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寒盯著臺下的崔陵,沉默了許久。
他是知道崔陵的身世的,前朝遺孤,生來就是復仇的工具。
他這二十年的生命中,每一天都被灌輸著一定要毀了這個國家,一定要為前人復仇的觀念。
正因為知道這些,裴清寒明白,他和崔陵的矛盾不可調和。
他絕對不可能看著崔陵毀了這個國家。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無論是什么時候,底層的人都是最痛苦的。
但是和平年代總比戰爭要好一些。
裴清寒設計將崔陵關了起來,他以為這樣,就能避免他和崔陵最終對上,也是他們這一世最好的處理方式。
沒想到……
“崔陵,”少年從高臺上走下,華服拖過地毯,停在他的面前。
“你當真愿意,守衛這個國家嗎?”
崔陵扯了扯唇,他抬起頭,目光定定的看著裴清寒。
他早就被族人獻祭給了邪神,他屬于人的一切都被剝離了,包括人性和情感。
他是因為仇恨而活到現在的,那些人死去之前,將所有的仇恨都留給了他。
他必須要毀了這個王朝,一直以來也都是這么做的。
直到,他遇見裴清寒。
今天他一早就出來了,在寒風中站了很久。
晨霧使他的眉眼濕潤,顯得眉毛顏色更重,眼眸異常的明亮。
“我一度想要毀了這個國家,但現在,這個國家是你的,我決定保護它。”
兩人的目光安靜的對視。
終于,裴清寒笑了。
他俯下身,額頭抵在崔陵的肩膀上,做出了一個抱住他的姿勢。
“那么大將軍,朕期待你旗勝歸來。”
他將虎符交給了崔陵,天下將士任他調動。
朝中很多人不滿他的行為,認為他是引狼入室。
甚至在崔陵還沒有出征的時候,京城里就開始流傳一首童謠。
內容就是裴清寒色令智昏,又被奸臣弄權,遲早帶著王朝走向覆滅。
這一切,裴清寒都當是不知道,背地里找出幕后的人,在那人放松警惕的時候,直接下獄。
當他對付崔陵的時候,眾人贊嘆他的手段雷霆。
如今落在自己的身上,便氣急敗壞,跳腳咒罵。
但裴清寒什么人,他連崔陵都收拾得了,會被這些人難住?
任何人的阻攔都沒有用,就算是謝善平到了他跟前,他的決定也沒有改變。
“丞相,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會永遠站在我的身邊,能讓我付出百分百的信任,那就只有崔陵。他說會護住這個國家,就一定會。”
謝善平長嘆一聲,搖了搖頭:“大廈將傾,大廈將傾啊!”
沒有人理解裴清寒的想法。
出征之前,在親密糾纏的時候,崔陵也問他。
“為什么相信我,你就不怕我拿到虎符,先反了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正掐住裴清寒的脖子,目光陰沉,好似下一秒就會變臉殺了裴清寒。
裴清寒撫摸著他的臉頰,對扼住自己脖子的手毫不在意。
“崔陵,我一直都信你。”
崔陵眸色一深,掐住他脖子的手慢慢下移,到了其他地方去……
“陛下,您真是叫我不知如何是好,真想死在這兒,死在您身上……”
——————————
第二天出征,裴清寒在城門口送崔陵。
這是三個世界以來,他們分開最長的一次。
裴清寒白天照樣處理公務,像什么都還沒改變一樣。
前線戰事吃緊,后方也不能懈怠。
后勤做好了,戰才能夠毫無顧忌的去打。
崔陵到的第一個月,捷報頻傳。
提心吊膽的諸位大臣這才把心放下,朝堂中的風聲一變。
罵裴清寒色令智昏的人一夜之間消失了,都說他英明神武,人格魅力爆表,能將奸臣也變成忠臣。
甚至茶館里說書先生的故事也更新了。
說他和崔陵是多好的知己,一見如故,君臣相宜。
見過崔陵兇殘一面的人,是萬萬不敢相信這些傳言的。
但要是再過幾年,記憶淡化了,再加上年輕一代上位,崔陵說不定真的能成忠臣了。
選秀因為前線戰事,自然而然的取消了。
裴清寒的生活一切沒變,就算是最親近的小葉子,也覺得他好像完全沒有因為崔陵的離開而怎么樣。
有時候,真說不清他是喜歡崔陵呢,還是不喜歡呢。
韓雨山被放了出來,一臉幽怨的站在小葉子旁邊:“你這蠢葉子,真是什么都不懂。”
小葉子斜眼瞪他:“你懂,你最懂,你倒是說呀!”
“哼,你自己想想,陛下每天都去哪兒睡覺?放著好好的紫霄宮不要,每天都跑去那個鬼地方,這還不明顯嗎?”
崔陵在的時候,裴清寒天天都會去找他。
因此小葉子也習慣了裴清寒留宿在那個近乎是冷宮的地方。
這時候被一提醒,恍然大悟。
“陛下竟然這么愛督公啊,陛下好苦,要被迫和愛人分離。”
韓雨山咳嗽了一聲,若無其事的摟住小葉子的肩膀:“是啊,誰說不是呢。最開始的時候都以為是強制愛,沒想到他們居然玩的是真愛。”
小葉子聳了聳肩:“你干嘛?”
“真愛不易,且行且珍惜。你什么時候接受我呀?”
崔陵出征,韓雨山就被放了出來,負責防守京城。
得了自由,天天都來糾纏小葉子。
小葉子不勝其煩,紅著臉道:“你弄得我太疼了,督公不一樣,陛下每晚的聲音都很好聽,一聽就很舒服。”
小葉子跑了,韓雨山還呆若木雞的站著。
他,他居然是在這方面輸了!實在是太傷男人自尊了。
不行,他一定要好好學習,不如……給督公的信中問一問,怎么提升技術?
……
一晃就過去了一整年。
晉朝一直死守住邊疆,盯準了他們這塊肥肉。
但隨著時間推移,晉朝的優勢越來越小了。
一年的時間,足夠裴清寒施展自己的抱負。
如今他們兵強馬壯,勝利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又是一年除夕夜,裴清寒沒有和眾人一起熱鬧,獨自一人來到了觀星臺。
“陛下在想什么,是在思念微臣嗎?”
身后貼上來一個滾燙的身體,他像是等待了許久,一貼住就迫不及待的親吻,手還不規矩的想要解開皇帝的腰帶。
裴清寒被咬了一口,悶哼一聲:“去了邊疆一年,居然變成莽夫了。”
“是啊。”崔陵喘著氣,“讓陛下試試,是粗魯的莽夫好呢,還是宮廷的崔妃好。”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