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去看呢，這路也不好走，聽著像是東邊那幾家吧。”林二奶奶只能搪塞過去，但是顯然她忘了一個人。
“奶，奶，不好了，不好了，我大奶奶沒了。”小虎子跌跌撞撞地從外面進來了。
孩子年紀小，自家奶奶一生病，他就是家里的頂梁柱了，平時都是他做飯照顧蔡曉君的，鄭老太太有時間也過來幫忙。
本來前天的時候鄭老太太說好要過來陪著他們娘倆的，結果人沒來，小虎子也沒覺得有啥，昨天，奶奶的病又重了，發起了高燒，他忙著照顧，也沒出門，今天上午這是往外清積雪，這才知道自家大奶奶人沒了。
“咳咳，小虎子，你說誰沒了？”蔡曉君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就又跟孫子去確認，仿佛是聽錯了。
“奶，嗚嗚，是我大奶奶，人前天的時候沒了。”小虎子顯然平時沒少受到鄭老太太的照顧，這會兒哭的也是真心實意的。
“咳咳咳，咳咳，”蔡曉君突然嗆咳了起來，好像要把肺給咳出來一樣。
“嬸子，嬸子，”林二奶奶用力拍著蔡曉君的后背，試圖減輕她咳嗽的癥狀。
“奶，奶，你怎么了，別嚇我啊，”小虎子也沒想到自家奶奶突然就病重了，使勁兒往他奶奶懷里撲。
“都起開，”林立鐘眼看著蔡曉君要閉氣了，趕緊上前，把小虎子給拉開，然后又松開了蔡曉君的領口，讓林二奶奶把人放平，一通按揉，過了好一會兒，這老太太氣息才平穩下來，也不咳嗽了。
“呼，還好，還好，立鐘你蔡奶奶這是怎么了，”林二奶奶剛才明顯是被壞了，這蔡曉君也是上了年歲的人了，又病重，這要是一口氣過去，生下小虎子這么個小孩子，可怎么辦。
“暫時沒事兒，二奶奶，我用秋生爺爺教的法子，暫時給蔡奶奶緩解了，還是得讓秋生爺爺過來看看，或者直接送醫院去。”林立鐘以自己所學的皮毛知識判斷，這老太太八成是氣管炎，還是很嚴重的那種。
“小虎子，小虎子，別哭了，趕緊去喊人去，找村長，老支書也行，還有秋生大伯，你趕緊的，孩子，趕緊去。”林二奶奶安撫了一會兒小虎子，趕緊讓他去喊人。
小虎子這會兒見奶奶安穩下來了，也不那么慌張了，林二奶奶說完，他就跑出去了。
林立鐘繼續守著這老太太，林二奶奶去燒炕燒水了剛剛下過雪，這天冷的很，結果，這屋里跟外面也差不多，小虎子一早就出門了，這負責照顧蔡曉君的那家人也沒人過來，老太太屋里的暖壺都是空的。
“慢點，小虎子，哎喲，你慢點，你奶奶現在怎么樣了咳血了還是閉氣了？呼呼，我之前給你們拿的藥有沒有按時吃啊，你是不是又惹你奶奶生氣了，不然不應該這么快啊。”是張秋生的聲音，這嗓門林立鐘隔著院子都能聽到了。
“我沒有，我才沒有惹奶奶生氣，藥也按時吃了，”小虎子很著急，“我就是跟我奶奶說了，嗚嗚，我大奶奶沒了，她一激動就這樣了，嗚嗚，秋生大伯，你快點吧，我奶奶還等著呢。”
“你這孩子，行了，你別催了，趕緊去找村長和老支書吧，我這就進院子了，都是小男子漢了，不能這么輕易哭了，知道不，你現在可是你們家的頂梁柱，好了，去吧。”張秋生停在院門口，仔細給小虎子擦了擦臉，這才打發人走了。
蔡嬸子這病，說到底就是拖的，一開始沒當回事兒，后來越來越嚴重，張秋生年前給她看得時候，已經嚴重了，開了藥也只是壓制，他功夫不到家，本來是想著請自己師傅來出手的，但是不巧了，年前的時候，他師傅被另外一個師兄安排給調走了，去了師兄家那邊的一個農場去了。
張秋生當時也給師傅去信了，但是大過年的，這通信就慢了些，等回信等的張秋生著急上火的，嘴上都起了三個水泡，最近這下火的茶他可沒少喝。
張秋生知道蔡曉君現在在炕上躺著，也沒人招呼他，就直接去了堂屋，那里是老太太的臥室。
“喲，立鐘也在啊，看來老太太現在這模樣也是你的功勞了。”張秋生見到林立鐘也就不意外了。
“嗯，跟著我二奶奶過來看老太太的，剛才她受了些刺激，”
“我聽小虎子說了，”張秋生順勢坐到了炕邊，放好脈枕，開始給蔡曉君把脈。
“唉，”張秋生把完，忍不住嘆了口氣。
“咳咳，是秋生啊，”蔡曉君這時候也醒了過來，她也聽到了張秋生的嘆氣聲，“咳咳，我這身體還能撐多久啊，咳咳咳，”說著說著，老太太就咳嗽了起來。
“老嬸子，放心，我已經給我師傅去去信了，很快就有結果了，您啊，這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張秋生在蔡曉君眼里看到了死意，趕緊開導她，“嬸子，您這個病啊，就是被耽誤了，沒您想的那么嚴重，”
張秋生思量了一下，就跟蔡曉君說了另外一種方式。
“嬸子，要不咱們去市里的醫院試試，您這病應該是炎癥，醫院里有消炎藥，吊上水的話，也許能快些。”
“咳咳，真的？”蔡曉君被張秋生認真的態度說動了。
“真的，咱們縣里醫院沒這種藥，估計市里能有，主要是吧，這藥不便宜，但是，嬸子，您這時候可別考慮這個了，還有村里人呢，您得多想想小虎子，我那大兄弟沒了，您家里可就您和小虎子了，”剩下的話張秋生沒說，再說就多余了，還是得讓著老太太自己想明白。
“好，咳咳，我去。”顯然，蔡曉君是放心不下小虎子的，她也想試一試，畢竟能活著誰想去死不是。
“這就對了嘛，您放心吧，一會兒村長過來，我跟他說就是了，您現在先躺會兒，”張秋生給林立鐘使了個眼色兒，兩人就出了屋子。
“奶，老太太醒過來了，您過去看看吧，我跟秋生爺去準備點藥。”林立鐘看到林二奶奶出來，趕緊把人給支到屋里去了。
林二奶奶端著暖水壺，跟張秋生打了聲招呼，就趕緊去屋里了。
“走吧，廚房暖和，有話去那邊說吧。”林立鐘指了指林二奶奶剛剛出來的地方。
張秋生點頭，自己先過去了，林立鐘跟在后面。
“唉，蔡老太太這次怕是懸吶。”張秋生嘆著氣。
“不是說去市里的醫院嗎？”
“她這病就是醫院里說的氣管炎，要用最新進口的一種消炎藥，現在這藥少的很，縣里的醫院是一支也沒有，估計市里也不多，咱們只能去試試，要是能趕上那最好了，哪怕只有一支，也行，大不了回來我繼續給老太太調理就是了，就怕，唉，”
“錢不是問題，我可以想辦法。”林立鐘想著林二爺爺臨出門之前還想著給這娘倆送錢來著，這不就是機會嘛。
“你個小孩子家家的能有啥錢，這可不是小數目，就算有點零花錢，也是家里給的吧，”張秋生倒是很欣慰林立鐘能有這份兒心意，但是這不現實。
“不是我，是我二爺爺，他之前就想著幫幫這孤兒寡母的，但是沒找到機會，”
“你二爺爺，你說真的啊？”
“嗯，”林立鐘點頭，要是錢不夠，不是還有她嘛，反正是他們老林家出這份兒錢，是誰的不用分的太仔細，“你把藥的名字寫下來，我交給我二爺爺去，讓他去找人問問。”
“好，好，”張秋生眼前一亮，對啊，自己打聽不到，這不是有人能打聽到嘛，林立鐘的二爺爺，他還是知道一些的，村里之前遇到困難，老支書每次都出去找人幫忙，找的還就是這人。雖然不是啥手眼通天的人物，但是人家朋友多，戰友多，幫著打聽消息比自己可方便太多了。
他迅速地從藥箱里拿出了處方單子和鉛筆，刷刷幾下就寫好了，遞給了林立鐘。
林立鐘接過來掃了一眼就放到口袋里了，嗯，這有點眼熟，好像，似乎是在哪里見過，眼下也不好仔細研究，回去再說吧。
“蔡嬸子怎么樣了？”村長被小虎子喊來了。
林立鐘和張秋生就從廚房里出來了。
“村長，人得送到市里的醫院去，咱們縣里的不成。”張秋生把蔡曉君的情況跟村長說了一下，村長也意識到了問題很嚴重。
“行，秋生，這事兒沒問題，我支持，老支書一會兒就來，來了咱們就具體商量一下，”村長也不含糊，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兒也容不得他含糊，要是有兒有女的人家，他還能問問子女的意見，但老蔡嬸子家里就剩下個十二三的孫子了，這就得村里出面了。
老支書跟村里的會計是一起來的，這會計也不是別人，是蔡嬸子的侄女婿，他媳婦跟喊蔡嬸子老姑，雖然不是親的，但是也沒出五服，剛才在老支書那里聽到小虎子說的情況，就跟著老支書一起過來了。
老支書到了之后先是跟村長一起去屋里看了看蔡曉君，發現人已經安穩下來了，就放心了，剛才看到小虎子那哭腫的雙眼，還以為人已經不行了。
說了一會兒話，見蔡曉霞也累了，老支書他們就從屋里出來了，幾個人也去了廚房，商量這事兒，還是得避著本人為好。
“秋生，你給個準話兒，縣里醫院確實不行？”老支書問道。
“大爺，確實不行，我師傅年前才從縣醫院轉走，他就是在藥房打掃衛生的，里面的庫存他清楚，縣里沒這藥。”
“那就去市里，”老支書看看村長，又看看會計，兩人立馬都點頭。
先不說親戚不親戚的，就單憑烈屬的身份，他們也得管。
“對，不管有沒有藥，都得去一趟，那里大夫也多，人多力量大，肯定能有辦法的，”村長雖然不懂看病的事情，但是道理是相通的，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錢的問題，老會計，咱們村賬上還有多少？”老支書轉向了會計。
“沒多少了，年前分了不少，估計能有個二百多吧。”這就算不少的了，往年賬上能剩下個一百塊，他都要燒高香了。
“秋生啊，這些能夠嗎？”
“老支書啊，是這樣，剛才立鐘跟我說。”張秋生就把林立鐘提的事情跟老支書說了一下，這邊說完，老支書心里就有底氣了，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自己這外甥女婿的本身的，再加上林立鐘也不會干看著，那這事兒就好解決了。
“那就這么說定了，秋生你跟著一起去市里，咱們村里把人送到火車站，再安排個婦女跟著照顧，對了，之前給這家安排的幫扶戶是誰家啊，這人呢？”村長這才想起來，自從來了院子里，只看到了林立鐘和杜玉娟娘倆，幫扶戶是連個人影都沒有。
“是老孫家，他家主動提出的，”會計作為親戚，對蔡曉君家里的情況還是關注的。
“行了，這家換了吧，這事兒你看著安排，現在最主要的是先把人給送醫院去。”
“那好，我等會兒去找人，那拖拉機估計也懸，還是讓冬子用爬犁吧，”
幾人又商量了一會兒，終于把細節都商量好了，林立鐘在一旁聽著，覺得也沒啥漏下的，就先回家去了，這事兒她還要跟林二爺爺打聲招呼的，畢竟是打著他的旗號要捐錢。
林二爺爺聽完，二話不說，就拿出了二百塊來，先給老支書送去了。
林立鐘沒跟著去，她得去找藥去，聽張秋生的意思，最費錢的就是這藥了，偏偏她看著眼熟，肯定是在哪里見到過，再不濟，跟系統磨一磨，看看剩下的積分能不能換到就是了。
村里的動作很快，不等林二爺爺把錢送過去，那邊人就已經被安排了爬犁送往縣里的火車站了。
張秋生跟她媳婦一起陪著去的，他們沒孩子，家里就沒有掛累，正好跟著。
小虎子，也被林二奶奶領回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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