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街道上，雪亮的燈光照射了過來，高大的越野車轟鳴著油門濺起一推水花。在它身後，同樣轟鳴著油門的邁巴赫緊追不舍，雙方之間的距離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近。
駕駛位的陳墨瞳半瞇著眼開槍打碎了兩邊的後視鏡，後麵的邁巴赫為了幹擾她，直接開啟了遠光燈，現在外麵的暴雨讓周圍的可見度下降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但是後麵的燈光也仍然對她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沒有了刺眼的燈光，她將全部的精力放在前麵。她現在的車速已經達到了每小時一百公裏以上，這樣的速度在道路兩邊還都是各種商鋪的地方實在太過危險了，更不要提此刻的道路上還堆滿了積水。
不過也是因為暴雨的緣故，路上並沒有什麼行人和車輛，否則以他們現在的速度，出意外是遲早的事。
她自己也是明白這一點，但後麵看上去即使到了這個速度，也依舊在緊緊跟著她的邁巴赫，依然一副遊刃有餘的跟在她後麵，吃定了她的樣子。
也是幸虧邵一峰對這車做了一些交通規則上明令禁止的改造，不然如果還是之前的那輛法拉利的話，能不能在邁巴赫身前逃走不說，光是那過低的車身，能不能繼續在積水的道路上跑著都還是另外一回事。
大腦高速運轉，她的腦海在計算著和蘇茜一起出去遊玩時無意間記下來的道路信息，尋找可以擺脫這個處境的地方。
思緒飛轉，很快，一處破破爛爛的公路突然從她的腦海中閃過。
那是她和蘇茜無聊亂晃時遇到的一處地方，是位於曾經濱海龍頭企業之一，但現在已經跑路了的寰亞集團所屬的廢棄工廠。
因為人煙稀少，年久失修，那裏原本人來人往的公路現在已經荒廢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坑坑窪窪、崎嶇不堪的公路讓開著法拉利誤入那裏的她們困在了那裏好一段時間，等拖車也是搖搖晃晃的過來才從那裏離開。
仔細回想那裏的道路條件，陳墨瞳覺得座下的g55想要通過不是問題，後麵的邁巴赫就難說了。
打定了主意，她控製方向盤，找到了即使是在停電完全漆黑的市區裏，依舊亮著燈光的麗晶酒店。她以那裏為參考物，向著記憶中的工廠的位置而去。
她身後的邁巴赫雖然不知道她的想法，但無論她想做什麼，它都不會允許就是了。
邁巴赫無人所在的駕駛位，沒有任何負重的油門被踩到底，同樣無人掌控的方向盤猛打方向，在轉彎的空隙間以一旦失誤就絕對會車毀人亡的姿態超過了前麵高大的越野車，獲得了領先的位置。
邁巴赫與g55之間的差距，不是一些自以為是的改造就可以追平的。之前的追逐中沒有發出全力的邁巴赫現在開始發力迅速超越g55，要將陳墨瞳逼入它所想的那條道路。
看著自己被超越的陳墨瞳咬了咬牙，之前被刺傷，還沒來得及包紮的右腳一踩剎車，同時方向盤也是被她向一邊打滿。
道路上g55的車身整個橫了過來，因為速度過快，一邊的車身還微微翹起，仿佛隨時會側翻一樣。不過最後，車身還是穩住了。
不顧傷口再次裂開正在流血的右腳，陳墨瞳穩住車身反方向打滿方向，逆行的從來時的道路上飛奔而去。
而她的身後，同樣操作的邁巴赫稍晚一點後繼續緊緊跟上來，這次，它仿佛沒有之前的耐心，直接加速用車頭頂住了g55的車尾，油門按到底的推著前麵的g55行走。
還沒能反應過來的陳墨瞳急忙提起車速，勉強的脫離了邁巴赫的控製。
但是，已經沒有了耐心的邁巴赫的手段，這才剛剛開始。
……
梅涅克覺得此刻的雨像是小了一點。
並不是因為他們麵前正在凝聚水珠的巨大水龍卷，而是剛才那仿佛不會停下來的暴風雨是真的在減小。
剛才還在狂暴的雷鳴也消停了下來，漆黑的雲霧中隻有寥寥幾道閃電在浮現。那原本將視線也一同阻擋的大雨，漸漸的減小了，隻留下幾道淅淅瀝瀝的小雨還在象征性的下一下。
“這可真是……”這樣說著的梅涅克望向剛才那女孩離開的遠方，雷鳴和暴雨像是在追逐她一樣，在她離開之後就開始消失了。
而更遠處像是郊外一樣的地方，闊別已久的燈光重新亮起，並像是燎原的星火一般，不斷的往這邊推進。死寂了一段時間的城市，又活過來了。
同樣發現這些變化的還有處於水龍卷之中的龍類，她抬起頭從水龍卷暴風眼的位置望向烏雲正逐漸消去的天空，冒出個頭的殘月映照在了她明亮的眼睛上。
禮堂的那邊傳來了一陣陣騷動，大廳裏發現雨已經小了的人們想要迫不及待的出來，但還有些淅瀝瀝的小雨擋住了他們的腳步，不過也不會太久。
還在教學樓天臺上對峙的雙方都知道，他們的戰鬥，也必須要結束了。
梅涅克回身向路山彥點了點頭，無論是與他融合的英靈所帶來的寶具，還是由他自己言靈升華而來的寶具，都不能夠應對現在這樣的情況。
雖說打持久戰的話，他自信不會輸給對方，但現在這樣快要暴露的情況下，還是速戰速決的比較好。
明白他意思的路山彥點了點頭，收好自己的雙槍，微微握住那把未曾拔出過的漆黑左輪的握把。
他金色的眼睛亮起，許久未曾動用的龍血在體內流淌著。兩種不同體係的力量在他身體裏混聚，魔力與龍血一同為他提供了強大的力量。
不再猶豫，他迅速拔出了那把左輪。
……
1893年的某個秋天，德國漢堡某處的卡塞爾莊園內，入會沒有多久，此刻還沒有完全褪去少年稚氣的路山彥穿著有些別扭的西裝，帶著與他氣質極度不般配的禮帽望著眼前坐在華麗長桌後麵的男人。
優雅而富有野性，理性但不失少年誌氣……這是個心裏藏著獅子的男人。他對眼前年齡與他相似，貴族一般的男人，是這樣的評價的。
“很抱歉這麼晚了叫你來，山彥。”對方為了照顧他，用了他不久前學會的英語打招呼道。
“晚上好，卡塞爾先生。”對方似乎真的是個貴族，雖說路山彥自己也是官袍加身，有著大清的武官官職，但是對於這群列強來說，這好像不是自己可以直呼他們名字的理由。
“不用那麼拘謹，山彥，叫我梅涅克就可以了。”名為梅涅克·卡塞爾的男人向他笑了笑，“我說過，我們是同類，想必你自己也感受到了，和我們相處時的感覺，與和普通人相處的感覺不一樣是吧。”
明白對方在說什麼的路山彥配合的點了點頭，但心裏卻是想著他赴洋時李大人對他的囑托。大清極度需要火炮和鐵甲船，麵前的德國貴族，和他身後的德意誌銀行是最初幫助他們的人，這也是他一個華夏之民混在這群西洋人裏的理由。
“好吧，看來我們的話題讓你覺得有些無聊。”梅涅克看出了麵前男人的心不在焉。
“不，我隻是……有些不習慣。”路山彥解釋道，同時也活動了一下被禮服緊緊繃住身子。
“啊，那個啊……”梅涅克也是露出有些苦惱的神色。
然後他就把身上和路山彥相差不是太多的禮服脫掉，完全沒有貴族風範的丟在一邊。之後就是更加沒有禮儀的靠在椅子上，簡直一副沒有了家長看管的孩子一樣。
他這樣半躺著，神色放鬆的說道：“其實我也不喜歡這樣老老實實的坐著。這讓我想起來他們以前找畫師來給我畫像時，讓我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好幾個小時。你要知道，這就算對於我們來說，也有些強人所難。而且這都多少年了，明明都有著相機這樣的東西，他們居然還以這樣的方式留下記錄……”
完全放鬆下來的梅涅克對著路山彥大倒苦水，直到很久之後，兩人熟絡了起來，路山彥才明白，對於梅涅克來說，相機並不是什麼值得惦記的東西，他所指的是包含相機在內的名為“科技”的力量。同樣的，這也是路山彥自己一直在尋找的。
不過此刻才認識沒多久的兩人自然沒有了解到那種程度，但梅涅克放下包袱的表現，卻是贏得了路山彥的好感和信任。他自己也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和梅涅克一樣的放鬆狀態。
良久之後，一個紅木的箱子被推到路山彥麵前。
“這是？”雙手搭在箱子上，路山彥問道。
“你之前不是在抱怨子彈不夠用嗎？”梅涅克示意讓他打開箱子，“我讓機械技師給你特製了這個，它的最大裝彈量是20發，兩把一起就是40發，足夠你用了吧？”
撫摸著銀色槍身的路山彥沒有說話，但他此刻欣喜的表情也是說明了他對這新武器的喜愛。
把玩足夠之後，他看向梅涅克說道：“把這東西給我，你是有什麼要我去做嗎？”
“確實有件大概隻有你能做的事需要你幫忙。”梅涅克點點頭，同時遞過去一張照片。
黑白的照片上，是一個牛仔打扮帶著禮帽，正與同伴一起打槌球，看上去有些人畜無害的年輕人。
……第一眼看到的人或許會這樣想，但明白他是誰的路山彥卻是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威廉·邦尼，這個名字或許會有點陌生。但是比利小子這個大名，恐怕就有人會有印象了吧？尤其是對於山彥你們喜歡用槍的人來說。”梅涅克說道。
“怎麼可能不認識，他在林肯郡戰爭的表現可以說是驚掉了很多人的下巴。你們……我們不是曾經也有不少懷疑過他是同類而關注過他嗎？”路山彥點頭說道。
然後他疑問的說道:“不過你怎麼突然關注這個已經死了十多年的人了？”
“倒也不是我想要關注……”這樣說著的梅涅克又遞過來一份資料，“美國那邊的人傳過來的電報，先看看再說吧。”
展開這份自新大陸而來的電報，路山彥原本微微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他神色帶著點興奮的說道：“他還沒死！他逃過那些警探的追捕？”
“別激動山彥。”梅涅克對麵前興奮起來的路山彥說道，“我知道對於你們玩槍的人來說，找到個厲害的對手，證明自己的強大是件很酷的事，但這個自稱‘比利小子’的家夥是假死逃脫了追捕的本人，還是單純的對偶像的模仿行為還沒有定論。”
算是明白事情原委的路山彥問道：“所以你要我去找他？”
梅涅克點了點頭：“對，同樣作為頂尖的槍手，我想你們會有不少共同語言。”
路山彥點了點頭，算是接下了這個任務。
見他點頭的梅涅克說出了他的計劃：“我們的計劃中，你會代表卡塞爾家族和德意誌銀行，去美國投資金礦……”
穿著牛仔衣服的少年狠狠的摔在地上，而他手上好不容易從家族裏拿出來的柯爾特1877雙動左輪手槍，也是同他一樣狼狽的掉在地上，被麵前穿著長風衣，帶著禮帽的身影撿起來。
“不錯的槍，不過不是你能玩得來的。”路山彥看著麵前個最多不會超過十五歲的少年，明白了梅涅克給他看的那些“比列小子”複生後懲惡揚善的新聞，大概就是就是他做出來的。
“你作弊！”還在地上躺著的牛仔少年指著他大喊，“你的槍根本不符合牛仔對決的規格！”
路山彥沒有理會少年，而是在心裏長歎了口氣。他有些不明白自己這幾個月跋山涉水、漂洋過海而來，就是為了陪小孩子過家家？
眼前和梅涅克最近正在關注的一個名為昂熱的男孩年紀相當的少年，不過是所謂“牛仔對決”遊戲的狂熱愛好者而已。雖說他看上去還算有點本事的樣子，但也隻是個孩子。虧自己對此行還抱有極大的期待。
見路山彥毫無反應，還拿著家族長輩生前的愛槍把玩，少年的情緒開始激動起來，眼底的金意逐漸浮現出來。
這是？看到男孩變化的路山彥心中一喜，或許他也並不是來玩玩而已。
隻是正在想此行也不是沒有收獲的他，聽到了外麵有許多人集結的動靜。
“漢高，向秘黨的先生道歉。”一個如同少年一般牛仔打扮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對著地上像是在耍賴的少年說道。
名為漢高的男孩像是被“秘黨”的名字嚇到了一般，在中年男人的嗬斥之下站起來，對著路山彥說了一句他不用言靈根本聽不見的抱歉。
中年男人按住漢高的頭讓他低下了頭，對著路山彥說道：“家族晚輩胡鬧，很抱歉給秘黨‘獅心會’而來的先生添麻煩了。”
少年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的任由家族長輩按擺布，不過從他緊握著的拳頭可以得知，他此刻很不甘。
美國的混血種嗎？微微警惕的路山彥想起梅涅克所說的要小心移民到美國的混血種家族，要小心他們捷足先登，把人給截胡了。
現在看來，梅涅克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對方根本就不需要截胡……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人。回程的路上，路山彥遺憾的這樣想到。
遠處某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拉回了他的注意力，那梳著兩根長辮，兩頰抹著紅色顏料的身影怎麼看都不像是要做好事的樣子。
風衣下的手握住左輪，路山彥雖然很討厭身邊喋喋不休、還帶著傲慢姿態的商人，但也不會坐視他就這樣死在自己麵前。
直到……他看見了那女孩眼裏的金色。
－－－－－－題外話－－－－－－
殺狐沉了……而且福袋八分之一的幾率也踩雷了，心累。
現在隻有自選的梅芙能給點慰藉……(然而是為了她四個強化本的石頭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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