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王倒下了，還有人還在愣神，覺得剛在的那一幕似乎有些不真實。畢竟，這可是龍王，位於龍族頂端的四個存在之一。
不過，倒下的龍王並非完全的狀態。以他現在這副不知為何而殘破的姿態，會被人打倒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尤其是殺死他的人，曾經參與過另一場對龍王的作戰。
火焰的龍卷散去，楚子航半跪在龍頭上大口的喘著氣。七宗罪·色欲變回和肋差一樣的短刀形態，剛才那短時間數次爆發言靈，對於血統受過精煉的他也不是隨意就可以完成的。
隻是這樣臨時想出來的戰略，居然一次就成功了，這到是超出他的想象。不過更重要的是，這隻龍王……似乎比他預料中的要弱上好多。
比起那個讓他隻能在遠處看著的康斯坦丁，這個龍王的表現似乎對不上他的名號。或者說，不可一世的龍王那麼輕易就殞命，這就像是……被人安排好的一樣！
想到這裏，他身上的汗毛再次立了起來。龍王不隻有一位，那個曾經跟著他們進入青銅城，想要奪取康斯坦丁龍骨的龍王還沒有現身。而讓他們迷失在這裏的，多半也是她！
前方有陰影蓋過來，隨之一起的還有讓人極度不適，但又無比渴望的血腥味。楚子航猛地抬起頭，麵前的是沾滿了龍血的兩把刀刃，這是他的村雨。而持著這兩把刀的，是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他身邊的夏彌。
火龍卷散去，洞窟裏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巖壁上發著光的石頭，能夠為他們提供最基礎的照明，但卻照不清麵前女孩的臉。
夏彌的整張臉隱藏在無法被看穿的陰影中，隻有一雙殘存著金意的眼睛看著他。一時之間，楚子航覺得那裏麵的不是那個他熟悉的女孩那活潑的臉，而是與身下已經死去的龍王一樣，是介於半生半死之間的骷髏。
女孩輕輕的往前動了一下，反手握著色欲的楚子航金色的眼睛再次亮起，然後……
“我們贏了！”隨著這樣的歡呼，女孩的整個身體撲了過來。至於剛才被她持在手中的村雨，則是被隨隨便便的丟在地上。或許，女孩隻是來把刀還給他的，順便向他那麼宣言一下。
楚子航愣在原地，手上的色欲第一時間反手藏在身後，避免傷到冒冒失失的女孩。
夏彌整個人掛在他身上，這距離也讓楚子航看清了女孩現在的樣子。即使君焰的領域會保護釋放的人，但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影響，比如現在的夏彌，細細的發絲被汗液打濕淩亂的貼在額頭還有臉頰上。整個人都熱熱的，像是在三伏天裏外出跑了一圈。
她的頭發在之前的龍卷風裏被吹亂，這幅樣子淩亂的樣子可和她平日裏一直美美的模樣有些差別，但這樣子好像也挺莫名符合她元氣少女的設定。
楚子航像棵樹一樣站的筆直，而夏彌像個樹懶一樣掛在他身上，這不是比喻，而是真的像個樹懶。女孩的呼吸散開的頭發讓他的脖子有些發癢，他另一隻空著的手無處安放的高高舉起，似乎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不過這樣的情況沒有持續太久，沒一會夏彌就鬆開了他：“我先去看看師姐他們，師兄你的刀你就先自己處理吧。”
說完，她蹦躂兩步從巨龍的頭顱上跳了下去，與雙手張開的芬格爾擊了個掌，在後者是不是少了什麼的愣神表情下撲到了蘇茜的懷裏，就像剛才對他的那樣一樣。
無聲的笑了笑，他收起色欲，抹掉兩把村雨上的龍血將其收好，他同樣跳了下來。
“師妹，你這區別對待師兄我可要著重批評一下的。”芬格爾滿臉的嚴肅，義正言辭的模樣像是麵前的人犯下什麼不可饒恕之罪一樣。
被按在一塊石頭上，夏彌滿眼的不屑：“師兄你剛才也就丟塊石頭而已，你這樣可沒有達到讓我發福利的及格線啊。”
芬格爾捂心：“師妹你這樣太讓我心痛了，師兄我那是在給你們創造機會啊！”
夏彌的身後，給她整理頭發的蘇茜默默的看著他們的互動。
“不要太過輕鬆了，還有龍王在背後藏著。”看著有些鬆懈的幾人，楚子航出言提醒到。贏得有些輕鬆，讓他現在覺得怪怪的。
“ok，廢話到此結束。”芬格爾拍拍手，看著遠處又陷入了黑暗中的宮殿，“接下來給怎麼做？如果要找引我們過來的的龍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進去看看。但是，龍王死在我們的麵前，那裏麵的人也沒有任何動靜，這可古怪的有些過頭了。”
淩亂的頭發被綁成馬尾，夏彌跳了起來：“不管那個躲躲藏藏的家夥在盤算些什麼，我們可是殺死過龍王一次的，殺死他第二次也不是不可能！”
“不能太過樂觀，我們對龍王的認知還是太少了。”蘇茜按了按她的肩膀。
楚子航低頭沉默，誠如芬格爾所說，這裏處處都透露著古怪。處於古怪的狀態，被他們輕易殺死的龍王。還有至親的兄弟死亡也無動於衷，至今也沒有現身的另一個龍王。他可沒有忘記，在康斯坦丁死亡後，諾頓那一副瘋狂的樣子。
驀然，周圍的空氣有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像是有什麼不知名的存在降臨了。身後龍王倒下的地方傳來微微的動靜，讓他們一瞬間提起了警戒。已經確認死去的龍王不會再有動作，那麼，會在那裏的人是誰，或許已經不用猜了。
沒有躲著任何人，那黑影輕輕的靠近死去的龍王，她輕輕伸出手撫摸著龍王已經沒有了聲息的頭顱，眼裏似乎帶著抹不去的悲傷。
她輕輕的開口，空靈又悲切的歌聲在漆黑的洞窟裏響起。這是離歌，是為至親之人送別的離歌。一時之間，整個地下空間中似乎充滿了她的哀傷。
另一邊的幾人沒有出聲打擾她，倒不是被那身影悲愴的情緒所感染，隻是隨著歌聲而來的，還有不知名言靈，苦苦與那言靈對抗的他們，沒有辦法做出任何的幹涉。
歌聲停止，那身影抹去了眼中的淚水，看向受到精神言靈攻擊，已經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四人。
“我覺得，我們大概不用去那個危險的宮殿了，你們說呢？”芬格爾喘著氣，強行支起身子盯著那慢慢走過來的漆黑身影。
“……我覺得我們現在情況很不妙。”苦苦支撐的夏彌無力的回答。
“不要說話，保存體力……”離她最近的蘇茜小聲的提醒，但是像是一直被針刺的大腦讓她無法聚集精神。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就算她再小聲，也不可能瞞得過龍王，但是依舊從容不迫的龍王對此不會在乎就是了。就像是他們的所有抵抗，在她的麵前都是不值一提的一樣。
黑色的身影在楚子航的身邊站定，也讓幾人看到了她的樣子。漆黑的鬥篷下，是與龍王的身份有些不符的現代化特質緊身作戰服，曼妙身形上的起伏說明了她的性別。麵部隱藏在陰影之中無法看清，隻有讓人看一眼就會陷入其中的眼睛露在外麵。即使無法看清全貌，也能讓他們知道這是個異常美麗的人兒。
她輕輕一腳踢開了楚子航依舊握在刀柄上的手，散發著金光，龍王漂亮到猶如大師精心凋刻的眼睛看著他：“又見麵了，卡塞爾的屠龍者。不過我更願意以另一個身份看待你，獅心會的副會長先生。”
楚子航沒有說話，虛弱到極致的眼睛看著麵前有些熟悉的身影，有些困擾他的問題似乎隨著她的出現有了眉目。
“所以你廢了那麼多的周章，兜兜轉轉的隻是為了我？”他問道。
沒有立即回答，高高在上的她金色的眼睛毫無感情的一一看過匍匐於王之前的身影。蘇茜對上她的眼神，不由得往後一縮，那眼神就像是在挑選進貢而來的奴隸一樣。夏彌不服輸的瞪回去，然後被無視。芬格爾掙紮了一陣，露出了一臉的討好，然後同樣被無視。
目光回到楚子航的身上，她說：“沒錯，我的目標一直都是你，可以說這些剛好和你在一起的倒黴家夥不過是被你連累而已。”
她又看了一眼其他人，眼中似乎帶著笑意，極為冷漠的笑意：“不過這也不錯，以他們的血統，可以成為為我而戰的戰士，甚至擔任神官也沒問題。”
“我覺得那什麼神官可能不是什麼好職業，不過老板要是個大美人的話，倒不是不可以考慮。”芬格爾被她看的發毛，白爛話忍不住的蹦了出來，然後他被一邊的夏彌踹了一腳。
沒有理會後麵的人，楚子航繼續問：“我有點好奇，為什麼非得是我？”
“因為你是最好接觸的。”龍王沒有掖著藏著，“當初出現在那裏的其他人，不是一直待在他的身邊的，就是無影無蹤的，比如那些根本不是人的。”
“所以這就隻是單純的欺軟怕硬嗎？”楚子航低下頭，臉上看不清具體的表情，“你根本就沒有麵對他的勇氣，所以就隻能通過我來了解他，之前在地鐵上的也是你吧？那副匆忙逃竄的樣子，可真是有違龍王之名。”
一旁一直在偷聽的芬格爾目瞪口呆，即使他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這不妨礙他知道麵前的龍王正處於極度暴怒的狀態。
果然，周圍的空氣像是一瞬間停了下來，看不清表情的龍王眼中的金色越來越盛。無處不在的空氣像是變成了實體一樣，壓迫著麵前匍匐著的人。
在龍王身邊的楚子航首當其衝，那仿佛會讓體內的龍血也凍結的森然冷意包圍住他。但是麵對這樣的情況他卻想笑，然後他就真的笑了：“你很軟弱，軟弱得不敢親手殺死另一個龍王。即使他完全受製於你，但你也躲在暗處，看著他任由被遠不如他的我們殺死。還有剛才你的眼淚，那算什麼？鱷魚的眼淚嗎？”
“你很軟弱，弱軟到不敢麵對真正的屠龍者，妄想從我這裏的到他的情報。”無視龍王越來越盛的黃金童，他慢慢抬頭繼續說，“像你這樣，即使得到了他的情報又怎麼樣？你隻會驚於他的存在，然後祈禱不會遇見他的躲得越來越遠。”
不僅是芬格爾，就連蘇茜和夏彌也是一臉意外的看著楚子航。他們不難看出，現在的楚子航，似乎毒舌了許多。但是還是有人希望他少說兩句的比較好，龍王身上實質性的壓力，讓經曆過精神攻擊的他們苦不堪言。
“……嗬嗬。”身邊傳來低笑，龍王的肩膀輕輕的抖動著，然後她也不在掩飾，像是歇斯底裏的大聲笑了出來，“就如你所說的那樣，那又如何？你明白你所跟隨的是什麼樣的存在嗎？”
她一指身後早就沒了聲息的另一個龍王，眼中似乎有淚：“即使是親哥哥那又怎麼樣？這廢物家夥在那樣的麵前隻會拖人的後腿，沒有親自動手已經是我最後的仁慈了！”
空氣中的元素暴動起來，僅僅是躁動起來的空氣就讓幾人覺得呼吸困難。龍王已經沒有耐心繼續和麵前的人們磨蹭了。
“我真是傻，為什麼要和你們說這些呢？”龍王身上的鬥篷無風而動，她高舉雙手，“不過沒關係，反正你們很快就是我的仆人了。”
她看著楚子航，眼裏似乎有著柔光：“在真正的我誕生後，將你腦海裏的記憶抽空，我要把你布置在對付他的第一線，真期待到時候他的表情，一定會很有趣吧？”
美好的身軀舒展開來，另一種空靈的歌聲響起。她明亮的雙眼帶著令人沉醉，但又無比森然的笑意。然後這雙眼睛就對上了某道槍口，還有那之中像是藝術品一樣的透明彈頭。
“感謝你給了我那麼多時間準備……”龍王像是看懂了那槍手的眼神，而後者在輕鬆的神色中，他輕輕的扣下了扳機。那輕鬆的樣子，像是跟本就沒有受到她的精神攻擊。
有著煉金武器的加持，直擊頭部的子彈輕而易舉的命中了龍王，巨大的衝擊力讓她把頭向後仰起，其彎曲的角度令人心驚。然後她在槍手目瞪口呆的神色中，把像是脫臼的頭部掰了回來。
那子彈並不是毫無作用，但是槍手應該瞄準核心的，如果他知道那核心在哪裏的話。
頭部的恐怖傷口迅速的複原，龍王被血染紅的金色眼睛嘲諷的看向開槍的人，但是槍手的目光卻不在她這裏。他在看著另一個人，而槍手剛才的驚訝似乎也不是針對她的。
很快，龍王也看到了槍手在看的東西，另一個同樣沒有受到精神攻擊影響的人。
“感謝你告訴我那麼多。”楚子航輕輕的抱住龍王，動作之輕柔，像是在擦拭傳世的瓷器。同時，他用力的按住刺進龍王胸口的短刀，讓其上帶著的煉金領域在龍王的體內肆虐。
龍王金色的童孔閃動著，紅色的液體湧出來，不知是血還是淚。她雙手在向著楚子航的身後無意識的揮動著，像是要抓住什麼。
龍王張張口想要說什麼，但她終究沒能說出話來。她逐漸死去的身體在某一瞬間爆發出無法抵抗的力量，她掙脫了楚子航的桎梏，但卻沒有反擊，而是帶著無法愈合的傷口，向著那早已死去的龍王走去。
血液順著那傷口流出，在地上留下長長的暗紅色痕跡。但是龍王還是沒能去到她死亡來臨之時心中最後所想之人的身邊。她倒下了，即使伸出了手，也無法觸及到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