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件道具就送到了齊凜手上。
【裝備】:測謊水晶。
【品質】:藍色。
注:被巫師群體極為鐘愛的水晶之一,不相信任何人的巫師們只相信自己親手打造的道具。
注:擁有極高精準性的測謊水晶,在任何場合任何情景都有著極為精確的發揮。
注:測謊水晶無法對屬性高于使用者的被測謊者生效,強制使用則會導致水晶失衡自爆。
注:如若被測謊者撒謊,水晶將會炸開,威力相當于黃金位階全力一擊,需謹慎使用。
藍色水晶球在齊凜注入一點點精神力的瞬間,球體表面無數的細節紋路快速亮起,每個細節紋路都帶有特殊的能量符號。
隨著齊凜看向司令官,紋路上激發出一層能量光膜,很快就將附近十米左右的范圍籠罩。
隨著測謊水晶生效,司令官看了眼四周光罩,坦誠道:“有些事,瞞是瞞不住的。”
“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
“我賭,從你沒有在北城濫殺無辜,從北城只死了一個少將和一個宗橫時,我就覺得你應該不是一個肆意暴虐的人。”
“也許未來會是,但現在我肯定你不是。”
“你是個好人。”
“不然你不會將那些物資留給跟隨你骷髏以求獲得活路的眾多老百姓!”
齊凜瞇著眼睛沒有說話,即便一直在生效中的測謊水晶告訴他:對方沒有撒謊。
可他就是不信任這個老人。
老人直視齊凜雙眼,極為真誠道:“我是在甄好人死后,去調查時,才發現的北城所做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個時候,一切已經來不及挽回了。”
“人死不能復生,我沒有能將甄好人復活的能力,我第一時間就調查了,甄好人也沒有親屬在世,所以我換了另外的方式來彌補,那就是對于伱這個受害者唯一存活在世的親朋。”
“那張卷軸是其一,還有.......”
“對于北城,我采取了無作為的態度,不僅僅是因為讓你出氣,也因為我知道,魔潮在即,如果這個時候內訌,全城的百萬民眾都要遭殃。”
司令官回道:“當你對北城采取包圍時,我下令讓所有人不準外出,任憑你出氣。”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一命,抵一命。”
司令官坦蕩道:“他已經死了,如果你覺得這代價不夠,我的命,你也大可以拿去。”
“但,有德,他是最后才知道的北城的事情,他在此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他是無辜的,希望你能放過他。”
“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對南直隸抱有偏見。”
“畢竟世道變了,你們這些擁有個體偉力的天選者,即使是無心的一舉一動,也都能影響很多人的命運。”
“南直隸未來需要你這種天選者幫忙。”
司令官說話間,齊凜身后的秦有德靜默不語。
就當齊凜想說些什么的時候,秦有德開口了:“我們三條命,換你對南直隸的仇恨消解。”
齊凜扭頭看向這個被譽為南直隸人類戰神的人。
對于這個人,他印象還是可以的。
秦有德苦澀道:“我是在甄好人遇襲很久后,才得知抽血是北城所為,我當時和北城通過話,想要勸他迷途知返,也是那時我弟弟秦有義返回的,他應該是認識你的吧?”
“雖然我不清楚他為什么死不承認就是說不認識你,但我猜,他是認識你的。”
“也在那個時候,我要率隊前往迷霧刺殺魔種領主巴斯羅,我很想去北城勸他出來當面和你說清楚這些事,但當時我實在是沒時間了。”
“其實在那之前,我有過猜測,抽血的事情應該是北城所為,但當時我太忙了,根本沒有精力去親自調查這件事,我也有責任。”
“所以,如果能換來你對南直隸的仇恨消解,我也愿意一死。”
秦有德與齊凜對視,目光中滿是愧疚與坦然之色。
在這一刻,這對舅舅外甥言談之中滿是真誠,可對于當事人齊凜來說........
“我有什么資格替別人原諒你們呢?”
齊凜仔細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測謊水晶沒有任何反應,又回頭看了看南直隸。
“你們跑到這里,等了這么久,就是為了說這個?”
“就是為了賭我不會殺你們?”
聽到齊凜的話,司令官笑了笑道:“如果只是這些,自然不用跑那么遠。”
“以你的實力,無論我們躲在哪里,只要你想殺我們,我們都跑不掉,難道不是嗎?”
齊凜沒說話,靜待司令官接下來的話。
后者看向南直隸,看向這個他用生命力換來的城市。
低頭看去間,本該是壯年的雙手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剛才所說,句句屬實,但是吧,我只怕這個真實的答案無法說服你。”
司令官嘆了口氣:“那個呢喃,有很多稱呼,比如說,惡魔低語。”
“等級快速拔高者,也都會有這個困擾,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我來到了這里。”
“想來你應該有這個困擾,我不希望你在惡魔低語的影響下,讓城中百姓看到你暴怒之下殺了司令官。”
“我不想有更多的仇怨因此而誕生,不想日后萬萬人所指責之下,你徹底被逼成為一個惡人,然后開始肆無忌憚的屠戮人類,再也沒有了現在的所作所為。”
“那對全人類來說,不是個好事情。”
“失去你,將會是全人類的損失。”
“所以我來到了這里,南直隸僅剩的和你仇人有關系的人,都在這里了。”
“任憑你處置。”
司令官坦然一笑,不再多言。
齊凜回過頭靜靜看著這個老人,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齊凜曾試想過很多次與司令官會面后,對方會說的話,做的事。
或許用某種限制級道具束縛自己,簽訂不對等契約什么的。
或許提出合作交易等等。
但齊凜還真沒想到,會面之后竟然會是眼下的樣子。
“真誠是必殺技是嗎?”齊凜笑了笑:“完美的邏輯閉環。”
“抽血是因為什么?”
面對齊凜的再次發問,司令官毫不猶豫的回道:“其一是增強他的屬性,其二,你也許不知,魔種領主們,目標并非都是殺戮人類。”
“有的魔種領主是可以合作的。”
說到這里時,齊凜想到了商人先前和他說的領主限制,當時商人有說:有的城市是會和魔種合作聯手的,不過大多是不公平的合作。
“他不知道從哪里得來了魔潮強大的消息,他不相信我們能解決魔潮,于是他采取了自己孤注一擲的行動,想犧牲大多數人,以此保存人類族群延續。”
“我的預測是有代價的,難以無節制使用,所以前期大多放在了各項發展以及搜尋職業者和傳說級天賦者的身上,導致忽略了他的情況。”
“誰能想到,我的兒子,軍政大權一把抓的人,成了人類的叛徒呢.......”
司令官語氣有些悲哀,還有深深的自責。
而寒風中,齊凜卻顯得心情不是那么的好。
有關抽血和甄好人的死。
似乎在這一刻都得到了揭露。
事情就是因為一個不相信人類能戰勝魔種的人,然后當了魔種的內奸,從而引發的抽血與甄好人死的慘案。
似乎事情到這一刻,完美的畫上了句號。
可,齊凜就是不相信。
他不知道是因為被迫害妄想癥導致的不相信?
還是說,因為他不相信身居高位的人說的每一句話?
雖然測謊水晶沒有絲毫顯示二人說謊的樣子。
可齊凜就是不信。
但不信似乎也沒什么辦法了,事情的句號已經畫上了一半。
齊凜看著司令官,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若死的不是我的朋友,死的只是一個朝不保夕的幸存者的朋友,你還會如此嗎?”
這句話問出口時,齊凜其實就已經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司令官沉默片刻后道:“說實話,如果你坐在我這個位置上,你對一些人的生死就不會再看的那么重了。”
“我有兩個兒子,別說這才只是我的一個兒子,就算是我老婆,我父親......”
“只要能讓更多人活,他們也都可以死。”
“在其位謀其事,我必須為更多的人負責。”
“無法做到這點的人,也無法做到這個位置。”
“我正面回答你,如果死的人不是你朋友,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的朋友,那也許.......”
司令官坦然面對齊凜的凝視,靜靜道:“也許我會主動幫他擦屁股,我會找到他說明事情經過,我會告訴他我沒辦法嚴懲兇手,為了更多人活下去,我沒辦法讓兇手抵命,我只能給予足夠的撫慰,足夠的道具貨幣,讓其放棄復仇的念頭。”
“如果他不放棄,那我會讓那個想要復仇的幸存者死掉,因為只有這樣,未來才不會因為某些狗血的奇遇,那個復仇者獲得力量,從而牽連更多的人。”
很誠實的回答,很能說到齊凜心底的回答。
若是司令官的回答是一副慷慨激揚,大公無私大義滅親的架勢,那齊凜估計會當場宰了他。
可,對方的回答,一言一行中充斥著真誠。
充斥著對這個人人遭殃的世道的,無可奈何。
齊凜最后凝神看了這個閉上眼睛準備坦然赴死的老者。
又看了看旁邊缺胳膊少腿的秦有德也是一副坦然赴死的樣子。
齊凜什么都沒說,只是吩咐老十帶走卷軸和金幣,就取消了靈魂降臨。
事到如今,心中仿佛被堵了一塊大石頭的齊凜。
什么都不想說了。
他靜靜聽著心中瘋狂涌起的惡魔低語,他想這次如了惡魔低語的意,想為自己找一個理由。
可,他還是做不到這個理由。
他沒有理由殺掉司令官。
因為所有的證據線索,都和他無關。
沒有理由殺他。
而齊凜,也不想小迪陷入到徹底動亂奪權的城市之中。
他深知司令官一旦死了,南直隸必將內亂,那時,無法跟隨他離去的孩子,必將遭受牽連。
以及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
蒼古樹林之內。
齊凜本體坐在篝火旁,他伸出枯瘦卻顫抖的雙手,那手上滿是蒼白冰涼。
空間戒指閃爍間,那枚閃爍詭異魔紋的銀質針頭出現在手上。
“我答應你,在有余地的時候,我不會做個壞人。”
“想強行洗白大義奉獻是吧?這事我不會就這么算了,哪怕只是因為我的被迫害妄想癥,我也會查到底!”
“凡是參與的人,我一個都不放過!”
齊凜沒有感情波動的自說自話著,就好似只有這樣做,他才能降下想要回頭屠城平意的心。
少年明明可以暢快平意,卻選擇了與自我周旋。
..............
..............
與齊凜那別扭的自我周旋對抗相比。
已經回到安全區地底,開始為百萬民眾謀活路的舅舅與外甥,已經開始了新的不一樣意味的話題。
“戰場上的一念之差,就決定了千萬將士的生死!”
滿是醫療儀器的病房內,司令官看著角落內垂頭喪氣的秦有德,展開了新一輪的教育:“經歷了這件事也好,只是兩萬人而已,換來你的后悔與醒悟,我倒是覺得挺值得。”
秦有德始終放不下自己的意難平。
就像是齊凜始終找不到平意的理由。
這個同齡人也找不到因為自己的感性,從而導致兩萬多人死亡的平意理由。
不過相比于只能自我周旋的齊凜,秦有德有一個長輩能夠開導。
“可那是兩萬人啊........”秦有德空蕩蕩的袖口顫抖,聲音里滿是悔恨。
“兩萬人又如何?”司令官聲音猛然拔高:“人已經死了!”
“為了死人做出小女兒般的惺惺作態!”
“你覺得你對得起那死去的兩萬人嗎?”
“我知道你是個聰慧的孩子,這些道理你不會不懂,一將成萬骨枯.......”
司令官嘆了口氣:“英杰走上了歧路,他已經死了,縱使骷髏人不殺我,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的各項屬性即將陷入負數........”
“我幫不了你多久了啊!”
秦有德猛地抬頭,看著愈發苦老的老人,滿懷希望道:“我知道各項屬性的綜合狀態是生命力的體現,可只要您別在預測了,只要生命力不再繼續透支,您還可以.......”
“放肆!”司令官暴怒。
他伸出被保留針頭扎的淤青發紫的手,顫抖的指著秦有德:“你怎么回事?”
“自從死了兩萬人后,你怎么變得跟個孩子一樣?”
“南直隸百廢待興,周圍群魔環伺,那么多人等著一條活路,百萬人啊!”
“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秦有德垂下頭去,他清楚的知道,有了司令官的預測,南直隸就能好起來。
城中百萬民眾也就能活下去。
可這代價........
“你不能因為我是你舅舅,就老是把你內心的孩子拿出來可笑的緬懷!”
“你是秦家的長子!”
“也是獨子!”
司令官看著因兩萬人的死就被打擊的像是換了個人一樣的秦有德,他痛心疾首:“你自己看看那些情報,看看外面那些各懷鬼胎,恨不得要把那百萬老百姓都變成家奴的人!”
“如果沒有人站出來為他們撐起一片天,他們遲早要被那些人吃干抹凈的啊!”
“如果不想讓未來再有無數個兩萬人死去,你最好抓緊時間殺掉你內心的孩子!”
司令官扭頭看向東南方,那是齊凜的亡靈離去的方向。
有趣的是,老十在離去時,只拿走了骸骨王座的卷軸,以及那裝滿了一千多枚金幣的箱子里........
五百零三枚金幣。
老十只拿了這五百零三枚金幣。
而且,在秦有德開車入城之時,往生殿的大祭司已經在城門口等待了。
那個一身潔白長袍的男人在那里等著只為兩件事情。
一,往生殿幫軍方找到了機械師,且已經把機械師轉交給了李中將。
二,大祭司親手塞給了司令官二十枚銀幣。
沒錯,在眾目睽睽之下。
在眾多軍方高級將領的古怪眼神注視下,司令官仿佛被發現了貪污受賄一般,面色難堪的收下了那二十枚銀幣。
與外界的眾說紛紛不同,只有少數的當事人知道,那二十枚銀幣的緣由。
“可是舅,您做的已經夠多了,總不能南直隸一直讓您犧牲吧......”
司令官攥了攥懷中那二十枚銀幣,喃喃道:“時間不多啦.......”
而后扭頭看向還在低垂頭顱的秦有德,緩聲道:“要和光同塵,一人興不算興,代代興才是興。”
“做任何事情三思而后行,人之壽數,早已天定,永遠不可失態于人。”
“責任于你身,我放心。”
“男兒,不可做婦人之態。”
“說起來,我還沒有和你說帶你去見骷髏人這件事。”
“這件事我要讓你明白一個道理。”
司令官緩緩扭頭看向四周鋼鐵墻壁,又抬頭看去。
他似乎能看到地面的大祭司正在補妝掩飾自己的黑眼圈,然后和那些各部門的官員殷切交談各項未來合作。
他似乎能看到,各種輿論陣地已經被往生殿占領。
他似乎能看到,無數經過九年義務教育的民眾,正在家里掛上骷髏人的畫像,然后雙十合適,說上一句:“贊美殿主!”
司令官心里回蕩著苦澀的嘆息,但他還是強忍著疲倦開口道:“生存法則很簡單,忍人所不忍,能人所不能。”
“這忍是一條線,能又是一條線,這兩者間就是生存空間,如果你真能做到了這點,那么你的生存空間就會比別人大!”
“揚長避短,時宜不缺,要學會在夾縫中求生存!”
“這點,往生殿的大祭司就做的還算及格。”
“雖然我早知道他是扯虎皮豎大旗,但我一直沒有對他采取任何手段,而是放任。”
“你知道為什么?”
“為了今天?”秦有德反問:“這是您對骷髏人的線?”
“嗯,你這孩子,打小就聰慧。”
司令官贊賞之后嘆氣道:“就是太年輕了點啊.......”
他看向東南齊凜離去的方向:“你必須盡快成長了,沒時間了啊........”
............
當南直隸眾生百態時。
巴斯羅卻被拿著薩滿頭骨的黑風,攆成了喪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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