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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8章 道別

    “噠噠噠……”

    不知不覺天色大亮,窗口響起了爪爪踹門的輕響。

    夜驚堂無聲睜開眼眸,低頭看了看胸口的繃帶,而后翻身坐起套上鞋子,拉開了窗戶。

    “嘰……”

    窗外,熬了一晚上的大鳥鳥,瞌睡連天咕嘰了一聲,而后就直挺挺往前倒去。

    夜驚堂連忙抬手接住,揉了揉以示安慰,而后便把鳥鳥放在了斗笠里,轉身開始穿衣裳。

    昨天晚上蕭山堡出了亂子,到了白天風聲自然越來越大,站在客棧房間里,都能聽到江湖走卒的議論聲,甚至連龍正青下戰書的事情,都以極快速度傳到了鎮上:

    “……濁酒青鋒待雛龍,這明顯是下戰書,龍正青這都多少年沒露面了,怎么忽然在望海樓冒了頭……”

    “夜驚堂八魁老三他老二,遲早要找上門打一場,龍正青可能是看夜大閻王沖的太快,與其被找上門揍一頓,還不如大大方方擺個擂臺切磋,這樣輸了無非名次互換,不丟人……”

    “倒也是……你覺得誰勝算更大?”

    “夜大閻王是繼奉官城之后,戰績最多的武魁,斷聲寂花翎都壓不住,龍正青估計也懸……”

    “那夜大閻王最難的一關,應該是平天教主了。一正一邪、一官一匪,這要是碰上,必然得出人命……”

    ……

    夜驚堂系著腰帶在窗口聆聽,見江湖人說起平天教主,腦子里不知怎么就回想起了冰坨坨波瀾陣陣的白團兒……

    按照他的估算,平天教主最后展現出來的氣象,應該是已經步入返璞歸真之境。

    武魁和宗師一步之差天壤之別,再往上同樣如此,平天教主既然已經跨出了那一步,那應該用不了多久,就和北梁的左賢王平起平坐了。

    他在西城港用出那神來之筆的一劍,乃至昨晚一指頭戳死令狐觀止,其實也算跨出了一步。

    但目前達到那種境界,都是靠靈光一閃,還沒法完全掌握,算是半只腳在門外面。

    該怎么把那種感覺抓住、夯實,目前倒是個問題,感覺還是積累太少的緣故……

    夜驚堂如此想著,穿好了衣裳,出門來到房間外,本想下樓去打水洗漱,路過門口又頓住了腳步。

    昨天晚上鬧的比較晚,水兒又比較皮,和梵姑娘在床鋪上滾了半晚,結果就是天快亮才睡著,到現在還沒醒。

    夜驚堂在隔壁旁聽,沒法參與其中插嘴,其實憋的挺難受的;在門口駐足稍許后,推開門打量了一眼。

    隔壁房間陳設差不多,除開桌椅就是一張床;兩件裙子搭在床頭的架子上,地面則擺著兩雙繡鞋。

    璇璣真人側躺在里側,身上就穿著白色薄褲和酒葫蘆肚兜,雙手摟著懷里的曼妙佳人,模樣和男女通吃,正抱著媳婦睡覺的邪魅仙子似得。

    梵青禾背對璇璣真人躺在外面,身上衣服要嚴實些,但被揉的有點亂,哪怕在睡夢中,眉宇間依舊帶著些許生無可戀之感。

    夜驚堂剛推開門,就見水兒眸子睜開了一線,望了望他,又瞄向身前的青禾,而后就抬起右手,握住她單手掌握不住的暖水袋,不輕不重捏了下。

    梵青禾深色衣襟上,明顯能看到五指陷入的痕跡……

    璇璣真人捏完就躺好閉眼,做出‘與我無關’的熟睡模樣,沒了動靜。

    ?

    夜驚堂沒料到水兒竟然還想栽贓他,見梵姑娘被揉醒了,悄然把門關上,很快屋里就傳來對話聲:

    “妖女!你睡死了不成?天都亮了……”

    “嗯~……”

    “快起來,真是,睡著了還動手動腳……”

    ……

    片刻后,客棧外。

    因為炭紅色的烈馬太過惹眼,夜驚堂把馬遷出來,停在了偏巷之中;而原本還算威武的黑色大肥馬,并肩站在跟前,都被對比成了胖驢。

    夜驚堂把不省人事的鳥鳥,放進馬側的行囊,隨身物件捆扎好后,牽著馬等待片刻,腳步聲便從后方響起。

    璇璣真人從后門走出,再難看到房間里妖里妖氣的模樣,白衣如雪氣質若仙,儀態相當清冷。

    而梵青禾穿著深色裙子,頭戴帷帽看起來就要江湖氣很多,瞧見夜驚堂后,目光還有點躲閃,默默走到了大黑馬另一側,埋頭放東西。

    璇璣真人來到跟前,隨意幫夜驚堂整理下的衣袍,抬起眼簾詢問:

    “先回江州城還是?”

    “望海樓在林安郡那邊,先過去看看情況吧,我只是皮肉傷,沒啥問題,等到地方估計就已經好了。”

    ……

    梵青禾站在旁邊,轉眼瞧見這乖媳婦一樣的妖女,紅唇微動,本想低頭當做沒看見,但她知道妖女故意在氣她,想想又故作鎮定蹙眉:

    “大白天的,你也不怕人瞧見?”

    璇璣真人神色不動如山,還故意往懷里靠了些。

    夜驚堂見此轉過頭來,想幫梵姑娘捋下耳邊秀發,一碗水端平,結果梵青禾連忙低頭躲開,跑到了黑馬另一邊:

    “你……你們倆騎一匹馬,我走自己的,快出發吧。”

    璇璣真人只是故意逗逗青禾,真和夜驚堂共乘一馬,她怕是得被摸成河神娘娘,當下輕身一躍落在大黑馬背上:

    “駕~”

    蹄噠、蹄噠……

    駿馬往巷子口走去。

    “誒?”

    梵青禾留在原地,瞧見夜驚堂和僅剩的一匹馬,眼神頓時慌了,連忙又追上去,飛身一躍落在璇璣真人背后:

    “你沒馬是吧?我過來騎的是這匹……”

    “我這是給你機會。”

    “給什么機會?昨天晚上的事兒,我還沒找你算賬……”

    ……

    夜驚堂看著兩人一馬漸行漸遠,不禁搖頭輕笑,翻身上了炭紅烈馬跟在后面,心底也想起一件事兒。

    從京城出發時,玉虎說是玩幾天就回去,大笨笨到時候再騎著胭脂虎過來;這一晃離開京城已經快個把月,笨笨估計也該等急了吧……

    踢踏、踢踏……

    ——

    冬——

    冬——

    幽遠晨鐘自鐘鼓樓響起,傳入京城千街萬巷。

    屹立于城東的鳴玉樓頂端,東方離人在屏風前攤開雙臂,讓侍女穿戴著銀色蟒裙,目光躍過屏風,望著白雪皚皚的皇城,眼神一如既往帶著上位者的威嚴清傲,但眼底深處卻產生了三分倦意。

    在京城當攝政王,幫姐姐處理朝政已經有二十多天,東方離人逐漸適應了生活節奏,但也明白了什么叫孤家寡人。

    能說上話的親朋好友都走了,京城便只剩下她一個,雖然萬人之上,但忙完公事后,閑下來連個陪伴解悶的身邊人都沒有,日子可以說是相當孤寂。

    東方離人一想到十年來,姐姐日日如此,她卻在羽翼庇護之下享盡人間富貴,心里便有點過意不去。

    雖然枯燥厭倦,但她還是壓住了催姐姐的心思,甚至想著短時間朝廷別出什么大事,這樣她就可以多頂一段時間,姐姐也能在外面玩的久一些。

    不過對于江州那邊的情況,她確實也有點心癢。

    公子身高六尺,平平五官卻藏四面酸騷……

    想起姐姐從江州送回來的私信,東方離人心底同樣為之驚嘆,甚至能想象出姐姐坐在席間,親眼看到夜驚堂和江州才子唇槍舌戰時的模樣——當時姐姐應該開心的和猴子一樣吧……

    回屋肯定在床鋪抄下來琢磨了大半夜,還埋怨母妃為什么把她生這么笨……

    ……

    如此胡思亂想,等著衣服穿好,東方離人來到書桌前,拿起面前的一摞奏折,開始處理今日份的差事。

    但尚未看兩本,門外便傳來腳步聲,侍女出現在門口,躬身稟報:

    “稟殿下,外面有個北梁學子,自稱華青止,想拜見殿下,要不要把她請進來。”

    “華青止?”

    東方離人一愣,對這個能給她帶來壓力的燕京才女,她可謂記憶猶新,不過龍吟樓之后就沒見過了,只知道其在國子監求學,因為政務繁忙也沒去注意過。

    聽見華青止竟然敢跑上門求見,東方離人倒是有些好奇,把折子放下,起身走向樓下:

    “她在什么地方?”

    “在門外,殿下要親自出門相迎?”

    “她腿腳不方便,總不能讓她爬樓梯上來……”

    “哦……”

    ……

    與此同時,王府正門外。

    柳絮般的飛雪灑在街面上,王府侍衛身著鎧甲在街邊肅立,余光打量著停在王府大門外的一輛馬車。

    馬車沒什么裝飾,但頗為寬大,護衛華寧擔任車夫,因為是來拜見 是來拜見大魏的二皇帝,還有點緊張,端端正正站在馬車旁,呼吸都很含蓄。

    鋪著白色貂絨的輪椅,放在馬車旁邊,身著冬裙的華青止,在上面端坐,手里捧著個黃銅小暖爐,膝上蓋著軟毯,看起來書卷氣十足,舉目望著門內的盤龍影壁。

    綠珠換上套云安常見的仕女裙,懷里抱著個長條木盒可能是怕寒風把小姐吹著涼了,站在側面用身體遮擋微風,小聲滴咕道:

    “靖王現在可是攝政王,咱們是小百姓,還是北方人,登門求見是不是不太合適?”

    華青止捧著暖爐暖手,柔聲道:

    “馬上就要走了,此去一別,余生很難再碰面。我和靖王雖然地位相距甚遠,但也有下過一局棋的交情,不管靖王見與不見,總得登門打個招呼。”

    綠珠自幼在燕京長大,來這同樣繁華,味道卻完全不同的云安待了近一月,挺想多玩一段時間。

    但自從花翎這江湖賊子,在天街鬧了一場后,好像影響了兩國的交情;李侍郎極少外出走動,大魏的官吏也不是很熱絡,本來按計劃待到年后走的,這才不滿一個月,李侍郎就準備班師回營了。

    入京求學的學子,會按照計劃明年開春再回去,但華青止不是來求學的,只是跟著使臣隊伍順道過來治病。

    如今王太醫開了方子,吃藥慢慢調理,也不用每天去醫館;使臣隊伍要回北梁,她們自然得跟著回去。

    綠珠琢磨片刻,有點可惜道:

    “上次小姐去夜國公府送筆,我本以為還會交際幾次,哪想到過兩天夜國公就離京了。咱們這一走,可能再也見不著了……”

    “相見何須問別離,人生聚散本無期。”

    華青止輕聲一嘆:“夜公子是大魏的寵臣,咱們住在燕京,還能見到他,只可能是他帶著大軍,兵臨燕京城下。若真是如此,那我寧愿此生再也碰不上他。”

    綠珠知道這是實話,夜公子再厲害,也不可能為了和老友相逢一聚,單槍匹馬殺到燕京城下。

    念及此處,綠珠心底愈發失落,想了想又小聲道:

    “要是夜公子真打到燕京,看在和小姐的交情上,應該不會動我們華府哈?到時候就算小姐嫁人了,為報此恩,恐怕也得改嫁……不知道夜公子會不會嫌棄已婚少婦……”

    ?

    華青止抬起手來,在綠珠腦殼上彈了下:

    “夜公子那樣的人杰國之大事在前,豈會為女色徇私?不過爺爺早已經告老還鄉,在世家大族中也有威望,若是我朝兵敗,南朝想要吞并北方,還是得讓湖東大儒為女帝辮經。爺爺若是肯歸降,咱們家自然安然無恙,若是不肯,無非舉家殉國而已……”

    綠珠只是開玩笑罷了,聽見此言,輕輕嘆了口氣:

    “三國興亡多少事,兩朝人物盡堪悲。南北朝明明能和平相處,卻偏要打個你死我活,最后苦的,還不是咱們這些只能隨波逐流的小女兒家……”

    兩日如此閑談,等了不過片刻,影壁后就傳來腳步聲。

    踏踏踏……

    綠珠停下言語,本以為是通報的侍女回來了,但抬眼看去,卻見一道身著銀色蟒袍的人影走了出來。

    人影身材很高,昂首挺胸行走,胸口的胖頭龍隨之微微輕顫,看起來比身材嬌柔的小姐大好多……

    華青止見大魏的女王爺親自出門,眼底明顯閃過意外,放下小暖爐,準備起身行禮。

    東方離人走出影壁,瞧見此景便微微抬手:

    “華姑娘不必起身,在京城休養多日,腿腳可好些了?”

    “小女子拜見靖王殿下。”

    華青止還是撐著扶手起身,雙手疊在腰間盈盈一禮,微笑道;

    “王神醫給開了方子,比以前強些,不過要養好,還是得幾年時間。”

    東方離人帶著隨從來到跟前,因為輪椅搬去鳴玉樓比較麻煩,便抬手示意華青止就坐,而后親自扶著輪椅,在王府正街上行走:

    “華姑娘尚且年輕,幾年后也不過二十出頭,不必心急。本王善琴棋書畫,但確實缺少棋友,往后有時間,可隨時來王府做客。”

    東方離人說的并非客氣話,畢竟夜驚堂和姐姐都走了,她整日閑的發瘋,雖然和華青止并不和睦,但能有個旗鼓相當的對頭,每天斗斗嘴較量下,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華青止在燕京時,女子之中根本沒對手,和女王爺沒較量完,其實也挺可惜,聞言輕嘆道:

    “李侍郎家里有要事,馬上要回北方了,我也得跟著回去。日后若是有機會,我定然會再度登門拜訪殿下,好好再切磋一次棋藝。”

    東方離人知道李嗣準備灰熘熘回去的事情,但沒料到華青止也要走。

    彼此身處兩國,華青止又是個不通武藝的書香小姐,余生再見面的機會可謂渺茫。

    東方離人可能是英雄惜英雄,并不想這刺頭才女就這么一去無蹤,腳步放慢了幾分,想了想道:

    “此去一別,再難相會,著實可惜。華小姐只是女兒家無關兩國局勢,若是有意,其實可以在云安物色個好兒郎,本王給你賜婚封誥命,往后以女兒身入仕,也不是不可能……”

    華青止憑借才學,不說高中狀元,考科舉還是能上榜的,算得上人才,大魏又是女皇帝,往后封個女侍郎什么的,確實不無可能。

    東方離人開這等條件,若是換做尋常有點志向的女子,真就留下來給大魏效命了。

    但華青止明面上只是豪商之家的小姐,背地里卻是北梁老太師的嫡孫女,出身和太后娘娘區別不大,若非幼年腿腳落下毛病,現在已經是王妃太子妃了。

    面對女王爺的好意,華青止倒也沒有直接拒絕,稍作沉吟,半開玩笑來了句:

    “欲覓相思無處尋,只能心事寄瑤琴。公子自有知音者,空留亦難得賞聆。”

    “……”

    東方離人眨了眨眼睛,聽出了這話的意思——看中的公子已經名花有主,留下來用琴聲傾訴心扉,也沒法得到欣賞和聆聽。

    說這么直白,是想讓本王憐憫你的一片癡心,接納你不成?

    東方離人摸不準華青止是開玩笑,還是真在當面挖墻腳,想了想,也沒正面回答,回頭讓侍女取來一把匕首,遞給華青止:

    “忽然道別,本王也沒準備見面禮。此物名為‘清鶴’,前朝才女顧顏之的心頭好,華小姐應該會喜歡。”

    華青止接過澹青色的精美小匕首,眼底閃過訝色。

    華青止兩朝的書都看過很多,也就被夜驚堂的‘王庭遺作’難住過幾次,以前聽說過這把匕首的典故。

    相傳前朝時期,出身京城官宦之家的顧小姐,某次偶然認識了個北朝過來談判的年輕臣子,彼此一見鐘情,但兩國局勢針鋒相對,根本沒法終成卷屬。

    在離別之前,那年輕官吏也不好吐露心聲,把隨身匕首送給了顧小姐,說有朝一日肯定會再來云安。

    顧小姐也算是癡情之人,為了一句話,硬從二八之齡,等到了芳華漸逝,當時所有人都覺顧小姐被北朝人騙了,讓她別等。

    結果不曾想,在兩朝停戰和談,關系升溫后,那年輕官吏真就辭官,以書生身份來了南朝,雖然已經五十多歲,卻始終沒成家,直到來了云安,才和同樣未嫁的顧小姐成了婚。

    而最后那書生故去時,膝下無兒無女,還散盡家財,在云安城外修了塊墓地,上書‘橋邊三尺土,盡葬可憐人’,給此生沒能終成卷屬的女子一塊歸宿之地,也就是花翎最后想入土的花柳橋,算得上前朝第一情種。

    這個故事結局很好,但也不是非常圓滿,畢竟兩人硬等到了四五十歲才如愿,幾乎是等了一輩子。

    女王爺送這個,意思很明顯——對夜驚堂有意,就慢慢等吧,也不是沒機會。

    華青止方才只是開玩笑罷了,本身對夜驚堂,就沒顧小姐那樣的情愫,不過對這把匕首確實喜歡,微微頷首道:

    “謝殿下好意。殿下送如此厚禮,小女子只準備了一幅畫,倒是有點拿不出手了。”

    “哦?”

    東方離人見此,從綠珠手上接過畫匣,打開查看,卻見里面是一副雪景圖——寒江冬雪,一艘小舟飄在江面上;她和華青止坐在棋桉兩側,全神貫注下棋,棋盤殘局,甚至能看出是她和華青止沒下完的那一盤棋。

    而旁邊還有個身著黑袍、腰懸佩刀的男子背影,負手站在船頭眺望這遠山。

    畫的意境很好,無關兩朝局勢身份,只有雪中泛舟的悠閑靜雅,但這一家三口……

    她和華青止重逢,續上龍吟樓那盤沒下完的棋,把夜驚堂畫在旁邊是個什么意思?

    要是畫幾個侍女在旁邊,還能理解為隨從,這天地之間,就一男兩女……

    東方離人感覺這畫的意思耐人尋味,但當面還真就挑不出啥毛病,當下只是微微點頭,把畫收了起來:

    “只希望日后,真有這么一天。”

    華青止畫這幅畫,其實也沒太多意思,只是希望與相見的人重逢罷了,微笑道:

    “是啊,便如同這把‘清鶴’,只要等著,往后總能達成所愿。”

    “呵呵……”

    ……

    ——

    祝大家端午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