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九霆只在醫院趟了一天,就直接出院了。
好在這些年,他的身體鍛煉得足夠結實,像這種病情,很快就能痊愈。
當然,最主要的還因為,公司里只靠著杜峰一個人,可頂不住。
被擦的锃光瓦亮的意大利純手工皮鞋從電梯里踏出,發出清脆的嗒嗒聲,整層辦公樓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誰也不敢發出任何多余的聲音。
今天是薄家大少視察的日子,所有人都擔心自己會因為一個小錯誤遭受開除的風險。
最近,薄九霆想要收回薄氏集團全部股份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
不知是從哪里傳出去的消息,說薄九霆明面上是去視察,實際上借機開除公司里一些不得力的人手。
不少公司骨干人員也有些操心自己的未來,自古爭權受苦的都是底下的人,這些一開始就沒有跟著薄九霆干的員工們十分擔心薄九霆上位會清楚異己,因此變得格外膽戰心驚。
“大少您來了。”
薄氏汽車副總裁王洋一身筆挺的黑西裝,畢恭畢敬地站在電梯門口,一看到薄九霆從電梯里出來,當即鞠了一個標準九十度的躬。
王洋是薄氏汽車僅次于薄禮翰的二把手,在公司掌握著員工任職的大權,平時公司里的迎來送往也都是他一個人在操持。
當然,這個人最值得一提的是,他是薄禮翰一手提拔上來的心腹。
“我就隨便過來看看。”
薄九霆擺擺手,連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王洋,直接從他面前走過。
王洋倒也不覺得尷尬,趕緊站直,跟在薄九霆的身后,臉上洋溢著無比燦爛的笑容。
“大少,我給您介紹一下,這邊是……”
王洋的熱情剛涌上來,就被薄九霆不客氣地打斷了。
“禮翰呢?沒聽說他今天有安排啊?”
“薄總聽說您過來,特地吩咐屬下準備了香雪蘭,說這是您最喜歡的香味。”王洋繞開了薄九霆的話題。
薄九霆最不喜工作上遇到花花腸子的人,尤其是王洋這種。
“禮翰不知道我最討厭香雪蘭嗎?是不是你記錯了?”
薄九霆的目光終于落到王洋的身上,只是那目光里滿是鄙夷。
王洋心跳漏了半拍,這個薄大少比他從傳聞中聽說的還要犀利。
“是屬下考慮不周,我這就讓人把花盆全撤了。”
王洋正準備找兩人搬花盆,薄九霆再次開口。
“王副總平日里坐在辦公室里很少有活動筋骨的機會,不如就親自將這些花盆搬走吧。正好勞逸結合,王副總應該不為難吧?”薄九霆冷冷地說。
“不為難,不為難,正愁沒有這樣的機會,多謝大少。”
王洋當即脫掉上半身的西裝,解開襯衣袖子上的紐扣,將襯衣有條不紊地折好,搬起花盆來。
堂堂公司副總裁,竟然在搬花盆,這事兒若是傳出去,恐怕要讓業界笑掉大牙了。
這事兒很快由一張張嘴傳遍了整個公司,眾人都對薄九霆的行為感到十分不滿,小聲嘀咕著。
等王洋好容易搬完了全部共十二盆花,薄九霆再次開口。
“王副總累不累?杜峰,還不快扶王副總去休息,你這做秘書,平時要多跟王副總學習學習,只有這種什么活兒都能干的人才能取得成功。”
杜峰忙扶著王洋到旁邊的沙發上,一臉客氣地看著王洋。
“王副總真是人中龍鳳。”
“大哥,你就別捉弄我這蠢笨的手下了。以他那個笨腦瓜子,恐怕這輩子都追不上大哥了。”
一道沉穩中帶著儒雅的男人的聲音從玻璃門后面傳出,磨砂玻璃門被人離開,一個身材高大長相斯文的男人從后面走了出來。
他帶著黑邊框眼鏡,臉上透著一種淡淡的稚氣,如果脫下這身西裝換上普通的短袖,看上去不像公司的老板,倒像是個學校里的教書先生。
“你這副總確實蠢,明明你就在辦公室,可是他卻不想讓你我兄弟見面。”
薄九霆指著王洋的鼻子,毫不客氣地說。
王洋的一舉一動皆是薄禮翰吩咐的,如今被薄九霆指著鼻子罵,也只能將這口委屈咽進肚子里。
“那還不是怪大哥你過來也沒打聲招呼,否則我肯定站在公司樓底下歡迎。”薄禮翰笑著說,“對了,聽說大哥昨兒住院了,我還想著去醫院探病呢,沒想到今兒就出院了。你瞧,我禮品都準備好了。”
薄禮翰隨手指了一下辦公室角落里放著的兩瓶77年紅酒,笑得一臉真誠。
這薄禮翰屬實是沒安好心,既然知道薄九霆住院了,想來對于薄九霆為何住院也是一清二楚,明知道薄九霆不能碰酒,還故意送什么紅酒,其心已昭然若揭。
“這酒你留著,確實可惜。”薄九霆絲毫沒客氣。
他原以為薄宗緯這些年靜悄悄的,能將兩個兒子培養成什么樣子,如今見了,不過如此。
“大哥是過來視察公司的嗎?這是薄氏汽車上個季度的月報。”薄禮翰邊說邊從抽屜里取出一踏厚厚的本子。
薄九霆并沒有伸手,而是將辦公室的四周打量了一遍。
“那東西沒什么價值,把賬單拿來我看看。”
薄禮翰明顯臉色一僵。
“賬單在財務那邊,想看的話,需要等一會兒……”
“沒關系,我今天一天都待在這兒,不著急。”薄九霆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薄禮翰終于察覺出不對勁了。
這薄九霆哪里是過來視察的,這是過來收走他手上的股份的。薄禮翰畢竟摸爬滾打了這么些年,很快反應過來。
但薄氏汽車可是他一手締造出來的,他說什么也不可能讓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寶貝變成別人的兒子。
“大哥今天過來恐怕不只是簡單地查看賬單吧?”
薄禮翰揮手示意秘書將辦公室的門關上,諾大的空間里,瞬間只剩下兩個人。
“杜峰,把辦公室門打開,我這兩天身體不舒服,喜歡開著門說話。”薄九霆毫無顧忌地說。
杜峰應聲而來,將玻璃門重新拉開,兩個人的身形,瞬間暴露在眾人的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