦硯伸出去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他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林婳，他無法想象，林婳現在是什么心情，才會說出這種話，他強咬著牙關，“婳婳。”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秦硯猛地大步朝衣櫥走過去，打開衣柜，從里面拿出一條睡裙，轉身幾步走到林婳的面前，手忙腳亂的給她套上。
秦硯說，“婳婳，不是的，不是你說的這樣的。”
林婳吸了吸鼻子，她已經不在意秦硯說什么了，在她最需要一個人拉一把的時候，秦硯選擇在她的心上劃刀子撒鹽，現在她已經不需要了。
林婳，“秦總，既然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請你離開。”
秦硯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她？他伸手拉起林婳的手，輕聲道，“婳婳，你現在的情緒，不適合討論這件事，你先去睡好不好？我就在旁邊守著你。”
林婳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砸，她指著門口的方向喊道，“滾！”
秦硯剛才也算是有生之年，最放低姿態的一次了，被林婳這么對待，他微微蹙了一下眉毛，沉聲道，“婳婳。”
林婳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看到他，她再次大聲喊道，“我讓你滾呀。”
秦硯已經有些動怒了，他道：“林婳。”
林婳伸手推他，一直將他推到玄關處，她臉上的表情，已經變成了哀求，她說，“秦硯，你走吧，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你走吧。”
秦硯的心臟被她臉上的哀求狠狠的刺了一下，整個人呼吸都停止了一瞬，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林婳已經打開門，將他推了出去。
看著防盜門在自己面前被“砰”的關上，秦硯猛地拍打門板，“婳婳，婳婳你開門，婳婳！”
林婳幾乎是用盡全力，才將秦硯趕了出去，她轉身一步一步的往衛生間的方向走。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如此骯臟過。
她想把自己洗干凈。
花灑里的水，從頭頂撒下來，她整個人被澆濕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她卻依舊覺得不夠。
她拿起一旁的刷子，用力的刷著自己的身體，每一下，都可以看到肌膚上的血絲。
林婳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一下比一下更用力，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將自己洗干凈。
可是無論她怎么洗，她好像都洗不干凈了。
她覺得自己早就臟進了骨子里。
她扔掉刷子，蜷縮到墻角，低頭看著渾身被磨去一層皮，露出觸目驚心的血絲的皮膚出神。
明明應該很疼的，可是她此刻卻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
原來心太疼了，就感覺不到身上的疼了。
鮮血從傷口處慢慢往外滲，最后匯集成一顆血珠，“啪”的一聲，滾到地上。
林婳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身體中的血液一點點的往外滲，嘴角慢慢露出了一抹解脫的笑。
這個世界，她早就待夠了。
面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林婳身體一歪，倒在了自己的血泊與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