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劉學志開口，丁建國先說話了：“這位嬸子，趙大寶平時在我們學校表現得……確實不怎么好，而且這次好多學生都看見他動的手，這還能有假？”
潘四鳳不想和他們兩個小輩兒在這吵，一扭身子直接從兩人中間擠過去，反正就兩間教室，她在門口喊了一嗓子就知道自家孫子在哪屋上課了。
此時赤腳大夫正在給周錦包扎，旁邊站著略顯著急的梁文文以及滿臉不服氣的趙大寶。
“咋回事咋回事？”潘四鳳一進來就嚷嚷道：“誰欺負我家大寶了？”
趙大寶見奶奶來了，立刻找到了主心骨，一轉身就撲進了潘四鳳的懷里：“奶奶……嗚嗚嗚……”
潘四鳳最見不得自家大孫子哭，見狀直接罵道：“哪家不長眼的小畜生敢欺負我家大寶？給我站出來看老娘不扒了他一層皮！”
梁文文出聲制止：“潘嬸子，這是學校，請你注意你的語言。”
“我的語言咋了？”潘四鳳不依不饒，一把將赤腳大夫推到一邊去：“我倒要看看誰家小兔崽子……”
赤腳大夫正往周錦額頭上抹草木灰，一不注意差點被潘四鳳推了個趔趄，他轉頭沒好氣的說：“藥費兩毛，趕緊給錢！”
潘四鳳急忙反駁：“憑啥要我給錢？”
“因為周錦是讓趙大寶打壞的！”梁文文說。
潘四鳳眼珠一轉：“不是說他是撞到桌角了么，我看沒準是小孩子打打鬧鬧不小心磕的，梁老師你可得一碗水端平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陸瑤關系好，就偏向這小崽子！”
梁文文差點被氣冒煙：“你這話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偏心了？那行，我們班這么多同學呢，讓他們說說到底咋回事！”
梁文文隨便指了個學生，那男生便說：“我看見是趙大寶推的周錦！”
他這么一說，旁邊立刻有不少人跟著附和，潘四鳳頓時急了，她在那一堆小孩兒里很快就找到了自家小孫子，一把將人拉過來問：“小寶你來說，到底是不是你哥推的人？”
趙小寶看了眼梁老師，又看了眼大哥，這才開口：“大哥不是故意的……奶奶，你就別教訓大哥了，好不好？”
潘四鳳覺得這個小孫子不能要了，竟然不向著自己家人，他就不能撒個謊說不是大寶推的不成嗎？
真是跟他那個娘一樣，一點心眼子都沒有！
梁文文等趙小寶說完才繼續說：“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的我也能理解，但畢竟周錦因為這件事受傷了，醫藥費肯定得你們家出，另外趙大寶還要給周錦同學道歉，保證以后不再出現類似的情況。”
“咋地，賠錢不就行了憑啥要道歉？”潘四鳳叉著腰一副要干架的模樣：“雖說是我們家大寶推的周錦，可原因呢？誰知道是不是周錦嘴皮子賤，惹了我家大寶，要不這么多人憑啥就推他，我家大寶咋不推別人呢？”
梁文文被潘四鳳的不要臉給震驚到了，她雖然嘴皮子厲害可跟這些吵架習慣了的中年婦女哪能比，戰斗力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這會兒你你你個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一直沒吱聲的周錦見潘四鳳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還要強詞奪理，忍不住又想起以前因為他娘的事兒，趙大寶隔三差五就要欺負他一頓，不是搶他的豬草就是搶他采的蘑菇，這會兒也算是“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
他扯了扯梁文文的袖子小聲說：“梁老師，我聽到他和趙小寶、王大力他們商量說要合伙兒捉弄你，我就說要去給他們告老師，然后……趙大寶就推我了。”
梁文文沒想到這事兒竟然還和自己有關系，她心里那本來就傾斜的天平此時更加傾斜了，她皺眉看向王大力：“王大力有這事兒沒？”
叫王大力的男生被梁文文的眼神嚇得一個哆嗦，出于對老師天生的敬畏，王大力一五一十“交代了”他們的全部預謀。
“是趙大寶說的，他說上次梁老師去他家家訪，然后他就讓他爹揍了一頓，趙大寶咽不下這口氣，說讓我們幾個今天趁著梁老師下班落單的時候嚇唬她，給她點教訓……”
“你別亂說！”潘四鳳上去就要拉扯王大力，梁文文眼疾眼快的把王大力護到了身后：“潘嬸子，這回你還有啥話說？”
潘四鳳能說啥？學校的其他老師此時都圍了過來，大伙兒誰都沒想到不過就是因為個家訪，趙大寶這孩子竟然能生出這種念頭，不是說人之初性本善么，他才多大一個小孩兒，咋能想出這種主意！
“潘嬸子，趕緊給大夫藥費吧，”劉學志出聲道：“另外趙大寶不光得給周錦道歉，還得在周一的升旗儀式上當眾道歉，我們學校雖然小，但就不允許發生這種敢報復老師的事情，要是其他人有樣學樣，那以后這學校還怎么教育人！”
他說的鏗鏘有力，潘四鳳憋得臉通紅到底沒說出反駁的話來，她氣急敗壞的扔下兩毛錢，然后拉著趙大寶就往外走，嘴里頭還嘟囔道：“多大個事兒，一個個的可真能上綱上線，當個狗屁老師可了不得了，嘚瑟地都要上天了！”
“走，大寶給奶回家，這學咱不念了！”
趙大寶巴不得不用上學，頓時樂的跟什么似的，書包都不要了就跟著潘四鳳往家走，留下學校里的一眾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這……你聽聽她說的是什么話！”
梁文文氣的差點結巴，姜彬皺眉道：“這也太不拿我們當回事了！”
劉學志嘆口氣：“咱們說的好聽是老師，可你看看總共這才多少學生，也難怪她不把咱們放在眼里，算了算了，還是先教育好別的學生吧，趙大寶……我看還是讓他家里人教育好了，省的以后再因為點什么事兒，恨上咱！”
梁文文聽到這也忍不住后怕起來，今天陸瑤和白芳芳去公社領考試試卷了，她晚上要自己一個人回知青點，這要是真半道兒讓幾個小孩兒給嚇著了，恐怕到時候連人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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