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測整了整風衣領子，伸手揣進風衣口袋，邁著輕快的步子前行。
目不斜視地走過羅蘭俱樂部前麵的十字路口，莫測仿佛路很熟的樣子，鑽進了一條幾乎沒什麼人的小巷子。
人少，對方才好現身啊...
果然，就在莫測深入巷子幾十米後，聽到了身後沉重的腳步聲。
莫測駐足，轉頭看了一眼後方。
這是正常的反應，沒什麼破綻的那種...一般在無人的街道上走路，聽到後麵有聲音的話，轉頭回看一眼很正常。
這下，莫測倒是看清了後方來人的長相。
隻有一個人，三十多歲的男性，歐羅巴人...這人身材很高，鷹鉤鼻子，眼睛陰沉地盯著自己，正快步追上。
“喂~停下！”看到莫測看了過來，鷹鉤鼻喊道。
莫測很聽話的轉過神來，順便露出疑惑的表情。
轉眼間，鷹鉤鼻已經追到了莫測身前。
他用毫不掩飾地目光直刺刺地上下打量了一遍莫測，問道：
“你去羅蘭俱樂部了？”
莫測點了點頭，沒說話，慢慢欣賞眼前人的表演。
見莫測不說話，鷹鉤鼻隻以為他是俱樂部普通的客人，語氣陰冷地威脅道：
“以後，不許去那家俱樂部！”
“這是給你一個忠告，相信我，你最好聽我的話。”
莫測這次說話了，語氣如常地平靜反問：
“為什麼不能去？”
聽到這一臉敦厚的年輕人竟然敢質疑自己的話，鷹鉤鼻子眉頭高高聳起，眼神更加冰冷了一些：
“沒有為什麼，除非你想現在就斷幾根骨頭！”
威脅的味道，已經很重了。
莫測暗笑，心下卻是一片了然了。
這個家夥，應該隻是被東城市商貿收買的普通契約者而已。
畢竟，自己的檔案東城市商貿公司可是拿到了的，如果對方真的是一個隱秘組織的話，核心成員無疑應該會認識自己。
而眼前這個鷹鉤鼻，正在用武力威脅班班卡羅爾市懲罰者隊長，顯然是應該是被金錢收買，被雇傭來擾亂羅蘭俱樂部生意的人。
耿高峯這樣的做法，其實相當的聰明...這樣無非就是花一點錢而已，收買並雇傭普通契約者的話，無疑會將自己的罪行撇清——
就算監察署查過來，也很難找到東城市商貿公司雇兇的證據，他們完全可以將這些事推到雇傭的這些人身上，說一係列罪行都是這些人的個人行為。
就算黑鏡反擊，也沒有什麼關係，反正這些契約者被收拾了幾個也沒關係，願意拿錢辦事的人多的是...
見莫測並不說話，嘴角卻是勾起一個微笑，鷹鉤鼻還以為這不長眼的家夥對自己的話不以為然，頓時有些惱火，幾乎是咬著牙對莫測猙獰道：
“朋友，看來，你並不如你外表那樣識相...”
“我知道你是契約者，能進入羅蘭俱樂部的客人都是契約者，這一點我知道。”
艸，這是特麼的什麼話？什麼叫我長的識相？罵人這麼文藝的嗎...莫測頓時被對方這句話氣到了，順著對方的威脅露出害怕的表情。
鷹鉤鼻見莫測表情有變化，還以為這小子終於妥協了，便語氣兇狠地想要他徹底屈服：
“不過，我們也是契約者，我們有很多人！”
“識相的話，就不要再去羅蘭俱樂部，我可以告訴你，前幾個收到我們忠告卻不聽話的契約者，屍體已經都爛沒了。”
竟然還有意外收獲......莫測聞言，頓時眨了眨眼睛：
“我不信。”
這鷹鉤鼻頓時呆了呆，完全沒想到已經準備屈服的人竟然又敢挑釁...
他的身體仿佛如同要準備一場戰鬥而緊繃起來，仿佛隨時要暴起將莫測一拳幹翻在地，讓這個不聽忠告的年輕人跪地求饒。
他下了“最後通牒”，不過這些話，使用來回答莫測的“我不信”，讓著不識相的小子屈服而做最後的努力：
“前天，有個紅級契約者...他雖然是紅級，仗著自己等級高自以為是，被我們打成了殘疾！”
“更前幾天，有個女人...我們將她擄走到東城市的西山上，扒光了她的衣服，把她的屍體喂了狼。”
“還有一個羅蘭俱樂部的店員，我前天開車撞死了她。”
“...你確定，還想聽更多嗎？”
莫測聽了之後心中一陣暗笑，果然，這些家夥隻是些沒見過世麵的普通契約者“素人”罷了。
真正厲害的契約者，或者流亡契約者，哪裏會拿這些事情拿出來說。
這傻子...真的當著懲罰者隊長的麵自述供詞，莫測抬頭注視著鷹鉤鼻，追問了一句：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又一次...這年輕人的反應真的總是出乎意料啊，就連蓄勢待發準備“幹架”的鷹鉤鼻都愣了愣，不明白這小子為什麼反問。
“當然...是真的！”
莫測點了點頭，這次笑了，笑的很燦爛的樣子：
“這樣的話，殺你就沒什麼心理負擔了！”
“雖然你們隻是被收買了，但是做了壞事，必須要付出代價。”
幾乎與此同時，鷹鉤鼻感受到了殺意，真實的殺意。
就在前一秒還看似如同普通人的莫測身上驟然間如同冰冷地如同萬年寒冰。
饒是鷹鉤鼻前麵還在惡狠狠地炫耀，此時，卻整個身體如墜冰窟，這源於本能的，對於危險的認知。
他快速地催動符源...
沒錯，他是契約者，在意識到這次踢到鐵板了之後，第一反應就是使用契約者能力。
隻是，還沒等他運轉符源，已經被猛烈地白光瞬間吞沒。
光芒散去...
鷹鉤鼻已經倒地，雙手捂著被切開的脖子，任由他如何翻滾也無法阻止血液噴湧而出。
恐懼中，他瞪大了眼睛，掙紮著側目看向仍然矗立在旁邊的莫測。
此時，一臉敦厚老實的莫測神色如常，仿佛做了一件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他身上沒有一絲血跡，隻有右手反扣著的匕首上往下滴著鮮血...
契約者，紅級的...這是鷹鉤鼻此時能夠確認的事情。
莫測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從口袋中掏出手帕，將沒有使用符源的“鋒銳”匕首擦了擦，重新插回腿上的刀鞘。
當然，他是要解開的風衣的，正好露出了裏麵的監察署製服。
這讓瀕臨死亡的陰溝鼻頓時在瞳孔擴散前，瞪大了眼睛...
就在這時，小巷的盡頭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數個服飾各異的人衝了進來。
顯然是鷹鉤鼻的同夥，同樣，這些家夥也是契約者，應該是感受到了這裏的動靜。
不過，眼前這血腥的一幕卻是讓他們幾個人停住了腳步。
同伴死了，被同伴威脅的人卻還站著，沒人願意去觸這黴頭...畢竟，他們隻是一群被東城市商貿公司用錢收買做事的普通契約者而已。
而莫測解開風衣，正是為了給這群人看自己的監察署製服，甚至不惜對這些人笑了笑，讓他們對自己的臉能夠印象更深一些。
短暫的錯愕之後，幾個同夥沒有任何猶豫，作鳥獸散...
笑話，普通的契約者誰敢跟懲罰者叫板？至於同夥鷹鉤鼻...這次是真的踢到了鐵板。
莫測這才鬆了口氣，趁著鷹鉤鼻身體還算熱乎，說出了他能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你說過的，你真的做過那些事...這是懲罰者的處理結果。”
這個鷹鉤鼻並不值得同情...從眼前的情況來看，東城市商貿公司的確是收買了一群契約者，甚至可能原本是羅蘭俱樂部客人的人來騷擾羅蘭俱樂部的生意，傷害俱樂部的工作人員。
黑鏡大叔說過，有個店員出車禍殞命了...這件事，就是這個鷹鉤鼻做的，剛才還用來作為威脅與炫耀的籌碼。
想了想之後，在小巷口人群聚集之前，莫測聯係了呂洋。
幾乎不到一分鍾，古樸的傳送門從巷子中出現，幽暗如同實質般旋轉的門內出現了呂洋的身影。
看了看地麵上的屍體，呂洋有些詫異地想莫測問道：
“你做的？”
“嗯！”莫測點了點頭：“東城市商貿公司的人。”
呂洋頓時嚇了一跳：“你這就開始查東城市商貿公司了嗎？”
莫測輕輕搖頭，將前麵的事情講了一遍，當然，省去了大部分關鍵信息，隻是陳述了這些人在打羅蘭俱樂部的主意。
“他們要收購羅蘭俱樂部？”呂洋聞言，眉頭緊隨著自言自語：
“強行收購嗎？東城市商貿公司是做商品貿易的，想要開契約者活動場所？”
多數估計是你老師黑鏡在羅蘭俱樂部裏麵搞源石交易，東城市商貿公司與隱秘組織沾邊，沒準正是看中的這一點...聽到呂洋自言自語，莫測卻是忽然意識到了這種可能，頓了頓，他還是對呂洋說道：
“誰知道呢...反正這家夥手裏已經有了好幾條人命，剛才更是想對我出手。”
這回連呂洋都是有些發愣：“打劫打到了懲罰者隊長身上麼？”
“...這小子，運氣好的可以。”
“接下來怎麼做？”
莫測再次推敲了一遍自己最初的計劃，緩緩說道：
“這件事的功勞，算你的吧...讓你過來，就是想讓呂哥你幫忙收場，畢竟這是在東城市，你出麵更加方便一些。”
這算是一件契約者犯罪案件了，是有潘多拉功績的，呂洋見莫測說要將這件事歸於他的名下，也是相當開心。
“至於東城市商貿公司，你還是按原計劃查吧...對了哈！”
莫測心下一動，追問道：
“你和黑鏡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麼？老先生現在被東城市商貿公司打壓，他卻不肯找你幫忙...你們不是師徒關係麼。”
見莫測問道這件事，正在思考這件事能發多少獎金，處在美妙幻想中的呂洋頓時麵露苦澀，哂笑道：
“沒什麼...都是私事，你還是別問了吧。
好吧，這對師徒真是有意思，誰也不肯說...莫測無奈地搖了搖頭，還是打消了對呂大哥用一用讀心術的念頭。
現場的處理很簡單，沒過幾分鍾，已經有監察署的車輛趕來，監察員快速封鎖了現場。
而莫測則是跟著呂洋走出了巷子，當然，在離開的時候，莫測還沒忘記向著四周張望了一下，確保鷹鉤鼻的幾名同夥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呂大隊長。
這是莫測在發現被監視的時候就打定的主意，對耿高峯雇傭的監視者進行反擊，這也許就能讓這群被雇傭的家夥收斂一些。
這樣的話，相當於讓黑鏡的羅蘭俱樂部喘一口氣，不然這些家夥肆無忌憚地傷害店員，卻沒人能治得了他們。
尤其是，讓他們這些人看到自己的監察署製服，甚至能記住自己的長相...這樣的話，他們才會知道已經惹了監察署的人，效果會更好。
本來就打算借呂洋的麵子來威脅一下耿高峯的，眼下這件事，正是這個思路下的巧合。
不過，將對方就地正法不是莫測最初的打算，原本他隻是想教訓一下對方，讓對方能將這件事傳回雇主哪裏就好...沒想到，遇到了一個憨憨，竟然正是殺害店員的兇手。
既然對方死不足惜，一不做，二不休，當場將其格殺，無疑能將震懾的效果放大到極致。
出了人命，那些普通的契約者在想拿錢辦事的話，當然要掂量掂量了...
......
離開之後，莫測沒有跟呂洋返程監察署，畢竟，還要考慮貝蒂·薩曼莎的身份...這姑娘昨天偷走了莫測的檔案，莫測卻是今天就出現在她的麵前，這多少有些說不過去，很容易引起她的猜疑。
和貓叔之後，莫測已經得知丁爸爸重振雄風的結果，心下不禁暗喜......婉姐不知道得有多開森。
希望送給丁爸爸的那包枸杞，能夠用吧...
當然，丁爸爸是莫測在聯邦權利圈中能夠真正可以信任並說的上話的人，這一點上，就算是歐陽行省都不如丁爸爸與莫測的關係更近...更何況，幫丁邦常修複身體是莫測早就準備要做的事情。
莫測與呂洋聊了幾句，便找了個偏僻的角落，打開了通往班卡羅爾市的“傳送門”。
呂洋沒必要跟去了，莫測懷揣著隱隱的不安，抱著老貓鑽進了旋轉的黑暗之中。
.........
羅蘭俱樂部。
地下室。
看著桌上被送回來的真實布偶，黑鏡有點不可置信。
他注入符源，檢查了一遍這布偶的功效，發現並沒有任何異常之後，不禁疑惑著皺眉。
“莫測借這東西...才幾分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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