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男人三十 > 第159章 賭徒
    “這么說戴山懷疑是自己丈母娘在暗中算計他?”姚鵬驚訝道。

    李新年點點頭,說道:“他確實有這個意思,但我持懷疑態度。”

    姚鵬疑惑道:“你為什么不相信戴山的話?如果戴山在檢察院把這幾件事交代出來的話,那你丈母娘恐怕已經進去了。”

    李新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點上一支煙,盯著姚鵬說道:“我對自己的丈母娘多少還是有點了解。

    我丈母娘當時只是個副行長,她沒有能力策劃這么大的一場騙局,何況,她自己就是副行長,二十個億被騙,她能脫得了干系嗎?

    實際上她的仕途已經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這輩子也沒能當上行長,并且早早退休了,這也是她心中最大的遺憾。”

    姚鵬笑道:“如果有了二十個億,當不當這個行長也無所謂了。”

    李新年哼了一聲道:“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但實際上我丈母娘像是有二十個億的人嗎?

    如果我丈母娘富得流油的話,我大姨子還有必要整天絞盡腦汁從我這里賺點小錢?

    我老婆有必要讓我整天忙忙碌碌做點小生意?

    而我丈母娘退休之后也只是靠那點退休金過日子,她難道會把錢藏起來,等到死了以后買棺材?

    另外,我剛才說了,幕后策劃這個陰謀的人是一箭雙雕,他們騙貸的同時眼睛盯著的是東風機械廠,我丈母娘從東風機械廠得到了什么好處?她又沒一分錢的股份。”

    姚鵬皺皺眉頭,說道:“那你的意思顧雪給戴山引薦萬振良,然后戴山又在你丈母娘的辦公室見到萬振良,這都是偶然?”

    李新年緩緩搖搖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大姨子給戴山引薦萬振良多半也是受人利用,并且有可能從中占過小便宜。但她絕對不會知道萬振良接近戴山的目的。

    而戴山在我丈母娘辦公室巧遇萬振良,應該也是這個有人安排好的一個局,目的就是逼著戴山下決心給萬振良擔保。”

    姚鵬反駁道:“可戴山是你母親特意打電話叫去的。”

    李新年好一陣沒出聲,最后說道:“這一點確實可疑,但憑這一點就斷定我丈母娘給戴山下套為時尚早。

    何況,我也不信我丈母娘會陷害自己的女婿,除非她和戴山是一伙的,可實際情況并不是這樣。

    另外,萬振良是我丈母娘銀行的老客戶,我丈母娘即便跟他不熟,但起碼認識他,如果萬振良真要找戴山做生意的話,為什么不通過我丈母娘介紹,反而去找涉世不深的顧雪呢,很顯然,他擔心我丈母娘識破他的詭計。”

    姚鵬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個案子有兩個難點,一個是萬振良當年騙貸之后人間蒸發,至今不知下落。

    二是當年你丈母娘的上司蔣建剛已經死了,有些事情永遠也沒法知道真相,現在,如果戴山也從此銷聲匿跡的話,這個案子有可能最終還是一個懸案。”

    李新年小聲說道:“但蔣建剛還有后人,并且個個富的流油,趙源也是當年參與兼并東風機械廠的四家民營企業之一,并且他的老婆蔣玉佛還是東風科技的大股東。”

    姚鵬遲疑道:“你的意思是蔣建剛是這筆二十個億騙貸的幕后主謀?”

    李新年擺擺手說道:“我沒法下這個結論,否則要你干什么?究竟怎么回事你自己去查呀,你是警察,不就是查案子的嗎?”

    姚鵬一臉沮喪道:“我倒是想查呢,可從哪里入手呢?十幾年前我的同行就查過,結果還不是成了懸案?”

    李新年想了一會兒,說道:“你就從萬振良開始查,當年警方雖然什么都沒有查出來,那是因為戴山沒有給他們提供現在的線索。

    你自己剛才不是也說了嗎,這個案子當年受到了人為的干擾,顯然有人不想把這個案子查下去,所以才成為懸案。”

    姚鵬憂慮道:“你以為現在就有人喜歡把這個案子搞得水落石出嗎?一旦案子接近當年的真相,那些得了好處的人能坐以待斃嗎?”

    李新年低聲道:“所以你才有成功的可能,因為沒人會關注你一個小所長,也沒人會給你壓力,你不是還有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刑警做助手嗎?”

    姚鵬猶豫道:“如果我要查這個案子的話,那就不可避免地要接觸你大姨子和丈母娘。”

    李新年一臉坦然道:“該怎么干你自己做主,你做為警察查案子,有權力讓她們回答你的問題,只是低調點,不要搞得滿城風雨就行。”

    姚鵬盯著李新年低聲道:“如果這件事真的把你大姨子和丈母娘扯進去呢?”

    李新年瞪著姚鵬說道:“我現在是讓你先搞清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讓你把我大姨子和丈母娘繩之以法。”

    姚鵬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頓了一下,又低聲說道:“不過,我這里有個假設性的問題,你應該如實回答。”

    李新年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沒好氣地說道:“你在我身上花功夫肯定查不出什么結果來。”

    姚鵬堅持道:“但這個問題很重要。”

    李新年哼了一聲道:“那你問吧。”

    姚鵬遲疑了一會兒說道:“假如你那天在毛竹園見過戴山的話,我問你,這個見面的地點是你定的,還是戴山自己定的?”

    李新年想了一會兒,說道:“戴山出事之后,他壓根就沒有跟我聯系過,我怎么會跟他約定在毛竹園見面?”

    姚鵬微微點點頭,說道:“這么說戴山是自己跑去毛竹園的,然后蔣如蘭偷偷給你報信。”

    李新年不得不承認姚鵬心思的縝密,也只能保持沉默。

    “現在的問題是……”姚鵬繼續說道:“戴山和蔣如蘭是什么關系。”

    李新年急忙說道:“這一點你就不用查了,我可以告訴你,戴山和蔣如蘭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種關系。

    不過,戴山和蔣如蘭曾經是中學同學,并且戴山好像還救過她的命,如果戴山跑去毛竹園躲藏,多半是因為這層關系。”

    頓了一下,又說道:“我干脆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么秘密?”姚鵬急忙問道。

    李新年低聲道:“其實,戴山和蔣如蘭離開學校之后應該再沒有接觸過,他們再次見面也是出于偶然。

    戴山七八年前那方面突然沒用了,然后慕名去毛竹園治病,這才發現蔣如蘭原來是他中學同學,這些年戴山基本上要三四個月就會去一趟毛竹園看病,實際上是去拿一種長期服用的藥。”

    “什么藥?”姚鵬疑惑道。

    李新年沒好氣地說道:“還能是什么藥,就是吃了以后那玩意有用的藥,所以,你沒必要懷疑蔣如蘭會跟戴山有什么曖昧關系。”

    姚鵬點上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像是自言自語道:“這個案子還真有點意思,還真讓我有點心癢癢。”

    李新年說道:“那就去查吧,反正這是你的老本行,就算什么都查不到,對你也沒有什么損失。不過,萬一查到什么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姚鵬點點頭,說道:“這你就放心吧,我明天就去分局想辦法把當年有關這個案子的卷宗復印一份,看看他們對萬振良的個人情況都掌握了什么。”

    李新年提醒道:“但一定要低調,別什么都還沒有查出來就讓人注意到你的行動。”

    姚鵬笑道:“干這種事我肯定你比內行,所以沒必要擔心。”

    說完,端起酒杯說道:“正事說完了,咱們就好好喝幾杯吧。”

    李新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端起酒杯又放下了,說道:“對了,市局有個名叫秦時月的警察你聽說過沒有?”

    姚鵬驚訝道:“你是說秦隊?怎么?你認識她?”


    李新年搖搖頭說道:“不認識。”

    姚鵬狐疑道:“秦時月以前在市局,前年就調到我們分局擔任經偵大隊當隊長了,你問她干什么?”

    李新年怏怏道:“這賊婆娘居然敢打我老娘呢。”

    姚鵬吃驚道:“她打你媽?怎么回事?”

    李新年現在已經對姚鵬沒有戒備之心,即便有也來不及了,于是把母親章梅和秦川的關系以及那天早晨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姚鵬笑道:“這事還真像是秦時月的干的,這女人脾氣大,去年把一個嫌疑人痛扁了一頓,差點挨處分。

    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她老子是個有錢人,不過,據我了解秦時月倒是個直性子的人,下面對她的反映還不錯,這么說你就要跟她成親戚了。”

    李新年擺擺手說道:“什么親戚不親戚的,我只是希望我母親嫁過去之后她們能和平相處,既然人品沒有什么問題我也就放心了。”

    姚鵬笑道:“人品當然沒問題,否則也當不上領導了,不過,牽扯到家庭的矛盾就難說了,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嘛。”

    “我打算找個時間跟她認識一下。”李新年說道。

    姚鵬疑惑道:“怎么?你想讓我介紹你們認識?”

    李新年急忙擺擺手說道:“那怎么行?我們的關系必須保密。”

    姚鵬猶豫道:“這些事你不會告訴胖子吧?”

    李新年馬上警告道:“告訴他干嘛,你一個字也不能向他透露,這跟信任不信任沒關系,而是沒必要讓他知道。”

    姚鵬點點頭說道:“胖子這人什么都好,人也挺講義氣,可有個毛病就是改不了。”

    李新年疑惑道:“什么毛病?”

    姚鵬不解道:“怎么?你難道還不知道?胖子喜歡賭博。”

    李新年驚訝道:“賭博?我還真沒聽說過。”

    姚鵬無奈道:“他這是老毛病了,因為賭博被派出所抓了兩三次了,每次都是我幫他擺平的,勸也沒用,他老婆為這事沒少跟他吵架。”

    李新年疑惑道:“他都跟什么人賭?”

    姚鵬猶豫道:“什么人都有,以前是在茶樓,后來因為被抓了幾次,現在都是躲在民宅里偷偷賭,連老婆的工作都被他賭沒了。”

    李新年一聽,急忙打斷姚鵬說道:“你等等,你說什么?她老婆丟工作的事情跟他賭博有關?不是說醫院一個副院長騷擾余小曼嗎?難道兩口子都在騙我?”

    姚鵬急忙說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你說的,不過,那個副院長騷擾他老婆也確有其事,但這是因為胖子欠了人家六十多萬的賭債一直沒還,那個副院長就開始打余小曼的主意。”

    “六十萬?”李新年驚訝的合不攏嘴。

    姚鵬點點頭說道:“這件事也是我幫他擺平的,那個副院長也不敢張揚,最后同意胖子給三十萬塊錢了事,只是余小曼離開了醫院。”

    “這么說你給他省了三十萬?”李新年驚訝道。

    姚鵬說道:“本來就是賭債,誰知道里面有多大的水分。

    不過,我心里也有點后怕,如果那個副院長鬧起來,我很有可能沒法交差,好在他確實占過小曼的便宜,倒也不敢伸張,只能拿錢了事。”

    李新年呆呆地楞了好一陣才罵道:“這狗日的,居然還有這個嗜好。”

    頓了一下,一臉奇怪道:“按道理胖子不至于連六十萬都拿不出來吧?”

    姚鵬搖搖頭說道:“我對他的具體經濟情況也不是太了解,反正從以前余小曼跟我老婆私下聊天的情況來看,胖子應該欠了不少賭債。

    據說去年五一大假期間,他在市里面一家酒店的客房連賭了兩天,結果被幾個人擺了一道,兩天功夫就輸了兩百多萬。”

    李新年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顧紅曾經讓他跟徐世軍分手的建議,心想,老婆的建議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看來自己看人的眼光還比不上她,居然沒有看出跟自己合作多年的伙伴竟然是個大賭鬼。

    隨即又想起前些日子余小曼紅腫的眼睛,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我聽說你愛人生病期間胖子給了你五萬塊錢?”李新年猶豫道。

    姚鵬一臉驚訝的神情,隨即問道:“這是胖子告訴你的?”

    李新年問道:“你只說有沒有這回事吧?”

    姚鵬搖搖頭,說道:“沒這回事,我愛人去世以后,胖子捐來兩千塊錢,小曼又以她個人的名義給了七千,其中有五千是你的。”

    李新年一拍茶幾罵道:“這狗艸的連自己老婆都騙,那五萬塊錢肯定又瞞著小曼拿去賭博了。”

    姚鵬一臉憂郁道:“本來我是不該跟你說這件事的,可我的話他是聽不進去了,你是他的老板,也許你說的話他會聽。”

    李新年緩緩搖搖頭說道:“賭博成癮的人和癮君子也沒什么區別,老子娘說了都不一定會聽,我說了也不一定有用,再說我不可能整天盯著他。”

    姚鵬問道:“那就由著他這么賭下去?”

    李新年好一陣沒出聲,最后恨聲道:“他有本事就去空手套白狼。”

    “你什么意思?”姚鵬問道。

    李新年遲疑了一會兒,擺擺手說道:“這事你別管了,我來想辦法吧,如果下次他再被抓的話,你就別管了,讓他去號子里面待幾天。”

    姚鵬笑道:“我倒是真有讓他吃點苦頭的意思,可每次小曼都哭哭啼啼的來求我老婆,我也實在不忍心。”

    李新年端酒杯氣哼哼地說道:“要不是看在小曼的面子上,我才懶得管這種事呢,他只要有錢盡管去賭好了。”

    姚鵬嘆口氣道:“可惜啊,這么多錢揮霍在賭桌上,干點什么不好?”

    李新年拿起酒瓶說道:“別提這狗娘洋的,喝酒喝酒。”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李新年和姚鵬喝的都已經有幾分酒意了,李新年喝干了杯子里的最后一滴酒,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說完,從口袋里面摸出一把新手機,說道:“今后你就用這部手機跟我聯系。”

    姚鵬驚訝道:“你想的可真周到,就算你不給我這部手機,我也不會用自己的手機再給你打電話。”

    李新年又吩咐道:“我給你的材料看完之后就不用留著了。”

    姚鵬點點頭站起身來,說道:“雨這么大,你怎么走?”

    李新年擺擺手說道:“大門口就有出租車。”

    李新年剛走到門口,姚鵬忽然叫住了他,扶著門框遲疑了好一陣,才說道:“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問你。”

    李新年說道:“有什么話就直說。”

    “上次你向你老婆撒謊晚上住在西洲公園的事情胖子是不是知道?”姚鵬猶豫道。

    李新年沒有回答姚鵬的問題,而是吃驚道:“怎么?難道你懷疑是胖子向警方告密?”

    姚鵬搖搖頭沒出聲。

    李新年遲疑了一會兒,肯定地說道:“我從來沒有在胖子面前提到過這件事,知道這件事的只有我老婆、大姨子和外甥。”

    姚鵬站在那里閉著眼睛搖晃了幾下,然后說道:“我從側面打聽了一下,你上次撒謊之所以被警方及時掌握,很有可能是在戴山出事之后,警方在你的身邊安插了什么人。”

    李新年吃驚道:“不會吧?”

    姚鵬擺擺手,說道:“會不會,我也不敢肯定,凡是跟戴山有特殊關系的人,今后都是警方關注的焦點,當然,你自己肯定不會有所感覺,反正今后說話小心點,謹防隔墻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