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參與過，所以我無法想象。只好沉重的搖搖頭。
向老爺子扔掉了指尖的桃花，“我覺得罪孽深重！又覺得重任如山！作為他們信任的團長。我不可以讓這些英雄們過得如此艱難！讓他們過得舒心，過得有尊嚴！娶妻生子！還有那些犧牲在高地的戰友們，他們的父母，他們的子女，我都要讓他們衣食無憂！這是他們應得的，也是我必須要做的！所以........”
“所以我拼命的往上爬，我費盡一切手段去攫取不義之財。所以........”
向老頭擲地有聲，“我問心有愧！但是我卻在可以在我死了以后，問心無愧的去見我的戰友們.........”
如果說是一千多個戰友的子女他都要管的話，那么需要的錢確實是個天文數字。那么這是他攫取不義之財的理由？但是確實是他面對那些他死去戰友的問心無愧的理由！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黑白分明的，似乎永遠都是陰霾色，看得見，卻看不透！遠看那么分明，近看又是那么模糊.......
但是一個老兵的曾經總是值得敬佩的！
我默然不語！
他嘆了口氣，“我的那些戰友們以及他的家人們也都照顧好了！我也沒有幾年好活的了。本來以為可以好好的了卻余生，沒想到到了最后這光景，我苦心經營的家族風雨飄搖！”
有些時候，跟他這樣的大人物交流，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一開始我也是這么對待向婕的，那個時候的向婕就是我遙不可及的大人物。后來我可以肆無忌憚的在向婕面前大放厥詞，她都得忍著！這就是成長！
我眼前的這個老頭，已經頂天了。大概以后再也沒有我需要保持足夠警惕的人了吧？
向老爺子又開始往前走，無論他曾經多么的威猛剛強，總是敵不過歲月，背影怎么看都有些蹣跚........
如果可以，我想他當然不會這么舟車勞頓，跑來江城親自接待我。
我面臨困境，他家也同樣如此。如此一來，我們是有些目標是一致的！
這是最后的決戰，我是這么想的。我要么不動，我要動，就一勞永逸！
所以我們還在試探。我跟在他后面。
聽他絮叨，“這里當年就是一片荒山！如今成為了江城的名片！對面曾經規劃過火葬場，如今成為了江城的科技創新中心！成就這荒山野嶺的是陳南！我其實是個粗人！但是我總覺得做生意和帶兵打仗異曲同工。將慫慫一窩！只要領頭的人夠膽色夠智慧，就沒有攻不下的山頭，沒有成不了金子的石頭！”
他沒有回頭，繼續前行，“我必須得承認，我把向家交到向婕手里。是個錯誤！將慫慫一窩，但凡她果斷點，早點解決了你！我家也不會這么被動！”
我忍不住回應，“我是麻煩嗎？從來都不是好吧？”
“我們見第一面的時候你不是麻煩，但是你成長得太快，又有個天賦異稟的老鄉在背后支撐，所以我們見第二面的時候，你就成為了麻煩！”
“是啊！尾大不掉的麻煩，老爺子你該怎么解決呢？”
“你又不愛錢，又不在體制內。能夠威脅你的人似乎只有你女兒！但是行伍出身的我，是不可能那么做的！如果殺了你，我也不知道我家要多少人陪葬！這真的很叫人頭疼！！”
與人為敵，自己就得先像個刺猬。想要傷害我，敵人得先受傷！這比較穩妥！
“不是說你們四大家族都準備殺了我嗎？”
“準確的說，我四大家族商議讓我家殺了你！畢竟向家的死士在這個圈子里是最有名的！”
想想他對待他的那些戰友的情深義重，收買了多少人心，又收買了多少死士，自然是可想而知！
我站住了，“以殺了我，換取你家破壞潛規則的諒解是這樣嗎？”
只有這個理由。
向老爺子也沒有否認，“其實仔細想想，對付你一個人，總比對付另外三大家族容易些吧？嗯........看起來是這樣的！但是我是領兵打仗的出身，總以為兵不厭詐！潛規則這個東西實在是太過深入人心。因為誰都想著壞事做盡的時候自己還用死，家人還可以繼續榮華富貴！這三家就算誠信，不對付我，但是他們不可能在另外家族繼續針對我的時候，出手相救！所以呢，透過表面看本質來講，其實我并不想答應，但是還是那句話，兵不厭詐........”
一路爬到頂端的人，當然不是大老粗！
一頭豬走上神壇，只能是祭品！能夠走上神壇的只能是神！
左一個兵不厭詐，右一個兵不厭詐，已經足夠說明向老爺子的厲害之處在于，哪怕深處險境，依舊可以洞若觀火的想玩一把左右逢源！
我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我依舊沒有搭茬。
閑聊你要掌控節奏，我可以讓。但是關鍵時刻的節奏，我必須搶！
向老爺子也站住了，慢慢的轉身，渾濁卻又銳利的眼神盯住我，“我記得你剛才說你是有備而來，帶著敵意，也帶著誠意！如果敵意是同歸于盡，那么誠意呢？”
我笑笑，“我的誠意得拿兩個人來換！”
“葛家父子？”
我點點頭，異常的肯定，“對！”
“說說你的誠意！”
我深吸了一口氣，“潘多拉！”
向老爺子凝神看著我許久，突然慈祥一笑，“你若是在戰場上，絕對是個很好的指揮官！”
我搖搖頭，“老爺子抬愛了！”
向老爺子笑笑，“你真的是審時度勢的高手。你很清楚潘多拉在你手里只是利器！而在我向家手里就是殺器！”
確實，向家要是有了潘多拉，那么就是無數大家族的噩夢。要信息有信息，要死士有死士，要權利有權利！這樣的向家，誰敢招惹？？？
殺了葛家父子，也許會激怒更多的大家族。引發更多家族的不滿，但是已經因為破壞潛規則的引發眾怒的向家，在乎多幾個敵視的家族嗎？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向老爺子有些斑白的雙眉緊鎖，似乎還在權衡利弊。
而我吃定了向家，不緊不慢的游說，“掌握了潘多拉，等于掌控了輿論！掌控了輿論，就等于掌控了風向，風向加輿論就是民心！再大的家族，也敵不過民心！再加上你向家本來就有的勢力！你不找別的家族的麻煩，人家就得千恩萬謝！誰敢再對你家不利呢？你的兒孫滿堂，世代勛貴的夢想，就必然是得以實現了..........”
向老爺子沒有再看我，而是又看向了旁邊的桃花，伸手又掐了一朵桃花，捏在指尖，送到鼻尖，細細一嗅........
心有猛虎，細嗅桃花........
........
向老爺子微笑著把指尖的桃花遞給了我，“為什么這里的桃花這么香？還開的這么早？”
桃花三四月份開花，現在才二月初。確實開得有些早。
“因為有人用心！”
無論是培育的新品種，還是有人故意為之，都得用心！
向老爺子點點頭，“用心的人總是可以過得不錯！你聞聞，這桃花真的很香.........”
說完，順手把指尖的那朵嫣紅的桃花遞了過來，我并沒有接，只是微笑的問，“我對花粉過敏！”
“其實你知道搞掉葛家父子，對我家而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我家卻是最有優勢的！一開始，你就已經打定主意是要借我家的手幫你報仇？”
我老實的點頭，“是的！”
“你甚至早就預料到，我們幾大家族最后商議出來的結果，一定還是我家來對付你是吧？”
無論是不是，我都點頭認可！
“甚至你還玩了一出差點淹死我女兒的好戲，給了他們足夠的理由來說服我！讓一切都順理成章。然后再來策反我家來反戈一擊是吧？”
我要去的是京城，又是他孫女的婚宴！想必那天的安保她家要負責一半吧！葛剛對他又是那么的信任。他來參加向老爺子孫女的婚禮，想必是最松懈的時刻。我以為，那是要他命的最好的時刻！
這一次我并沒有認可。我不想什么都承認。承認得太多，我就更透明。
跟這些大人物打交道，其實很像是拿自己的命在開玩笑！
向老頭依舊把桃花遞到我跟前，“如果我不答應呢？”
我四下看看，又看看天空，“我跟張老爺子約好了明天在他家喝茶！我看看他有沒有興趣！”
你不要，我總是要送個人。送到哪個大家族手里，都是大殺器！搶都搶不來的大殺器，我主動送，我不相信沒有人要！
向老爺子啞然失笑，“小伙子，你也是一個談判高手！”
我是不是談判高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兩桃殺三士！
“聽說你讀過很多書？”
我點點頭，“以前讀過很多！畢竟我們了解這個世界都是先從文字開始的！只是后來發現書本里教的和現實里發生的，是背道而馳的！就開始不再多讀書，而是有選擇性的讀了！”
“最近在看什么？”
“最近不看了！”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因為書讀多了，會發現讀書不如讀人了！”
向老爺子又是一笑，“你讀懂我了嗎？”
我毫不猶豫的點頭，“讀懂了！”
“讀懂了，為什么不接這朵花？”
我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自己從桃樹上摘下一朵嫣紅，“我自己可以摘.......”
“問題是你拒絕了我的鮮花！”
“我為什么要拒絕？”
“因為向婕！”
我點點頭，“贈人鮮花，手有余香！無論我們之間怎么心存善意。但是你那個惡毒的女兒的存在，始終都是讓我們的善意無法共融！”
“那你跟我談什么？我又不可能出賣我的女兒！”
我深吸了一口氣，“可是她必須死！”
向老爺子兩眼一瞇，目光一緊，“小子，你不是來跟我談判的！因為你根本就沒有誠意！”
我搖搖頭，“我的誠意很明顯。向婕死了，向家得以保存！這么大的誠意你別忽視了！”
向老爺子渾濁的眼睛里突然精光暴起，“我是個軍人.......”
我直接打斷他，“那是以前，現在你是一家之主。你做夢都想著兒孫滿堂，且世代勛貴！！！”
向老爺子似乎有些黯然，“拿我最疼愛的女兒的性命去換家族的安全.......我還是個父親.........？？？”
“可你的女兒是個惡魔！你教女無方！她自作自受！其實她有機會贖罪的！但是她卻變本加厲，直接把我最心愛的女人推向了恥辱的深淵........她自己選的死路........
我繼續擲地有聲，“我無法想象我最心愛的女人那三天到底經歷了什么，所以我無法原諒任何一個參與的惡魔！一個我都不會放過！任何人都得死！！！！別說你是她老子，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她..........””
向老爺子陰森的看著我，“有些時候，年輕人你不要自大！若是我真的狠心對付你，你也同樣只有死路一條！”
我笑笑，“我早就該死了！我無所謂的！但是老爺子你真的要準備那么做，最好還是先衡量一下，承受不承受得住我的反撲！你要清楚的知道，這并不是什么私人恩怨！這是我這樣的草根和和你這樣的權貴之間的階層之戰！”
向老爺子目光陰冷，“就憑你？”
我毅然點點頭，“對！就憑我！憑死去的陳南留下的龐大的遺產！我絕對有這個資格！有個美國人問我，要做到哪個地步！我用一句古詩回答！”
向老爺子目光一閃，“什么古詩？”
我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天街踏遍公卿骨，御園權貴血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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